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語妙的嘴開了又合，心中閃過一絲灰敗。
見她不說話，賀觀南欺身壓上，嗓音低啞。
“我們的關係這樣不是很好嗎，我不可能一直不結婚，你知道的。”
蘇語妙面露哀慼。
她當然知道賀觀南不能一直不結婚，他們這段畸形的關係再好再美，也是陰影中躲躲藏藏的泡沫，見不得光。
如今這泡沫碰到了不可抵擋的命運，也該碎了！
“我不願意，我不想做小三……”
蘇語妙坐在牀上轉過頭，喉頭哽咽。
賀觀南深吸一口氣：“誰說你是小三？我與王小姐商業聯姻，沒有感情，彼此心知肚明！”
他不覺得有甚麼不對，有錢人多是家中紅旗不倒，外面彩旗飄飄，他的父親和伯叔在外面的情人數不勝數，他願意和蘇語妙保持專一的感情，已是非常罕見。
蘇語妙不想和他爭辯，他們理念不一致，爭辯也爭不出結果。
她只堅持：“你結婚後，只能對自己的妻子忠貞！”
賀觀南聞言，深邃的雙眼微眯，這是他動怒的前兆。
“你現在倒是清高，當初爬我牀的時候，難道你想的是以後要嫁給我？”
他面帶諷刺，蘇語妙捂着隱隱作痛的小腹抖了抖。
這件事橫亙在她與賀觀南之間，早已成爲了一道醜陋的疤痕。
賀觀南覺得是她不擇手段，故意設計和自己睡在一起，而她當年被陰，一直都沒找到始作俑者，再如何解釋，在賀觀南眼裏也是狡辯。
嫁給賀觀南？蘇語妙做夢都不敢夢這種不切實際的事。
他們的身份註定了這段關係會無疾而終。
安靜的室內，手機鈴聲響起，賀觀南接起電話。
“是我。”
他的聲音一如既往低沉有力。
電話那頭斷斷續續傳出一個女聲，賀觀南眉眼越皺越緊，最後果斷吩咐。
“打救護車，我馬上去醫院。”
他合上電話回頭，蘇語妙卻已經蜷縮在牀上捂着小腹，面露痛苦。
以爲她又在裝病博寵，賀觀南臉色冷漠，穿上風衣。
“你要是不舒服就叫周林，我去醫院一趟。”
蘇語妙眼前一片模糊，緊緊攥着身上裹着的毯子，痛得說不出話來。
她想和賀觀南說，自己真的很痛，可賀觀南看也不看她一眼，直接快步走出了房間。
一片淚眼模糊中，蘇語妙費力舉起的胳膊脫力地摔在牀上。
過了好久，等到小腹的痛楚減緩，她才慢慢起身，從賀觀南給她準備的衣櫃裏裹上一件厚厚的針織衫，自己下樓打車去醫院。
夜裏只有急診，護士見她面色慘白說不出話，嚇得趕緊給她加塞做檢查。
蘇語妙這才知道自己不是例假前的腹痛，而是運動太激烈，黃體破裂了。
“你怎麼拖了這麼久纔來？再晚一點就要摘除了，趕緊辦住院，今晚密切觀察體徵。”
醫生看了她的片子一頓訓斥，見她可憐地呆呆點頭，不由得放輕了語氣。
“怎麼就你一人？男朋友呢？”
蘇語妙語氣虛弱：“我沒有男友。”
醫生的臉上頓時多了點鄙夷，以爲她在外亂搞。
“沒有男友，家人呢？你的情況比較危險，住院的話需要有人看護。”
蘇語妙捏了捏手機，正準備硬着頭皮給蘇姚打電話，卻發現手機沒電了。
“你先到外面坐着，不要耽誤別人看病。”
醫生見她磨磨蹭蹭，不等她說話就把她趕了出去。
蘇語妙坐在急診室外捏着手機發呆，大廳突然湧進來一羣醫生護士，護着人羣中間的幾人一路闖進來。
王小姐臉色通紅地坐在輪椅上被推着，賀觀南跟在一邊，誰也沒看見坐在角落裏的蘇語妙。
原來剛纔他那麼冷漠又着急，是因爲王小姐出事了，他急着作陪。
蘇語妙冷冷地看着一羣人消失在VIP專用通道，轉頭借了路人手機給賀觀南打電話。
“喂。”
電話那頭的聲音一響，蘇語妙鼻子一酸：“三哥，我在醫院，好難受。”
“是你？”賀觀南沉默片刻，冷硬道，“找周林，我有事。”
“是你剛纔力氣太大，我黃體破裂了！你不能來陪我一下嗎？”
蘇語妙再也忍不住，提高了聲音控訴。
沒想到賀觀南想也不想就直接掛了電話。
頂着路人的目光，蘇語妙的眼淚一下子就流了下來。
她真是犯J，明知自己甚麼都不是，還硬要在這個關頭硬逼賀觀南做選擇。
不過是再賭輸一次罷了。
“小姐，你還要打電話嗎？”
路人見她捏着手機又哭又叫，小心翼翼地問。
蘇語妙反應過來向她道歉，又給蘇姚打了電話過去。
蘇姚聽說她要住院，連忙急匆匆地趕來。
“你這死丫頭乾的都是甚麼事？送劉二少送得沒影，害我給劉太太陪了不少笑臉。”
她應該正在美容，此刻脖頸上還有泥膜未擦乾淨，見到蘇語妙就是一頓呵斥。
蘇語妙無力地示意她小聲，蘇姚巡視周圍一圈，撇了撇嘴。
“怎麼不去私立？這種地方都是人和病毒，難看死了。”
蘇語妙沒力氣和她吵，蘇姚見她病歪歪的，直接拿出一個新手機和一張銀行卡塞給她。
“喏，今天四爺回來，媽還有事，不能陪你，你拿着這錢去請個護工照顧，密碼是你生日。”
她很是嫌棄醫院裏人來人往的病人，幾乎是立刻就踩着小高跟往外跑走了。
沒問蘇語妙是甚麼病，也沒問她住院幾天。
看着蘇姚的背影，蘇語妙苦笑。
這是她的媽媽，也是賀家的四太太，賀四爺的妻子，賀家五小姐的生母。
做她蘇語妙的母親，恐怕是蘇姚的人生裏最不值一提的頭銜。
她沒再說甚麼，請了個護工，陪她去繳費辦理入院。
“請輸入密碼。”
用銀行卡繳費時，蘇語妙按蘇姚說的輸入自己的生日，試了兩回卻還是錯誤。
“是不是按錯了？”
護工在旁邊提醒，她搖了搖頭，還剩一次機會，她想了想，直接輸入了賀彩歆的生日。
“繳費成功。”
冰冷的電子女音浸得蘇語妙的心一片冰涼。
醫生用了藥，蘇語妙安穩地睡了一晚，第二天查完房，醫生約談她，言明她的病情需要手術。
“手術需要全麻，你必須找親屬來簽字。”
知道眼前這個漂亮的小姑娘自己請了個護工，醫生的眼裏露出一點憐憫。
蘇語妙嘆了口氣，想給蘇姚打電話，剛一接通就被罵了一頓。
“怎麼一大早就打過來，媽有事，昨天的卡里有五十萬，夠你看病的了，趕緊看完了回家，有事要你去辦。”
蘇姚不知在做甚麼，語氣有些急，蘇語妙還沒來得及說自己手術的事就被掛了電話。
她再回撥，卻顯示已被拒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