魏氏聽到這個名字剎那,就認定了梁靖昭是S人兇手。
她冷笑一聲:“剛進府卻知道我的身份,梁公子好生厲害。”
梁靖昭心頭一跳,他不知爲何這魏氏對自己橫眉冷對。
“方纔我聽這丫鬟口呼六小姐,又聽夫人自稱六小姐孃親,故而妄加揣測,若有唐突還請夫人見諒!”
“哦?可這丫鬟分明一句未說就被你打到口吐鮮血,梁公子難不成早就來了,眼巴巴看着丫鬟害窈窈落水?”
“說來這丫鬟雖平日有些懶惰,卻從未有壞心,說她膽小如鼠也不爲過,反而梁公子下手狠辣,幾乎要把人打死,到更有嫌疑吶!”
魏氏一雙眼眸亮如利刃,直直射向梁靖昭。
梁靖昭心裏暗道不好,面上卻不驕不躁,躬身一禮:“我初來乍到,魏夫人有懷疑也是情理之中,靖昭只求問心無愧!”
“好一個問心無愧!”
魏氏冷笑,女兒差點在眼皮子底下被人害死。
她胸腔怒火燃燒,當即厲聲道:“來人,去請大夫,務必留這丫鬟性命!”
“至於梁公子,便跟我到老太妃面前走一遭吧。”
梁靖昭額角一跳,笑意如常:“夫人,請。”
……
老太妃正在午睡被人吵醒,耷拉着張老臉滿臉不虞:“魏氏!你如今是越發不將老身放在眼裏了!”
魏氏心裏酸澀委屈。
可涉及她女兒性命,她絕不可能再和之前一般容忍退讓!
她深呼吸一口氣,緩緩將方纔池塘邊發生的事情一一道來。
“實在不是兒媳叨擾您老人家,而是府內竟青天白日發生此等事,必須得您和王爺主持公道,懲戒惡徒!”
魏氏凌厲的掃過樑靖昭。
然而很快,老太妃的話打斷了她的妄想。
“還以爲甚麼大事,合着就爲了個丫頭片子。”
“那丫頭片子不好好在你懷裏待著嗎,成日只知道無事生非打擾我兒,你自己看看你有哪點配做主母!”
魏氏震驚抬眸望着老太妃,老太妃卻不耐煩的擺了擺手:“好了!這件事到此爲止,任何人不許再提!”
說罷不善的瞪了一眼梁梵音。
魏氏肚子裏爬出來的丫頭片子,死就死了,還想拖她孫兒下水?
可笑!
梁靖昭嘴角閃過一絲隱祕的微笑。
偏偏梁梵音看得清清楚楚,登時氣得咿呀亂叫:【老東西,張嘴吐不出象牙!丫頭片子怎麼了,你難道不是丫頭片子長大的嗎?】
她活了兩世都沒被人這麼說過,小臉氣得通紅的:【小畜生害我溺水,老畜生偏袒小畜生,你們今晚必有報應!空口說假話的掉大牙,心眼黑的跟被炭火燻了似的!】
魏氏萬萬沒想到婆母如此狠辣無情,聽着女兒憤憤不平的話,剎那間悲從中來。
是了,這府裏上下,除了懷中乖兒,還有誰和她一條線,不過一窩蛇鼠!
可恨這羣人,喫她的喝她的,全家上下明明都靠她孃家鋪子賺錢喫喝,到頭來卻連活命也不肯給她留!
還要奪走她至親骨肉的命!
魏氏攥緊雙拳,冷冷掃過老太妃和梁靖昭:“好,既然窈窈的性命不是大事,那便說另一件大事。婆母莫怪,上個月我嫁妝裏的鋪子經營不善,虧損甚多,這個月用度也跟着少了,所以媳婦想與婆母商量,您素日裏常去的那萬福樓,怕是要關一陣子了。”
萬福樓是魏氏嫁進來不久後,爲老太妃專門開設的茶樓,以養生的茶湯爲賣品,不求盈利,卻天天供應些稀罕藥材製成藥膳,只爲了滋補老太妃的身子。
這些年來,老太妃三五天就要去一趟,這才養的面紅身健。
一聽茶樓要關,老太妃登時變了臉色。
聞訊趕來的梁裕瞳孔也狠狠一縮:“夫人,你此話何意?”
魏氏扭頭看他,笑意盈盈:“自然是字面上的意思。”
老太妃冷笑一聲:
“果真是開始擺主母架子了,這是要威脅老身爲你做主?否則爲甚麼你那些鋪子早不出錯晚不出錯,偏偏這時候出錯?”
魏氏自然也氣得不輕,可她沒有發作,只是笑得恭順。
“生意有好有壞再正常不過了。我一介婦人,囊中實在羞澀,現也已嫁作人婦,也不好再總拿孃家的不是?傳出去也是辱了王府的名聲。若是婆母不忍看府內衆人受苦,不若接濟接濟?“
自打嫁進來,魏氏沒少貼補這個用度奢靡的晉王府。
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後,她幫到如今卻只落下個擺架子的名聲。
既然如此,那不幫也罷。
老太妃面色一變:“我一個清苦簡樸的老婆子,你還惦記着我房裏那幾個銀錢?”
梁裕也不悅的擰眉。
“夫人,你是主母,怎能讓長輩貼補操勞?銀錢遲些給便遲些給,我們又不怪你,怎可以下犯上,動輒威脅呢!”
懷裏的梁梵音皺了皺小眉頭,在心裏抗議:
【孃親別聽她的!】
【這老妖婆三日前還在百福樓喫茶,二十兩銀子一盞的福祿茶,說賞給下人就賞了,這哪裏是清苦的樣子?】
【還有這臭不要臉的渣爹,站着就把飯要了,還不怪你,花着孃親的錢還怪給晚了,真是好大的臉!】
原先魏氏未曾嫁進來之前,王府的用度就不算節儉。
因着魏家接濟,着晉王府才能維持着幾年如一日的光鮮亮麗。
現如今他們花着魏家的錢,還要指手畫腳,簡直荒唐!
魏氏抿了抿脣,垂眸道:“我若沒有記錯,婆母房中那柄紅玉珊瑚倒是極好的成色,放到整個京城中都是數一數二的品相,如若婆母拿不出現銀,媳婦也可找些識貨的當鋪,先將那珊瑚抵了頂一陣子。”
“你!”
不等老太妃開口,魏氏又抱着梁梵音微微欠身。
“媳婦先代王府上下謝過婆母,王府有難,婆母若可施以援手,傳到京中也是美事一件。”
此話將老太妃架在高處上不去下不來,只能愣生生憋着一口氣瞪着魏氏。
她哪裏還有回絕的餘地,若是再推脫,怕是要落個自私自利的名聲!
見老太妃遲遲不說話,魏氏笑彎了眼。
“婆母既沒有異議,那兒媳便多謝婆母了。”
語罷,她抱着梁梵音大步離開,只留下震驚失語的一干人。
老太妃氣的額角青筋突突直跳,一掌拍在桌上,怒視梁裕:“瞧瞧,這就是你慣出來的好妻子!”
梁裕也臉色鐵青,卻只是緊攥着拳頭。
“無妨,再讓她擺幾日架子。待時機成熟,兒子尋個錯處將她趕出王府,我倒要看看,沒了晉王妃的頭銜,她一個下堂婦,還能如何囂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