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
言言趴在陸淮肆寬厚堅實的肩膀上，只露出一雙小眼睛，眨巴着徵求媽媽的意見。
“言言，快叫人，要做一個有禮貌的好孩子，忘記媽媽怎麼教你了嗎？”
聽顧皎皎這麼說，言言立刻聽話地轉過了頭。
“……陳奶奶好，以後言言要給你添麻煩了喲。”
“小少爺，這話可不敢說，你可是咱陸家的小主人，照顧你是應該的！”
“更何況，小少爺這麼聰明可愛，能照顧你，我們高興還來不及呢！哎呦，實在是太可愛咯！”
略顯俏皮的小奶音，頓時讓陳媽喜笑顏開，喜歡的不得了。
可顧皎皎卻是滿滿的心酸。
因爲陸景湛的威脅，她不能將孩子帶在身邊，所以言言就交給了顧媽媽帶。
所以她說的最多的話就是：“媽，言言以後就拜託你了。”
“媽，我和言言給你添麻煩了。”
久而久之，敏感的言言竟然也學會了。
……
考慮顧皎皎行動可能不方便，管家宋伯將人安排在了一樓的客房。
“顧小姐，您暫時先住在這裏，我給您安排了人照顧您的日常生活，就住在您隔壁。”
宋管家言辭官方，有條不紊地安頓着客人。
“顧小姐好，以後就由我來照顧您，有事您儘管吩咐，我叫柳梔，您叫我小梔就好。”
小梔的聲音聽起來年紀不大，言語誠懇熱切，應該是個十分好相處的人。
“你好，以後就麻煩你了。”
顧皎皎嘴角始終帶着一抹溫婉的笑容。
現在在別人的地盤，她眼睛又看不見，確實需要人幫助。
在某些事情上逞強，反而會給別人造成麻煩。
小梔帶着顧皎皎熟悉了一下房間的構造，簡單幾句之後，就熟絡了起來。
“我要找媽媽！我要找我媽媽！我不要這個房間！”
陸淮肆這邊，就顯得沒那麼順利了。
此刻，一大一小兩個人，正大眼瞪小眼，僵持不下。
言言仰着頭，看着這個比自己高出好多的“龐然大物”：“你個壞人，竟然要分開我和媽媽！我不要你這個爸爸了！”
陸淮肆被眼前這個聒噪的小傢伙弄得頭痛，無奈之下，只好再次妥協。
對着陳媽吩咐道：“去叫他媽媽過來。”
本來想帶小傢伙看完房間之後，就帶他去老宅呢。
如今看來，還不是時候，現在他都被小傢伙氣夠嗆，若是見了老爺子他們……
“媽媽，我不要爸爸了！”
顧皎皎一來，言言就跟個小火箭頭一樣，朝着媽媽懷裏撲去。
顧皎皎還沒有做好準備，被言言猛然一撲，整個人都失去了平衡，不受控制地朝着後面倒去。
關鍵時刻，一雙大手攬住了她的腰，將她撈了起來，她順勢抓住了男人的衣領。
言言在一旁看呆了，用稚嫩的聲音感嘆道：“爸爸還是有些用處的嘛……”
陸·工具人·淮肆差點兒吐出一口老血。
敢情小傢伙把他當成工具人了，需要的時候是爸爸，不需要的時候就是拆散他們母子的壞人。
看來，把顧皎皎帶來是個明智的選擇。
突破這逆子的關鍵點，就在顧皎皎身上。
果然，顧皎皎輕聲哄了幾句，言言就樂顛顛地接受了新房間。
“媽媽，我們以後是不是都要和爸爸生活在一起了？言言是不是也是有爸爸的小孩了？”
在撲向娛樂區的新玩具和室內滑梯之前，言言忍不住向媽媽確認。
他害怕如今的一切就跟他晚上做夢一樣，夢裏有爸爸媽媽陪着，還有城堡一樣漂亮的房子。
