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裴豫川的胸膛有明顯的劇烈起伏,面紅尚未退卻間,連看都不敢看自己一眼:

“宋、宋小姐......甚好。”

說完他動作極快的轉身,險些滑倒,反被她爹穩穩攙住,他扶着宋之杭的手臂,走向馬車。

她爹則是回頭狠狠剜了自己好幾眼,眼神犀利得恨不能上朝參自己一本。

她想過裴豫川所有的反應,惱怒、驚喜、錯愕甚至牴觸......唯獨沒想過他竟然害羞了!

還羞得那麼好看!

她淺笑着搖了搖頭,喃喃道:

“造孽啊......”

馬車上,裴豫川正襟危坐在最裏側,就跟沒了生氣似的,緊抿着嘴脣半點動靜也不出。

宋之杭坐在她對面,不斷用眼神示意着:

“道歉!快道歉哄一下啊!”

宋安歌只得強裝鎮定得就着矮桌上的茶具,沏了一壺茶,分了幾杯擱在桌子上 :

“我、我年紀尚輕,言語間冒犯了國師大人,還望您不要介意,權當是玩笑......”

漸漸的,她說不下去了。

從裴豫川那邊冒出的寒氣快把她肺都凍住,他沉吟道:

“......玩笑?”

宋安歌絞盡腦汁,妄圖再說點甚麼力挽狂瀾時,面前出現了一隻骨節修長的手,裴豫川面色陰鷙地端起他那杯:

“若本座當真了,宋小姐又當如何?”

宋安歌小心翼翼的拿起茶杯。

他又開始自稱本座了,這是生氣了麼?

她閉了閉眼,將杯子遞到脣邊,一飲而盡,聞着一絲極淡的沉香味,她坦誠道:

“我於下月及笄,可婚配人家。到時候,當以身相許,報答......你......”

說着說着,她兀自不好意思了起來,心潮澎湃的看向裴豫川。

這一世,她不想到最後一刻才執住他的手,她要從一開始,就和他站在一起。

裴豫川輕輕的笑了,眉目俊逸得快要迷暈了她,他溫聲道:

“你......心悅我?還是僅爲了報恩。”

宋安歌細細回想了自重生到現在,自己對裴豫川的全部感覺。

迎着他深邃的眼睛,她無法開口騙他,道:

“沒有到心悅的程度,也不僅是爲了報恩,只是......挺、挺喜歡你的,想對你好,和你在一起,不想讓你娶了別人。”

“你不同意麼?”

她驀地看到裴豫川又紅了臉,他錯開與自己的對視,蹙着眉頭,似乎在做着甚麼抉擇,喉結上下鼓動着。

他再次沒了動靜。

宋安歌也不再多說甚麼,只是她每次添杯倒下的茶水,裴豫川都一滴不剩的飲了下去。

坐她對面的老爹亦不敢吭聲,假裝閉目養神,身形坐得板直無比。

馬車內瞬間陷入良久的沉默,誰都沒有再主動說點甚麼,只餘車軲轆壓在青石板路上的清脆響動。

宋安歌靠着馬車的軟墊快要睡去時,才聽到裴豫川用鄭重的語氣說道:

“待你及笄後,我會遞帖子,邀宋小姐到天機殿品茶細談此事。”

裴豫川待宋之杭下車後,從懷中取出一塊玉璧連同一個瓷瓶遞給她,囑咐道:

“若遇難事,遣人拿着這牌子入宮尋我便可。這藥明日再喫一粒,驅盡遺留的寒邪。”

要不是家裏還有個蘇秋水等着她收拾,她恨不得立馬就約裴豫川品茶細談。

宋安歌接過這兩件物品,收在袖中,彎脣故意道:

“好呀,我等你約我品茶聊天,結秦晉之好!”

裴豫川瞬間哽住,連忙將頭都別開,擺手讓她趕快下車走人。

宋安歌嗜着笑意下了車,和宋之杭一起目送裴豫川的馬車遠去。

宋之杭待那馬車走遠,才拂袖瞪了她一眼:

“胡鬧!國師大人豈是你我能招惹的?”

宋安歌不以爲然,乖巧地扶住她爹的手臂,恭順道:

“嘿嘿,知道了,女兒會有分寸的!”

“畢竟他幫了女兒嘛,父親常說知恩圖報!女兒身無長物,只好以身相許啦!國師大人襟懷磊落,定不會因此記恨了女兒和您的!”

