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炒雞蛋、蒸雞蛋、煮雞蛋,煎雞蛋......

雞蛋湯、雞蛋羹、雞蛋饃饃、雞蛋餅子......

看着滿滿一桌“雞蛋宴”,鐵牛攙的口水都要流出來了。

“奶,這些都給我喫?”

他的小手指了指桌子上的雞蛋,又指了指自己,十分不自信。

他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看見這麼多雞蛋的喫食,看得眼花繚亂。就算不喫,過一過眼癮也好。

回應他的是老太太將一筷子雞蛋餅夾進他碗裏,鐵牛咧開嘴笑得別提多開心了。

屋外,小田氏捅了捅胡老三的側腰,小聲問:

“娘這是做甚麼,糟踐東西陪鐵牛玩?別再把鐵牛給慣壞了。”

老太太要喫雞蛋,這不算甚麼。可當她把一盤子一盤子雞蛋端上桌,心裏怎麼那麼不得勁?

她也好久沒喫雞蛋了,自從生了鐵牛,坐完月子她再也沒喫過雞蛋。

老太太也不知道怎麼回事,自己喫不算,還要拉上鐵牛。這要是讓老二家的知道,鐵定要在背後罵她不會管教孩子。

胡老三神色複雜地盯着她,那眼神看得小田氏心裏發虛。

不自在地將散落耳邊的秀髮別於耳後,她,她模樣還好吧?

終是沒忍住,胡老三問道:

“你打鐵牛了?”

胡家從來不缺好事者,叢氏吃了虧,又怎麼能讓別人安然?她打着道歉的名義和胡老三說了一通,小田氏打孩子這事便瞞不住。

當即,小田氏就慌了。

“我,那不是,我......”

她急於解釋,卻無從解釋。當孃的權威不容挑戰,讓她說自己錯了,她做不到。

二人夫妻多年,胡老三也明白小田氏的爲人。他不是那等聽信讒言之人,小田氏對孩子如何,他心裏明白。

明白是一回事,可心裏不太舒服。藉着這個由頭,他讓小田氏別管閒事。

“我看娘做得沒錯,有賞有罰,喫一頓雞蛋慣不壞孩子。”

若一頓喫的就能慣壞孩子,那也是胡廣茂先被慣壞。

小田氏聽得一愣,鼻尖發酸:

“他爹,你怨我?”

她知道自己不該打鐵牛那巴掌,可當時那種情況不打能怎麼辦?鐵牛怨她,老太太怨她,現在胡老三也怨她......

“你......”

胡老三被她看得不自在,想說甚麼,又覺得不妥。他繞過小田氏,岔開話題:

“我去看看嫣兒。”

胡老三說走就走,小田氏委屈地直抹淚。只盼望她家廣清能考中秀才,以後不受這等閒氣!

胡廣清作爲胡老三的長子,以胡老三的家庭地位他原本念不了書。

胡老大知道唸書的好處,他有了兒子後也要讓兒子唸書。胡廣清和胡廣深一樣的年紀,一個要念書,另一個怎能不念?

那時候胡老漢還活着,胡家也有些餘錢。爲了公平起見,胡老漢做主將兩個孫子一起送進了學堂。

大概胡廣清很有唸書的天賦,初初下場就以案首之姿斬獲童生。彼時年紀尚小,先生讓他穩固幾年再考院試,而今正是他下場之時。

本來胡嫣兒也不該這時候出嫁,妹妹要嫁人,當哥哥的怎能不出席?奈何胡老大執意如此,這才鬧出這場風波。

想到躺在牀上依舊昏迷不醒的女兒,小田氏唉聲嘆氣,沖淡了因胡廣清參加科舉而產生的喜悅。

......

沒有晚飯喫的胡廣茂晃晃悠悠又晃進了老太太院裏,沒辦法,整個胡家就這裏香味最濃。

摸着“咕嚕咕嚕”叫的肚子,胡廣茂狠狠吸了口空氣。

啊,真香!

喫不着雞蛋,聞聞味也好。

房門忽然開啓,他警覺地躲到旁邊的草垛子後,伸長脖子往外瞧。

這一瞧,和出門的鐵牛直接看了個對眼。

“我,我不是來偷喫!”胡廣茂見老太太沒有出現,頓時膽子大了起來。他梗着脖子強調,生怕被鐵牛誤會。

他,他就是,就是來聞聞味......不對,不對。他,他......他過來看看老太太總行了吧!

胡廣茂的理由還沒想好,鐵牛舉着一顆剝了殼的煮雞蛋遞到他面前,柔柔弱弱地問:

“你想喫雞蛋嗎?”

剝了殼的雞蛋白如玉,夕陽之中散發淡淡光澤,恍若世間最美的藝術品。淡淡的雞蛋香融於空氣,吸上一口,簡直是人間美味。

“咕咚。”胡廣茂嚥了好大一口口水,他將拳頭在鐵牛眼前晃了晃。

“你想喫拳頭嗎?”

可惡,竟敢眼饞他!小小鐵牛也敢在他面前放肆?

要不是今日吃了教訓,胡廣茂現在就敢搶走他的雞蛋。

“我不想喫拳頭。”鐵牛搖搖頭。精緻如黑曜石一般的眼睛認認真真,一副天真模樣,軟弱可欺。

鐵牛回答了,胡廣茂也跟着回答:

“我......哼!”

可惡,他想喫雞蛋。

可這話實在說不出口,胡廣茂任性歸任性,但也知道臉面。他若今日說了這話,以後在鐵牛面前就別想要臉了。

他一個勁兒在心中嘀咕,鐵牛已經將雞蛋高舉,踮起腳跟往他跟前湊了湊。

“喏。”大有讓胡廣茂聞個夠的意思。

胡廣茂氣得不行,這小子故意的!

但鐵牛接下來的話,很快轉變了他的想法。

“給你喫。”

鐵牛將雙手舉高,一隻手裏放着一枚剝了殼的雞蛋。從高舉的動作和他的話中不難判斷,他要把雞蛋讓給胡廣茂喫。

“給我?”胡廣茂指了指自己,很快尋到破綻:

“你想找奶告狀?”

胡廣茂想用雞蛋陷害他?呵,在陷害人這方面他纔是祖宗。

人吶,自己是甚麼想法,也覺得別人是同樣想法。

鐵牛見他磨磨唧唧,主動拿起他的手,將兩枚雞蛋放上去。鐵牛要用兩隻手拿的雞蛋,胡廣茂單手拿着正合適。

“拿着吧,以後別給我喫拳頭。”他放下雞蛋一溜煙又跑進了屋,快得胡廣茂都沒能抓住他。

看着手中兩枚白白胖胖的雞蛋,胡廣茂心情複雜。

真,真給他喫?

雞蛋的誘惑太大,趁着四下無人,他一口一個雞蛋將嘴巴塞得滿滿當當。

哼,算他小子上道。

屋內。

趴在窗口張望的鐵牛小心地將窗縫合上,輕手輕腳坐回老太太身邊,權當無事發生。

剛纔老太太用剝了殼的雞蛋給鐵牛的臉做熱敷,雞蛋熱敷後的效果顯著,鐵牛的臉恢復正常。但......做過熱敷的雞蛋要怎麼處理?

老太太不喫,也不許鐵牛喫,她讓鐵牛拿出去餵雞。

鐵牛舍不得,琢磨着要不要把外面那層與皮膚接觸到的表面削掉,就看見了偷摸進院的胡廣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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