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大地 ,寒風凌冽。
一處四處漏風的農村自建房中。
王福生幽幽醒來,他捂着自己疼得有些發脹的腦袋,迷惑的看着眼前的景象。
房間狹小,鋪設簡單,一張牀, 一張桌子, 一臺老式紅色大立櫃就佔據了半個房間,牆皮近乎脫落的黃土牆,桌子上零碎的擺放着幾個破碗,還有一些不知道被誰摔在地上,碎得七零八落。
但意外的是,除了地上碎碗以外,整個房間還算整潔,牀上破舊的被褥疊的整整齊齊,就連不知道那裏淘來的大立櫃,都特意用畫筆裝裱一番。
昏暗的油燈,隨着房子破舊的窗戶處吹來的風擺動着。
破敗,頹落。
呵,簡直和自己記憶中老家的模樣如出一轍。
王福生自嘲道。
看來自己喜歡做夢的病還沒好,老道士的玉佩果然是騙人的。
不過......要是這是真的該多好啊,記憶中的老家應該有喜巧吧!
可惜當時的自己實在是太混蛋了,喜巧那麼好的女人,卻因爲自己難產致死,而當時的他還在外面拿着錢去賭博,還是喜巧大着肚子一陣一線給人縫衣服賺來的。
每每想起那個時候,王福生真想扇狠狠的扇那個混蛋兩把掌。
從那以後,王福生洗心革面,走南闖北討生活,因爲喜巧說,這長坪村太小了,一輩子都沒能出去看看,他想代她出去看看。
王福生吹牛的時候總是說:“以後跟着老子,老子帶你出去看看。 ”
喜巧總是笑着點點頭,那時候王福生還爲自己能把喜巧騙到而洋洋得意,可後來王福生才知道,喜巧不傻,會畫畫 , 會女工,還懂得一些治病的偏方,十里八方有些小毛病的都願意找她,因爲村子偏僻,赤腳醫生又太遠。
這樣的女人,這麼會傻呢?
她不相信王福生能帶她出去看看。
只是,她願意聽他吹牛。
村頭的老根頭常說:“這女人吶,願意陪你過苦日子的,願意聽你說大話的,就是好女人,你就可勁稀罕着吧!”
“爲啥呢?根叔。”那時候王福生不解的問道。
老根頭眼角模糊,狠狠的抽了一口旱菸,拿着煙把朝王福生的頭上狠狠的敲了一下,嫌不解氣,又踹了一腳。
大罵道:“說得就是你這個爛蠟頭,滾!”
王福生敢怒不敢言,灰溜溜的走了,他不敢惹老根頭,按輩分,還得叫他一聲叔咧。
叔踹侄,天經地義,這麼一想 , 他心裏就好受多了。
也是後來才聽說,根叔老婆死的早, 自那後,根叔才奮發圖強的。
吱扭.......
正當王福生回憶的時候, 木門開了,凌冽的寒風襲進屋內。
一個身影怯怯生生的出現在門口,王福生一眼認了出來,是喜巧, 是他日思夜想的喜巧啊!
“喜巧?”
他顫抖的開口,如果有喜巧的夢,他寧願不醒過來。
門口傳來的啜泣的聲音。
“福生.......王屠夫家的肉賣光了,你.....你不要打我好不好!”
“現在天色晚了,明天我去大哥家給你拿!”
喜巧的聲音怯生生的,聽的王福生有些心疼。
當初他常常嫌棄飯菜的味道不好,嚷嚷着要喫肉,又沒錢, 只能讓喜巧去賒賬或是去大哥家偷拿。
每次空手而歸就會對她大打出手 。
真特麼不是東西啊!
“巧,外面冷, 快進屋吧!我不會打你了。”
王福生伸手去拉喜巧,喜巧下意識的躲避。
看得王福生心疼,他拉起喜巧的手,柔聲說道:“以後....我再也不會打你了。”
“來.....坐 。”
王福生把喜巧拉到屋內的板凳上,自己去熱飯,飯是喜巧之前做好的,可王福生一鬧騰,大冬天的,早就涼了。
不一會,王福生把一碗熱騰騰的玉米糊糊遞到了喜巧的面前。
“喝吧!”
喜巧難以置信的看着王福生,他居然給自己熱飯了。
“你也喝!”
“好!”
王福生接過玉米糊糊皺着眉頭喝起來,自從發跡以來,他可沒喝過這麼難喝的粗糠,有些扎舌頭,可他不敢不從,他怕一認真,夢就醒了。
窗外寒風呼嘯,窗內兩人喝湯。
“嗚嗚嗚!”
手捧着王福生遞過來的碗的喜巧居然再度啜泣起來。
“又怎麼了?” 王福生柔聲問道。
“ 福生,你是不是又瞞着我闖了甚麼禍! ”喜巧正淚眼婆娑的望着他。
王福生心中一顫,以前他闖禍的時候就會假惺惺的給喜巧做一頓飯,然後讓喜巧給他掏錢,可喜巧那些錢都是她一針一線縫出來的啊!