宋之杭被她逗得沒了脾氣,面露無奈的點了點她的額頭:

“你呀你!何時才能讓爲父放放心啊!以後可要和國師大人保持距離,莫再唐突他,對你們影響都不好!”

宋安歌甜甜一笑,乖順的點頭,目光狡黠:

“好的!父親。”

宋之杭這才露出滿意的笑容,由她攙着進屋。

飯桌上,父女倆很有默契地不主動提起入宮後的細枝末節,劉 玉芝問一句,便答一句,絕不多說第二句。

久而久之,劉 玉芝識趣的閉了嘴,不再過問。

飯後,待她回到房間,新上任的貼身丫頭喜桃步伐匆匆的走過來,小聲回道:

“大小姐走後,蘇秋水那個小蹄子一個勁兒的哭,奴婢們都沒慣着她,連口水都沒給她!”

“很好,仔細些別真的弄死了她。”宋安歌微眯的眸子裏泛起S意,思索片刻又吩咐着:

“你去弄點安神湯,濃濃的熬一碗。若有人問起就稱是我夜不能寐,聽懂了麼?”

喜桃蹙眉不解,但還是依言照做了。

不出三刻,宋安歌帶着幾個心腹婆子,浩浩蕩蕩去了柴房。

蘇秋水本來小聲抽噎的聲音,在看見宋安歌也進來時,徒然悽婉哀切的大聲哭了起來:

“秋水打小就跟着大小姐你,從未對你生過二心,大小姐每每與恆王爺私會都是秋水冒死在你二人之間奔波安排的!”

事到如今,她竟還拿這件事大聲嚷嚷,企圖壞她名節!

宋安歌眼神一動,喜桃立馬會意,上前抽了她幾個嘴巴:

“死蹄子!哪兒來的狗膽在這污衊大小姐清譽!都在這府裏當了幾年下人了!還沒認清自己的身份麼!回大小姐話時,說話要用敬語!稱自己爲奴婢!”

“再敢以下犯上,我不介意抽爛你這張臉,給大小姐解氣!”

宋安歌只冷眼瞧着,環臂坐在婆子們搬來的官帽椅上,撥弄着茶杯,發出清脆的‘吧嗒’聲。

她突然面色陰狠的努了努嘴。

婆子們立馬得令,強摁了蘇秋水把安神湯灌下去。

蘇秋水被嗆得咳嗽不止,想張嘴吐出來,卻被婆子們掐住喉嚨,迫使她將湯藥徹底嚥下去,才放開了她。

她周身被麻繩束縛住,掙扎半天沒能站起來,數次摔倒在宋安歌面前,面若死灰的淒涼:

“若無秋水,何來你與恆王的水到渠成!不能因爲賜了婚,就想過河拆橋啊!”

“秋水有個三長兩短無所謂,只當讓大小姐撒撒氣,可若讓恆王知道你苛待下人,又會如何看待大小姐呢?你嫁過去還有好日子過麼!”

原來她還以爲自己會嫁給姜齊光呢,在這惺惺作態的威脅自己呢!

宋安歌也沒急着解釋這些,又在吸溜了一口茶:

“沒了你秋水,也還有冬水,春水......對恆王爺而言,一個賤婢就算得了甚麼呢?”

“只怪你自己知道的太多,會成爲我和恆王的污點。我只能心狠手辣的除了你!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對恆王的情誼,也是你不配想的!”

她聞言,眼底一閃而過幾分陰毒,被宋安歌不錯的看到眼裏。

蘇秋水轉了眼珠,又聲淚俱下的說着,連身子都在抖,眼淚撲簌落到地上,委屈至極到

“念在秋水照顧您一場的份上,左不過一卷草蓆扔進亂葬崗!大小姐宅心仁厚,定能滿足秋水臨死前這小小的願望吧!”

宋安歌輕輕鼓了鼓掌,笑吟吟道:

“可以啊,不過在此之前,我記得你還是個黃花大姑娘吧!白瞎了這乾淨的身段,我念在主僕之情,給你配個冥婚夫婿!等你徹底死過去,那伙伕就來了!”

“保證你玉殞香消時,也能體驗做女人的快樂!”

她冷笑着,看着蘇秋水一寸寸慘白了的面色,笑得愈加猙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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