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厲天爵還未回過神，女人將小姑娘抱起，軟糯的聲音問：“媽咪昨天沒回去，你有沒有聽爸比話？”
“當然有，綿寶可乖了，不信你問爸比。”
小姑娘奶聲奶氣說完，一個勁衝男人使眼色。
男人笑着配合：“對，綿寶可乖了。”
男人說完，用手遮嘴湊到女人面前壓低聲音：“昨晚上，爲了喫蛋糕，給妃姐洗了兩雙襪子、一個褲衩，怕你知道說她，不允許我倆告訴你。”
男人的話厲天爵沒聽到，但二人的動作在他看來曖昧至極。
再加上女人懷裏的小姑娘，三人儼然一副幸福一家三口的畫面。
只是這溫馨的畫面，在厲天爵看來格外刺眼。
厲天爵眼覆寒霜，面色駭人。
“開車。”
厲天爵的命令聲下，周言啓動車子。
車子駛出那一刻，姜漫下意識回頭看去。
注意到姜漫眼神的宋翎問：“看甚麼呢？”
“沒甚麼。”姜漫收回眼神，衝小姑娘問：“媽咪昨天沒回去，你有沒有聽爸比和二媽咪話啊？”
綿寶奶聲奶氣，“當然有，綿寶可聽話了！”
姜漫：“真棒！”
綿寶：“媽咪你剛一直盯着那個車看，是不是要呀？綿寶長大了給你買呀！”
姜漫摸了摸小姑娘粉糯糯的小臉蛋，“媽咪不想要，媽咪只想小綿開開心心、快快樂樂長大。”
趙妃拎着奶茶回來的時候，恰好聽到姜漫與綿寶的對話，笑着衝綿寶道：“你媽咪不要，二媽咪要。”
綿寶：“二媽咪可以找個有錢老公給你買。”
姜漫和宋翎被綿寶逗樂。
被區別對待的趙妃不樂意道：“嘿！宋小綿，你再給我說一句？”
綿寶怕捱打，‘呲溜’一下從姜漫身上下來，搖擺着要身體跑進了屋。
小姑娘一走，趙妃衝姜漫憤憤道：“老孃自認爲比你都對你閨女好，結果呢？親生的就是親生的，血緣的微妙啊！”
姜漫聽着趙妃的抱怨，透過落地窗看向小姑娘。
三年前，蕭白皓和姜家爲讓她嫁給死去的厲天爵，設計她母親徐嵐入獄。
爲救母，她被迫答應嫁給死去的厲天爵。
但讓她沒想到的是，爲了控制她姜家雖將其母從監獄弄出，但藏了起來。
姜漫雖然憤怒，但拿他們那羣言而無信的小人根本沒法。
而就在這般情況下，她發現自己懷孕了。
姜漫嚇壞了。
她的第一反應就是這個孩子不能要。
一旦姜家、厲家發現這事，她都沒活路。
但當她躺在手術室上那刻，她後悔了。
她想到了父親曾經拋棄她和母親的畫面。
而她這般做法和他父親又甚麼區別？
不，唯一的區別是她比他父親更殘忍。
因爲，她要S掉自己的孩子！
‘S掉’二字浮現在腦海那刻，她渾身一個激靈。
那一刻，她意識到她不能流掉這個孩子。
這是她唯一在身邊的親人了！
但是，她要怎麼在姜家、厲家的眼皮下生下這個孩子？
生下後又怎麼辦？
她把想法說於宋翎、趙妃。
趙妃說：“生下後怎麼辦？咱們先不管，先生了再說，大活人還能被尿憋死！”
宋翎：“我是不婚族，你如果放心，我可以把她撫養長大。”
趙妃：“老宋當爸比，我當媽咪，不，我是二媽咪，你是媽咪。”
拿定生下孩子的主意後，姜漫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從厲兆擎爲她購置的婚房裏搬出去。
她以一個人住別墅冷清和距離上班地兒遠爲藉口，厲兆擎沒懷疑。
那時候，他們工作室經營不景氣，就他們三個人。
租了一間六十平的兩室一廳，既當家又當工作室。
趙妃、宋翎雖然畢業了，但姜漫讀的本博連讀八年，還要三年才畢業。
爲了完成學業，她隱藏起了孕肚。
她很瘦，所以不顯懷。
但因爲很瘦，所以營養不良。
爲了讓她營養跟得上，趙妃、宋翎變着法的給她煲湯、搭配營養餐。
她月份大一點的時候，二人怕她擠地鐵摔着，弄了個二手小破車流接送她上下課。
綿寶出生後，她恰好跟老師做一個課題，經常不在家。
綿寶可以說是他們二人一手帶大。
他們陪伴在綿寶身邊的時間比她這個親媽還要多的多。
於姜漫而言，沒有趙妃和宋翎。
就沒她們娘倆的今天。
思及這些，姜漫內心感慨萬分。
趙妃見姜漫不說話，撞了她下道：“想甚麼呢？”
姜漫狗腿：“她不給你買，我給你買。”
