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是夜,懸天涯上轟然一聲巨響,一個緋衣女修飛速的穿梭在密林之中,玄月高掛,隱隱看得見她身後的男子修長挺拔的身影。

她的喘息聲越來越重,可見體力已經不支,啞着聲音低吼:

“孟雲卿!你踏馬的王八蛋!”

“師尊,你不必叫了,他不會來的。”

修士不知何時瞬移到了葉長歡的眼前,狹長的眉眼之中全然沒了葉長歡熟悉的親暱和尊敬,只是冷然的拔出長劍:

“畢竟他今日的任務,只是把你引到此處來而已。”

這長劍葉長歡認得,當初她從血泊之中把夜溟挖出來的時候,便收了少年爲徒,她雖躺平當了只鹹魚,但是對徒弟也不至於吝嗇。

故而在他拜師的前一夜謝絕了大師兄秦城的好意,親自去了萬劍山尋來這把飛鴻劍當做見面禮。

萬劍山戾氣環繞,她差點沒斷條腿在哪兒,不過要取地級寶劍,總是要付出點代價的。

她還記得那時少年滿眼欣喜,目光灼灼的對她道:“弟子謝過師尊,弟子一定會好好修煉,不負師尊的期望的。”

他的確好好修煉了,天賦卓然,出息到拔劍對準了自己的師尊。

“孟少主不愧是師尊認爲的知己,他的邀約,師尊真沒半分戒備。”

夜溟說出這幾個字時嘴角勾起一個嘲諷的笑。

葉長歡冷臉周璇,實則暗中蓄力:

“小畜生,你大逆不道,我死了就算全蓬萊的人都會被矇騙,我大師兄秦城也不會相信你的,你也不怕被他活剮。”

秦城是現在她第一時間想到可以信任的人了,作爲大師兄,他對葉長歡如同兄長。

卻不想夜溟笑意更深了一些。

“那師尊不妨試試。”

他話音落下,葉長歡便一記靈力破開他的防禦,毫不猶豫的一躍朝着反方向飛去。

這裏是懸天崖,只要到了半山腰,便是外門弟子的居住之所,到了那裏,她便有生機可尋。

可就在離半山腰越來越近時,速度卻驟然慢了下來,葉長歡眼中滿是不可置信,身上的修爲被一股力量暴力的一壓再壓,很快就被壓到築基以下。

噗!

葉長歡吐出一口鮮血全身巨痛,筋脈寸斷,疼得幾乎暈厥。

就在方纔她就察覺到這裏有陣法壓制修爲了,不然她也不會選擇逃,可是她沒想到會是蓬萊掌門不傳之術伏天陣。

伏天陣壓縮強者修爲,最爲狠辣的甚至可能讓修士筋脈寸斷,修爲散盡,而當今世上,出來蓬萊掌門之外,只有一個人精通此術。

“大......師兄。”

葉長歡艱難的開口,抬眸果然看到不遠處的樹影之中還站着一個筆直的身影,夜太暗看不清他的臉色,卻能感覺到對方的S意。

葉長歡從來沒這麼痛過,穿越過來她一直本本分分的做只鹹魚,最怕受的就是皮肉之苦,秦城還笑話她嬌貴,慣會偷懶,但每次她受傷時他又恨鐵不成鋼的拿出上好的傷藥。

“你啊,何時才能長大些好好修煉。”

作爲獨生子女,葉長歡第一次感受到了兄長的關懷和溫暖,所以在察覺孟雲卿和夜溟給她下套時她難過之餘卻不絕望,可如今事實擺在面前。

她的摯友引她入套,她的師兄擺下自己最得意的陣法用最殘忍的手段震斷她全身經脈,而她的徒弟,她精心教導用心呵護的徒弟......

葉長歡只覺丹田之處一陣撕裂,飛鴻劍貫穿了她的身體,修士溫熱的呼吸聲噴灑在她的耳畔,整個身體幾乎把她抱住。

曖昧又逾越的距離。

如果他的手裏沒血淋淋的拿着她的金丹的話。

她定定的看着修士的眉眼,一寸一寸的仔細端詳,對方對上她的目光時躲閃了一瞬,又盯了回來,露出了個殘忍得意的笑:

“師尊,別恨我,也別這麼看着我,不然我會忍不住把你的眼睛挖出來的......”

......

“!”

葉長歡猛地驚醒,雙手死死地掐住自己的脖子,急促的喘息聲在缺氧的情況下難聽而艱澀。

而她對面,一個瘦弱陰冷的少年冷漠的看着她的所作所爲。

“呼呼呼......”

【宿主,你又做噩夢了。】腦海裏機械的聲音響起,語氣輕快:【習慣吧,虐文女主都這樣。】

它百無聊賴的說着,葉長歡卻並未鬆開自己的手,彷彿聽不見一般越掐越緊,窒息的感覺讓系統也開始短路,後者才知道急了的尖叫:

【快鬆手啊!要死了要死了!】

葉長歡的眼睛瞪的大大的,死死地對着對面的少年,她的力道不停的加重,已經出現瀕死的徵兆。

系統尖銳的叫聲刺耳。

可惜除了葉長歡誰也聽不見,漏雨的破屋裏詭異的寂靜,只剩下難聽的呼吸聲。

兩人的就這麼對視着,就在系統以爲自己的任務就要中道崩殂時,少年終於動了。

他很瘦,穿着破破爛爛的粗布麻衣,看上去營養不良,但耐不住美人在骨不在皮,帶着幾分蒼白稚氣的俊逸。

可惜那張臉上沒有半點朝氣,和葉長歡這個將死之人比起來,他更像是一個死人。

冰冷的手強橫的抓住葉長歡的手腕,將其用牀頭的布條纏上後扣在腦後,葉長歡開始激烈的掙扎,迫不得已,他只能手腳並用將人牢牢禁錮住。

做完這一切他低下頭,毫無曖昧,冷漠的開口:

“你就要死了。”

終於得到呼吸的人大喘息,魔怔的眼睛漸漸的恢復了清明,系統也跟着鬆了一口氣。

“還差一點,下回你再晚一盞茶的時間,我一定當場去世。”

葉長歡毫不在乎的說,眼裏沒有劫後餘生的喜悅,只剩下一片死寂。

系統說這是她受到的刺激太大,產生的應激反應,也就是修道者最忌諱的心魔。

畢竟作爲一個現代人不管在商場上怎麼呲詫風雲,在眼睜睜看見自己最親近的人將自己的筋脈震斷,徒手剖丹之後都不會太好過。

血淋淋的衝擊的挑戰她的神經,現在只期盼時間一久,她能淡忘適應。

淡忘?忘的掉嗎?

葉長歡眼中一片死寂。

手微微蜷曲,好像抓住甚麼,硬生生的剖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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