可是每次早上被外婆叫醒，就甚麼都沒有了。
顧皎皎揉着兒子毛茸茸的小腦袋，輕笑着點了點頭。
若是可以，她真的想一輩子陪着言言，可是……
言言喜笑顏開：“太好了，言言真的有爸爸了！”
言言看了看媽媽，又看了看爸爸，目光來回在兩人身上流轉。
圓溜溜的大眼一轉，小點子就冒了出來：“那我今晚可以和爸爸媽媽一起睡嗎？小宇經常和他爸爸媽媽一起睡的。”
言言也想……
小宇是經常和他一起玩的小朋友，每次看到小宇被爸爸扛到肩膀上帶回家的時候，他可羨慕了。
“不行！”
“不可以！”
兩道默契的聲音，異口同聲地響起，拒絕這小傢伙這個大膽的提議。
氣氛一時有些尷尬。
顧皎皎覺得自己剛剛的語氣有些嚴厲，第一時間去哄兒子：“言言，你……”
“我知道了！”言言完全沒有委屈傷心，語氣甚至比平時還要興奮，“爸爸媽媽要給言言生小妹妹了，所以纔要避開言言睡覺覺，對不對？”
聞言，陸淮肆先是看了一眼恨不得將頭埋起來的女人，又低頭戳了戳奶糰子肉嘟嘟的小臉。
“誰教你這些的？嗯？”
“外婆買的繪本上說的啊，只要小孩聽話自己睡覺覺，不打擾爸爸媽媽，很快就會有小妹妹或者小弟弟了。”
言言一副知識淵博的樣子，炫耀自己學到的知識，還不忘尋求陸淮肆的贊成：“爸爸，你說言言說得對不對啊？”
顧皎皎恨不得找個地縫鑽起來。
雖然買繪本給孩子做啓蒙教育是非常明智的選擇，但是言言這麼一本正經地和陸淮肆這樣的男人討論這種問題，還是讓她有些……無地自容。
可陸淮肆完全沒有這樣的自覺。
“你說得沒錯，但我目前沒有要孩子的打算，所以你今晚可以和我一起睡。”
陸淮肆語音低沉悅耳，俯下身子，與還沒自己腿長的小人兒交流着。
“那媽媽呢？”
這個年紀的小孩兒，三言兩語都離不開自己的媽媽。
“媽媽今晚有其他事情，言言就先跟着爸爸睡吧。”
顧皎皎識趣地給父子倆留了獨處的空間。
“不行，爸爸媽媽是不可以分開睡的。”
言言對這件事這外堅持。
之前就有位小朋友，爸爸媽媽吵架分開睡了一段時間後，他爸爸就徹底走了，只剩下媽媽一個人陪他，特別可憐。
“媽媽，你們千萬不要吵架分開睡，言言不想你們分開，不想當沒爸爸的孩子……”
說着，小傢伙竟然還抽抽搭搭地哭了起來。
顧皎皎連忙蹲下來，摸索着給言言擦眼淚：“不哭不哭，寶貝不哭，乖……”
女人的聲音格外溫柔，陸淮肆忍不住被吸引了過去，只見落日的餘暉打在她的臉上，給她鍍上了一層柔光。
她眼睛都看不見了，還不忘第一時間給言言擦淚。
不管發生甚麼，她的第一反應都是先照顧言言。
言言表面堅強懂事，內心卻比同齡的孩子都要敏感脆弱。
這麼些年，他們母子兩個應該過得很不容易吧……
想到這裏，陸淮肆精緻冷然的桃花眸中劃過一抹莫名的情緒。
隨後矮下身子，將言言抱起，又伸手將女人拉起。
“今晚，一起睡吧，就當爲了言言。”
畢竟，以後可能都沒有這樣的機會了。
低沉的男聲，像貼着耳朵灌入，在女人心中掀起陣陣漣漪。
手上的鑽戒在陽光下熠熠生輝，奪目而刺眼……
反射出的光芒，在二人之間劃開一道界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