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不能離婚

謝過孟嫂,夏清舒抱着被褥回到牛棚。

喬弘琛的目光一直隨着她受傷的左腳腳腕移動。

因爲長時間的走動,腳踝腫的很高。

每走一步,她的眉頭會下意識皺起。

他在醫學院教書,這點醫學知識還是瞭解的。

她的腳,恐怕已經被砸骨裂了。

如果不及時處理,很有可能會落下一輩子的殘疾。

可她就是忍着不說,還在這裏假裝沒事。

以前有個小傷口都要撲到他身上讓他治療,現在反而一聲不吭。

喬弘琛忍不住咳嗽一聲。

“咳,你就沒有甚麼想說的?”

夏清舒捏了捏眉心。

以前她說十句話,男人也回不了一句,淨是敷衍。

現在倒是願意跟她搭話了。

她隨手指了指乾草堆:“你要是再不鋪草垛,晚上沒地方睡我可不管。”

喬弘琛摩挲着醫療箱的手一僵。

雖然這婆娘性子急躁腦子愚鈍,但是在生活上對他照顧的方方面面,恨不得把飯喂到他嘴裏。

對於這種獻殷勤般的照顧,他只覺得窒息。

如今她不願意照顧他了,他卻並沒有感覺到半點輕鬆。

“我不會,你幫我。”他賭氣道。

夏清舒的臉色蹭的一下子變了。

“不會就學,誰也沒攔着你學習。”她夾槍帶棒道:“咱們雖然是夫妻,不也是獨立的個體?”

這話是喬弘琛之前教育她的。

她一個從小長在鄉下的姑娘進城,甚麼都不懂,怕鬧笑話,不敢說話不敢做事。

她跟男人撒嬌說她啥也不會,是想讓他教給她,結果呢,換來一頓毫不留情的冷言冷語。

從頭到尾,他就沒有尊重過自己。

“對了,現在天這麼晚了,你也不用在這裏作秀,回大院住沒人看到。”

喬弘琛滿眼不可置信。

他好心好意來想給她治病,她竟然以爲他只是來作秀的?

當他是甚麼人?

被誤解的火氣瞬間上頭,他抓着醫療箱就要往外走。

轟隆!

巨大的雷聲在頭頂上炸開!

夏清舒下意識把巧巧護在懷中。

剛剛還好好的天風雲突變。

厚厚的雲層黑壓壓的擠在天上,外面噼裏啪啦下起了暴雨。

這種天氣想回也回不成了。

喬弘琛站在原地,默默等待夏清舒的挽留。

她怎麼也不可能讓他出去淋雨吧?

“爸爸,別走!”輕輕軟糯道:“淋雨要生病的!”

男人轉過身,眼睛掃過女兒,定格在夏清舒臉上。

沒有期待,也沒有躲閃,平靜無波。

她連一句挽留的客套話都不願意說。

當真是想讓他走!

“爸爸,別走好不好……”

“我不走。”

喬弘琛慶幸還有巧巧給自己臺階下,要不然爲了面子,他今晚說甚麼也要走的。

他把醫藥箱放在夏清舒腳邊:“我給你治病,你讓我睡草蓆,我們兩個誰也不欠誰。”

“……行。”

她有意識動了動自己的腳踝。

剛開始還好,拖的時間越久越能感覺到鑽心的疼,整個腳腕全部腫了起來。

只因爲她不想欠他的,所以隻字未提。

男人打開藥箱,用酒精棉球細細的擦拭傷口,敷上一層白色藥膏。

接着拿出木板繃帶做了固定。

“現在只能簡單的包紮一下,明天停雨之後去醫院治療。”他說:“初步懷疑骨裂,最好不要動這隻腳,臥牀休息一個月左右。”

“謝謝。”

夏清舒緩緩移動,把席子三分之一的位置讓了出來。

感覺到男人貼着她坐下,她又往裏面移了移,讓彼此有所距離。

喬弘琛:“……”

刻意的疏離讓他有些不適應。

“明天你先跟我回大院,把腳養好。”

“我還是那句話,你先答應離婚,我再跟你回去。”

“你怎麼這麼倔?”喬弘琛脫口而出。

她不是因爲怨恨他把她趕到老房子住,差點意外害死娘倆才生氣的嗎?

把她接回大院住怎麼也應該消氣了。

結果還在這裏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離婚!

“我跟你離婚,你拖着一條瘸腿帶着巧巧能做甚麼?還回來住牛棚?”他說:“以爲我能放心的下?”

夏清舒垂下眼眸。

這男人一如既往的瞧不起她。

眼下是85年,米麪油取消了糧票制度,各種個體戶私營企業都開始試水,她一個健全的成年人做甚麼都能養活自己。

別說重生了,就是沒重生的上輩子也活得好好的。

“你別管,我自己有辦法,大不了帶巧巧回鄉下住。”

“回鄉下?回鄉下跟我媽告狀?”

他能去夏家提親,全都是因爲他媽封建迷信,說甚麼夏家老二八字合,是個富貴旺家命,尋死覓活逼他娶。

本來他就煩這一套,連帶着看媳婦愈發的不順眼。

他要是敢離婚,他媽不知道能鬧出甚麼事兒來。

“反正最近你不能跟我離婚,我升教授的審批要下來了,巧巧去市直機關幼兒園的名額還在申請。”他說:“你要是離婚,甚麼都沒有。”

夏清舒回憶一下,確實有這麼個事兒。

上輩子離婚之後,喬弘琛升教授的申請被打回來,還是跟顧飛燕結婚三年之後才升職的。

他雖然技術一絕,但是年輕,現在能升教授是個難得的機緣。

不過這些夏清舒並不在意。

她看中的還是機關幼兒園的名額。

之後,幼兒園旁邊會接連辦起小學,中學,都是慶城重點學校。

最重要的,慶城是劃片制度,巧巧能在機關幼兒園上學,等於拿到了這兩所重點學校的門票。

爲了孩子的未來,她必須忍一下。

“行,等巧巧幼兒園名額下來了,我們再離婚。”她說:“我記得也就一個月的事兒吧?”

喬弘琛喉嚨一噎。

他本想多騙騙她,誰成想她記得那麼清楚。

“對。”

一個月,加上辦離婚手續,頂多一個半月。

一想到一個半個月後就能離婚,夏清舒心滿意足的抱着巧巧睡去。

只留下被冷落的喬弘琛坐在草蓆上心情複雜。

……

“清清!清清你還好嗎?清清!!”

天矇矇亮,夏清舒被急切的喊聲吵醒。

她剛想爬起來,被喬弘琛攔住。

“腳別動,我去。”

他走出去,與穿的雨衣,拿着手電,淋的灰頭土臉的男人對視。

“崔民勳?你來幹甚麼?”

喬弘琛皺緊眉頭,危險的眯起眼睛。

這位算得上是他的老相識。

當年他們兩個一起去夏家提親,如果不是夏清舒看上了自己,現在應該是崔民勳的老婆。

他還聽說,他非夏清舒不娶,所以一直單着。

以前他總以爲這是謠言,如今看來……

“清清呢?你告訴我清清怎麼樣了?!”

崔民勳攥住他的胳膊,關切之心毫不掩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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