趙妃嫌棄：“得了吧，就你一天累累活掙那三核桃倆還不夠你造的，還給我買豪車？我下輩子、下下輩子也等不到。”
姜漫笑笑，“那你找個有錢老公給你買。”
趙妃：“滾！”
玩笑過後，姜漫想起正事，她探着脖子朝店裏瞅了瞅，見沒人，問：“我公公朋友還沒來？”
“我廁所都不敢上，一直等，結果八點到了還沒來，我就上個廁所順便買個奶茶，結果，你就來了。”
趙妃說話間，將吸管扎進奶茶遞給姜漫。
姜漫接過，看了看時間。
八點十五。
客人遲到是常有的事。
姜漫以爲這位客人也只是遲到，於是道：“進去等吧。”
姜漫摘了頭盔朝車上掛時，趙妃看到了她臉上創可貼，緊張道：“你臉怎麼回事？”
姜漫笑，“被人打的。”
姜漫這話帶着開玩笑的意蘊，但趙妃一聽面色驟變，“誰打的？媽的，老孃的人也敢弄，找死，說，誰弄的？是不是你那個主任？我找他去！”
趙妃一副要跟人幹架的氣場說罷，就要騎車去找李柴生。
姜漫趕快將她攔住，“妃姐，我這傷確實是李柴生弄的，但你去醫院找不到他，他在監獄。”
“監獄？”趙妃訝異，疑惑道：“他怎麼在監獄？”
宋翎也是一臉疑惑。
姜漫：“這事一兩句話說不清楚，咱們進去說。”
姜漫將受老師所託去給黎斯年看病，以及後面發生的一系列事告訴了二人。
二人聽聞這才恍然大悟，趙妃聽聞興奮搓搓手：“這黎斯年的手段真對我胃口，有女朋友嗎？”
姜漫還沒開口，宋翎道：“沒有也輪不到你，人家那種身份咱們夠不着。”
趙妃翻白眼：“夠不着還不准我意yin了？”
宋翎不甘示弱：“小漫，明個再見黎斯年了，偷拍一張，打印出來，讓妃姐貼牀頭，對着意yin！”
“......”
姜漫無語的同時。
腦子裏再次浮現出黎斯年那張刀刻斧鑿且正義凌然的臉。
那張臉真的和她死去的老公厲天爵長得一模一樣。
唯一不同的是——
他的死鬼老公不戴眼鏡。
黎斯年戴眼鏡。
即便三年前，姜漫親眼目睹黎斯年下葬，今天看到與他長得一模一樣的黎斯年依舊嚇了一跳。
要不是名字不同，她還真以爲他沒死。
“小漫，你又在想甚麼呢？”
趙妃詢問將姜漫拉回。
姜漫搖搖頭，“沒有。”
趙妃抱怨，“都九點了，你公公朋友到底還來不來了啊？我都快餓死了，你要不打個電話問問，他要是不來，咱們就去喫飯去。”
遲到一個小時，確實有點說不過去了。
急診科的工作理念——是與時間賽跑！
所以，姜漫不喜歡遲到的人。
撥通厲兆擎電話後，她說：“爸，你的朋友到現在還沒來，是不是臨時有事？”
厲兆擎以自己朋友去找姜漫做衣服，就是騙姜漫回工作室的一個幌子。
目的是爲了讓厲天爵看看自己媳婦。
他不知道厲天爵看到沒，給他電話他也沒接。
但他也不好讓姜漫再等下去。
於是，裝作詫異的樣兒道：“現在還沒去？那老李搞甚麼，你等着，我給他去個電話問問，太過分了，竟然讓我兒媳婦等他一個小時，他以爲他誰啊？”
厲兆擎掛了姜漫電話，又給厲天爵去了電話。
但厲天爵電話依舊沒人接。
於是，又給姜漫電話，一本正經：“兒媳婦，老李家確實出了點意外，他忘記給我打招呼了，說是改天再過去。”
姜漫沒懷疑。
結束與老爺子通話後，趙妃就嚷嚷着說去夜宵。
說他們附近開了一家網紅私房菜館，要去打卡。
三人都沒喫飯，於是帶着綿寶就直奔那裏。
那是一個二層樓私人小院，環境清幽，極其適合拍照發圈。
三人落座後，趙妃就讓老宋給她各種拍。
姜漫對拍照沒興趣，急着去洗手間。
上完洗手間，朝回走時，一路過的包間裏傳來男人的高喊——
“甚麼？那女人不光出軌？
還弄了個孩子出來？”
姜漫眉頭一蹙，覺着男人的聲音有點熟悉。
透過裂開的門縫朝裏面一看，發現裏面坐着的人竟是陸璟爻和厲天爵。
厲天爵面色不佳的一杯接一杯喝酒。
對面的陸璟爻在座位上站着，一臉震愕的看着厲天爵。
厲天爵還沒說話，便透過門縫看到了姜漫。
姜漫與厲天爵那深邃漆黑的瞳對視那刻，心頭一慌。
不知如何是好時，厲天爵意味深長的聲音傳來——
“姜醫生，好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