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麼簡單就失掉了所有底牌，還未到手的身家財產，還未探明的身體特點。
對上厲君卓，程錦覺得前途渺然，勝算無幾。
可她眼下偏要賭這一口氣，她記得很清楚，這位厲先生最後是站起來了的，那就說明在醫學上沒有被判死刑……雖然之後他很快就慘死。
空氣中充斥着血腥味兒，她的臉逐漸蒼白，但脣卻紅的厲害，正無意識的說着甚麼。
“……水，水，好渴啊……”
厲君卓單手擰開瓶蓋，另一隻手捏住她的後腦勺，將水湊到她嘴邊。
滴答，滴答。
程錦的意識完全陷入了混沌，只覺得有甘露從天而降，忍不住伸出舌頭去，想要擁有更多。
“不夠，還要還要……”
她拼命的抓住想要離開的水源，用力湊過去吮吸，啊……就是這個。
一股難以言語的舒爽傳來，她身體深處那個總是叫嚷的聲音也變了，還有悉悉索索枝葉舒展，令人無比愉悅暢快。
車子停下，阿律神色尷尬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厲先生正被程小姐緊緊地箍着，更過分的是，程小姐的嘴巴還湊到厲先生面前——
“看夠了嗎？”
阿律連忙移開視線，不敢再看。
厲君卓伸手將人從身上扒拉下來，那瓶沒喝完的水衝着程錦的頭上直直的澆下來！
“清醒，程錦。”粗糙有力的手指捏着她的下巴，程錦忍不住咳嗽，回想起自己剛剛乾了甚麼，長長的眼睫毛忽閃忽閃，心虛的眨動。
“對不起，咳咳，我道歉。”
“我突然對你之前提議的那個利益分成模式感興趣了。”
厲君卓撩起眼皮看她，眼神中閃着幽幽的光，彷彿一頭森林裏覓食的獨狼，總算找到了勉強能下口的食物。
程錦頭髮根都要豎起來，“哪、那種模式？”
“一比九的模式。”
他脣角微勾，“阿律，立刻吩咐律師起草合同。”
他坐上輪椅，自顧自的走進去，整個宅院都是依照方便殘疾病人建造的，此刻他顯然心情不好，沒誰會不長眼的觸黴頭。
程錦跟着阿律，在管家的安排下入住了厲君卓隔壁的小臥室。
如果她沒猜錯，這裏應該是給厲君卓的護工住的地方，以方便隨時處理突發狀況。無論是洗澡還是換衣服，程錦真的沒有去理會手臂上的傷口，儘量忽略疼痛，她自己也想知道究竟爲甚麼。
勞累了一天，她換上乾淨的浴袍，頭髮都沒來得及吹乾便倒下昏睡過去。
又是之前夢到的畫面，乾涸的土地變得稍稍潤澤了一些，已經枯黃蔫吧的綠植新發了兩片綠葉，程錦忍不住仔細看去，居然是睡蓮。
睡蓮的生命力這麼強大麼，難道這裏本來應該是個水塘？
聯想到之前偶爾出現的畫面，程錦心中隱隱有了一個想法，一直喊渴喊熱的，不會是這株半死不活的小睡蓮吧。
小睡蓮是怎麼到她體內的，還是僅存在於精神領域？
普通的水顯然沒甚麼用，只有碰到厲君卓，睡蓮才從瀕死的境地煥發了一絲生機，那是不是意味着她要多碰碰厲君卓。
重生的奇遇，傷口迅速癒合，突然靈敏的聽覺，對厲君卓的莫名渴望……種種思緒湧入程錦的大腦，讓她在睡夢中忍不住皺起眉頭。
而隔壁寬大的主臥內，寬大的顯示屏上的畫面已經許久沒有動，左上角的時間顯示這並不是靜止錄像，而是實時監控。
良久，一陣低低的笑聲響起。
他手指微動，暗處無聲息的走出一個保鏢。
“通知溫醫生，這次來了個有趣的試驗品，他會喜歡的。”
“是。”
程錦是麼，從車上劃破胳膊到下車，半小時傷口凝血，進房間洗澡睡着到現在，一共三個小時，傷口已經結痂，而且毫無正常人那種大片的結痂痕跡。
沒有縫針，沒有止血措施，沒有藥物輔助。
她沒有撒謊。
厲君卓將手指湊向鼻尖，帶着一抹似有還無的香味，那是程錦臉上粉底液的味道。
在程錦一無所覺的時候，她已經被動的完成了血液細胞毛髮等一系列醫學化驗。
也是這一個晚上，程錦從小到大所有的詳細資料已經放置在厲君卓的書房內，等到程綿醒來，枕邊便是一份等待簽約的合同。
她快速看了一遍，除了那些不大懂的法律條文，清楚的表明利益分配遵從自願原則。
甲方的義務便是協助她取回應得的繼承物，乙方的義務便是根據祖傳祕法治好甲方的腿。
總之她爲了矇混過關所打的嘴炮，全都白紙黑字寫在上面。
她拿着合同去找厲君卓，打算垂死掙扎一番，卻只見到管家忠叔，彷彿知道她的來意，忠叔笑眯眯的開口解釋。
“程小姐，先生早上都要去醫務室做檢查，很快你就能見着啦。要不，先用個早餐？您喜歡中式還是西式？”
程錦有點呆呆的坐下喫早餐。
一邊漫無目的的想，厲君卓的房間絕對加了超強隔音材料，她本來想要偷聽一下，沒想到四處都無聲無息，後來實在撐不住她只好睡了。
設備完善的醫療室內，溫醫生推了推眼鏡，衝着厲君卓說道。
“可以確定的是，近期並沒有繼續惡化，而且昨晚一整晚都沒有疼，這是個好現象，不過還需要長期觀察。最好是能找到對腿部神經恢復有正面導向的規律。”
明明不久之前還在持續惡化，他的團隊絞盡腦汁才勉強維持住，當然大量使用藥物也導致了很多副作用。
可眼下突然有了好轉？
溫醫生百思不得其解，直到一個研究員跌跌撞撞的跑進來，“老大！老大快來看，昨晚的細胞成分分析出來了！”
程錦的血液細胞真的具有快速修復能力，這是一個令人振奮的消息，他們的實驗室是靠着厲先生資助的，當前研究的所有項目都和如何治療厲先生的腿有關。
外人都覺得厲君卓的腿是出了事故殘廢，很少有人知道，厲君卓是中了某種神經毒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