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婚十年，我的婚姻生活過的越來越像一潭死水。
枯燥，乏味，一眼望不到頭。
我在這樣的生活裏不斷隱忍，盼着有人能看到我的付出，盼着有朝一日苦盡甘來。
可有一天，我突然發現，所謂的家人，早就把我的犧牲當做理所當然。
那一刻，我突然就不想再忍了。
1
我回家時，已經很晚了。
推開門，老公坐在沙發上抽着煙。
家裏比我出門時更亂，不遠處的餐桌上還擺着喫完沒有收拾的外賣盒。
見我進來，他陰沉着臉指責我。
“你到底幹甚麼去了，一出門就是一整天，家裏不收拾，飯也不知道回來做，你知不知道小宇正是在長身體的時候，外賣不能多喫，怎麼會有你這麼當媽的。”
“那你呢？”
往常他這麼說的時候，我總是會陷入自證陷阱，一邊唸叨着自己忙了些甚麼來反駁他，一邊麻利的開始幹活。
所以當他提前擺好那副慣用的，不耐煩的態度準備應對我，而我沒按原有套路出牌的時候，他愣了一下。
“甚麼？”
我嗤笑一聲，指了指桌上的外賣盒，“你手腳健全，覺得喫外賣不好，爲甚麼不能自己做，孩子是我自己一個人的？”
“你甚麼意思。”林磊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倏的站起來，“我上班已經夠辛苦了，你天天在家享清福，就讓你做個飯還委屈你了？”
“蘇靜，你別忘了，這些年是我養着你的，你喫的，花的，用的，可都是我的錢！”
又來了。
生了兒子以後，林磊他媽說自己身體不好，不能幫我帶孩子。
林磊說他事業正在上升期，分不出多餘的精力照顧家庭。
我們家就是普通家庭，沒有多餘的錢請保姆，所以最後只能是我妥協，辭了工作做家庭主婦。
我本來想着男主外女主內也沒甚麼不好，只是家庭分工不同，況且，好多家庭不也都是這麼過來的。
後來我才知道，這種想法簡直就是大錯特錯。
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
沒了收入以後，我在家裏的話語權逐漸喪失。
每次和林磊有了爭執，他不是說我頭髮長見識短，就是指責我在家享清福，不懂他賺錢辛苦。
這句是我養着你，他說的尤其多，偏偏每次我都無法反駁。
2
看着林磊發了福的臉上嫌棄又不耐的表情，我突然想起剛和他談戀愛那會兒。
那天晚上我們約會完往回走，東一句西一句的聊着些有的沒的，不知怎麼就說到了未來的規劃上。
那時他看着我，眼睛在路燈的映射下，閃着細碎的光，語氣認真而鄭重。
他承諾要努力賺錢給我最好的生活，也說了那句以後我養你。
他的眼神明亮又堅定，讓我毫不懷疑他說這句話時的真心。
可時過境遷，柴米油鹽磨平了愛情的棱角，生活填充進一地雞毛，那句我養你，終究還是變成了我養着你。
一字之差，天差地別。
眼前之人的嘴臉令人生厭，我閉了閉眼，想壓下心底最後的那絲難過，可話一出口，還是帶上了刻薄，“你還真是掙得不多口氣不小，說話這麼硬氣，不知道的還以爲你是皇帝，去給我打了座江山呢。”
“蘇靜，我是不是給你臉了！”
林磊能力平平，這麼些年也沒在公司混出頭，現下被我一刺激，直接惱羞成怒，說話越來越難聽。
我面無表情的盯着他發瘋，神情難掩諷刺。
瞧，原來歇斯底里也不只是女人的專利啊。
只是做了家庭主婦的女人世界太小，所有的不滿只能在家裏發泄，這才總是被打上無理取鬧的標籤。
“吵死了，我都要睡覺了，你們能不能小點聲！”
次臥的門被一把推開，小宇煩躁的揉着頭髮走出來。
他繞過林磊，默認是我挑起的這次爭端，“媽，你天天在家閒着，有的是時間休息，我和爸爸明天還要上班上學，你能別大晚上的找事嗎？”
我可以不在乎林磊的惡言惡語，但卻無法忽視小宇對他明晃晃的袒護，以及對我的無端指責。
我問他，“你連問都不問，就覺得是我在找事嗎？”
“不然呢，這個家不就你最閒，天天甚麼都不幹，就知道花爸爸賺的錢。”
林磊罵我罵的再難聽，我都可以無視，但小宇這話，卻直直戳到了我的心窩子。
我面上的平靜破功，不由提起聲音，“要不是爲了照顧你，你以爲我願意辭職，做這個你們嘴裏甚麼都不幹的家庭主婦？”
“是我求着你辭職照顧我的？你別自我感動行嗎。”
自我感動？
小宇話一出口，我像是被人扇了一巴掌，呆愣在原地，久久回不過神。
我不知道他是在哪裏學來的這個詞，我只知道，我的兒子，我付出所有心血養育的兒子，只用一句話，就這麼輕而易舉的否定了我對這個家的所有付出。
多可笑，好像在這個家裏，人人都有正經事要做，只有我，活成了沒有存在感的背景板。
在兒子的聲援下，林磊像打了勝仗一樣，丟了個得意的眼神給我，轉身回了房間睡覺。
看着他和小宇各自緊閉的房門，我突然覺得我好像不是在自己家裏，而是身處一座隨時能把人凍死的冰窟。
在這裏，林磊和小宇是親父子，而我不過是個可有可而無的局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