他伸出手,擦去喜巧眼角的眼淚,後者微微閉眼,王福生擦擦拭着喜巧眼角的淚,抵着她的額頭。
“以後咱們好好過日子。”
“ 好!” 面前的少女明眸皓齒的笑了起來,露出淺淺的酒窩,王福生這才意識到,當時兩人訂下的是娃娃親, 喜巧結婚的年齡才堪堪二十。
王福生抱着喜巧,他能感受到對面單薄的身體,如果.....如果這真的是夢,晚點醒來就好了。
砰!
破舊的木門被人一腳踹開,寒風再度襲來,來人凶神惡煞,正是喜巧的大哥劉屠夫。
劉屠夫上前拉起喜巧,就要帶着他往門外扯:“跟我走,這種軟蛋還跟着他幹甚麼?”
“哥,福生他知道錯了,他以後會和我好好過日子的。”
劉屠夫聽到這句話,頓時火冒三丈:“ 傻丫頭,房子都讓人給賣了,還和他住一塊,住哪?冬天住山洞裏邊,不得凍死!”
“啊?是不是真的?”聽到這些話,喜巧有些難以置信的看着王福生。
嘶!王福生有些難受的撓了撓頭, 當初他確實是賭紅了眼把房子抵出去來着,這夢這麼真實的嗎?
“ 王福生我問你是不是真的!” 一向好脾氣的喜巧聲音猛然增大, 紅着的眼眶不停流着淚。
“白紙黑字還能有假?”劉屠夫將字據甩到王福生面前,拉着喜巧轉身就走。
“ 我們走!”
王福生下意識的想要去攔着,劉屠夫也不客氣,一腳將王福生踹倒在地。
劇烈的疼痛襲來,王福生捂着肚子冒了一身冷汗。
這?不是夢!
門外寒冷的空氣湧進鼻腔,我重生了,真的重生了? 來到了1990年的山水村!
不待接受自己重生喜悅的王福生突然意識到眼前的窘迫,老婆正要被大舅哥帶走呢?
這咋能行!
王福生一個前撲,抱着大舅哥的雙腿。
“ 放開!信不信我打死你!” 大舅哥劉屠夫沉聲說道。
“ 不放,死也不放!有本事打死我,沒老婆還不如死了算了。 ” 王福生知道劉屠夫也就表面兇,但其實人還是很好的,上輩子雖然怕他怕的要死,但之後王福生走南闖北,甚麼大場面沒見過,自然也就不怯了。
劉屠夫有些詫異,這小子平時見自己都是躲着走的,今天倒是有膽子了。
詫異歸詫異,他手上早就動起來了,一拳又一拳朝着王福生背後招呼着!
艹,還真打呀!老子忍着唄 !苦肉計黃蓋還捱了五十棍呢!王福生心中暗道。
在一旁的喜巧急了。
“哥你別打了, 福生你快放手啊!”
好一會兒!
呼!
劉屠夫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
“哥! 他......好像沒聲了!”
“ 甚麼! ” 劉屠夫看去,之間王福生臉色慘白的閉着雙眼。
他剛要伸手去探王福生的鼻息, 企料後者直接一個鷂子翻身,順勢拉着大舅哥的手,將其拽倒在地,順勢雙腿鎖住他的脖子,大舅哥瞬間動彈不得了。
“啊? ”
喜巧也沒想到王福生還會這招,整的跟武俠小說裏似的。
大舅哥喘着粗氣,也沒想到王福生還會這個奇奇怪怪的招式,喘着粗氣說道。
“ 快放開老子!”
穩穩鎖住大舅哥的王福生只覺得後背火辣辣的疼,S豬的下手是真特麼的狠,早該用這招了。
王福生自說自的:“ 大哥,巧兒,老子知道自己曾經不是東西,話說多了也沒用,給個機會,我想做個好男人。”
“放你孃的屁,給老子放開,看我不弄死你。” 劉屠夫直接罵道:“做個好男人?騙鬼去吧!”
“ 艹,那老子就不放,咱倆在這凍死算了!”
“流氓!”大舅哥罵道。
“老子本來流氓。” 王福生回道,這些年他走南闖北,性格也粗爽了許多。
“巧 , 你再不答應我你老公和大舅哥就要凍死在這裏了。房子我說了,一定贖回來。”
“呸呸呸,老公那是城裏人才叫的。”喜巧眨巴着眼,有些臉紅,今天的王福生好像確實有些不一樣啊!
“哥,要不....再給他一次機會!”
誒,劉屠夫搖了搖頭,我這傻妹妹喲!
不過他眼珠子轉了轉,“ 可以,一千塊錢!只要你能拿出來,巧兒就回來跟你住。”
啊?巧兒睜大水靈靈的眼睛,一千塊, 基本就是村子的首富了吧,城裏的工資一個月才十幾二十塊呢!他去那裏搞那麼多錢!
誰知這時王福生放開大舅哥:“好,一言爲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