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烏雲密佈,一道閃電撕開了濃黑的天幕,雷聲越發的沉悶了。
“王爺,棲霞寺離靈犀山莊還有百餘里的路程。眼看着就是一場暴雨,雨後路滑難行,不如我們改日再去拜訪吧?”
跨院裏傳出來的聲音,讓剛剛走進寺廟的楚凝腳步一頓。
“你們還是回去吧,我娘不見外客。”她好心勸阻。
靜默片刻,一名身材高大的侍衛疾步走了出來。
“楚小姐,晉王有請。”那侍衛一抱拳。
李奕辰?
楚凝剛一抬腿,蓮兒就扯住了她的袖子,附耳低語:“小姐,您不能去!聽二小姐的丫鬟說,晉王受傷之後,性情大變,殘暴無比。”
“佛門淨地,他不會做出無禮的事情來。”楚凝安撫了小丫頭一句,跟着那侍衛走了。
寮房裏,李奕辰坐在一把帶着輪子的椅子上,衣飾整潔乾淨,神情肅穆。
這男人生的俊美無儔,烏黑的頭髮束起,一支白玉簪子斜插髮間,孤傲又高貴。
斜飛入鬢的劍眉,狹長的鳳眸燦若星辰,龍鼻薄脣。
他盯着搭在腿上的薄毯,神情冷峻,目光銳利幽寒,沒有半分暖色。
卻掩飾不住睥睨天下的氣勢,不經意間又散發出涼薄的氣息。
“楚小姐,本王想見楚夫人一面。”晉王一開口,屋子裏的氣溫驟然降了幾度。
楚凝啞然失笑,求人,都這麼威嚴的嗎?
“王爺,除非你能護佑我們姐弟不受欺凌。”楚凝眼珠一轉,開出了條件。
因爲娘與爹鬧了矛盾,住在陪嫁的莊子裏,她和弟弟都不大受父親和祖母的待見。
可想而知,楚兮玥得勢之後,他們姐弟在家中的處境必然艱難。
“楚小姐拜錯了菩薩燒錯了香,別忘了,你是齊王的未婚妻。”晉王冷聲提醒。
眼底泛起一絲稍縱即逝的狐疑,很快就恢復了淡漠疏離。
“李睿昨日過府議親,卻要求楚兮玥與我同日過門,我已經與他退婚了。我爹偏寵藍姨娘母女,我娘獨居山莊,我外祖父一家遠在邊關,我和楚飛,無依無靠了。”
楚凝並不介意家醜外揚。
她對她寵妾滅妻的行爲頗有微詞。
李奕辰眸光微動:同日迎娶,對正妻的確是最大的羞辱。
不過楚凝對李睿向來是有求必應,今日怎麼會違拗了他的心意呢?
“本王雙腿盡斷,無權無勢更無力護佑楚小姐和令弟的安寧。”李奕辰直接拒絕了。
“晉王戰功顯赫,皇上龍恩眷顧,對您多有封賞,怎麼會無權無勢呢?而且,您那十八暗衛和三千鐵騎還有赤炎殿,哪一股勢力都不容小覷啊!”
楚凝對李奕辰的祕密還是知道一些的,否則,他怎麼有跟李睿對抗的能力呢?
晉王狹長的鳳眸中S機乍現,他長臂一舒,一把掐住了楚凝的脖子。
這女人,不能留了。
楚凝手腕一翻,幾道銀光逼得李奕辰連人帶椅子退出去幾步。
晉王長眸中略帶欣賞之色:到底是武將之女,有點兒手段。
如果,他不是傷了雙腿,只一招就能把楚凝送上黃泉路。
“咳咳......王爺不必動怒。我不會白受你的恩惠 ,作爲回報,我可以治好你的腿。”楚凝拋出了必S絕技。
這是李奕辰無法拒絕的。
“你會醫術?”李奕辰皺起了兩道劍眉。
他這纔看清,楚凝對付他的暗器是用來鍼灸的銀針。
一個簪纓世家的小姐,舞刀弄槍,或者精於詩詞歌賦都不奇怪。
但是喜愛黃岐之術,還真是聞所未聞。
“是!”楚凝點頭。
她前世都沒有機會展示這絕學,只爲李奕辰治好了腿,被他感念了一輩子。
“宮中的太醫對本王的病情都束手無策,你又有多大的本事?”李奕辰皺着眉頭打量她。
如果他沒記錯,楚凝今年剛滿十五歲,就是從孃胎裏開始學習醫術,又能有多大的成就?
楚凝看出了他眼底的疑惑和輕蔑,下巴一揚,挑眉笑道:“晉王可聽過鬼醫怪才的名字?”
“此人是杏林奇才,據說能令枯骨生肉,能從閻王爺手裏搶人。只是,二十年前突然銷聲匿跡,再無蹤影。本王想見楚夫人,正是爲了查訪他的下落。”李奕辰直言不諱。
那徐問樞與鎮遠將軍燕靖宇有些交情,只是此事並無幾個人知曉。
“王爺,那你不必見我娘了。我是他的關門弟子,師父一身本事,傾囊而授。我不敢說學了十成十,但是能保證你三個月正常行走,半年之內,痊癒。”楚凝黑眸中閃耀出自信的光彩來。
前世她若是不把精力都用來扶持李睿上位,單憑這項技能,也會成爲一代名醫。
“你若敢欺騙本王,我會讓你生不如死。”晉王語氣幽寒,對她的話半信半疑。
楚凝在身上摸出一塊玉佩來,“晉王見多識廣,對這個不陌生吧?”
李奕辰看了看,這玉佩通體瑩潤,潔白如玉,上面有一株淡黃色的花,正是鬼醫怪才徐問樞的獨門標記——斷腸草!
“本王就暫且信你。”李奕辰的冰山臉終於有了一絲動容。
即便是楚凝治不好他,也能請那位鬼醫出山了。
楚凝定定的看着他,對李奕辰的態度,不大滿意。
既然是合作,他,就沒有點兒表示嗎?
“你要本王如何護佑你?”李奕辰眼角一掃,就看穿了楚凝的小心思。
受人恩惠,都是要付出代價的。
“王爺,我要你擇日去武安侯府提親。”楚凝很直白的要求。
只有如此,她纔有光明正大接觸李奕辰的機會。
“你才與齊王退婚,轉頭就要嫁給本王,不怕遭人非議嗎?”李奕辰無聲的勾了勾薄脣。
她這是把自己當做報復李睿的工具了!
“晉王認爲你這雙腿當真是敵人所傷?”楚凝黑眸中透露出一絲玩味來。
她記得李睿登基之後,主動提出和親,把自己的親妹妹送給了南陵的安慶王。
李奕辰呼吸一滯,沉聲問道:“你還知道甚麼?”
他不是沒有懷疑,只是,沒有確鑿的證據。
“王爺回京的路線是機密,安慶王是如何能瞭如指掌呢?”楚凝繼續引導他。
李奕辰眉目一冷,一顆心如墜冰窖。
難道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