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暈倒

“那些不是雜草嗎?”溫韻寧疑惑。

作爲山裏人,在溫韻寧看來,除了那些開得五顏六色的花,就只有莊稼是正經植物,其他都是雜草。

雜草會影響莊稼生長的,應該拔除。

“呵,十來萬的蘭草確實像不值錢的雜草,買一模一樣的,給我種回去。”  

溫韻寧瞬間臉色慘白。

十來萬?

這些被她拔了的草要十來萬嗎?

傅雲霆不再理會溫韻寧,走進小樓,溫韻寧連忙追了上去,無措的想說點甚麼。

傅雲霆看到餐桌上已經涼了的晚餐,腳步未停的說,“不知道怎麼做飯,就問王姨,你做的這些,狗都不喫。”

傅雲霆態度惡劣,說完就轉身上樓了。

餐桌上擺放着已經涼了的三菜一湯。

這些對於溫韻寧來說已經很豐盛了。

在山裏的時候,溫韻寧一般都只吃一個菜。

今天有葷有素,還有番茄雞蛋湯。

溫韻寧呆呆的看着傅雲霆的背影。

她沒理會桌上的晚餐,轉身快速跑到院子裏,看着那些被拔在一邊還沒有清理的蘭草。

她蹲下身漸漸紅了眼。

她可以喫苦耐勞,可以捱打捱罵,但怎麼能弄壞這麼貴的蘭草呢?

山裏的孩子們今年課本都還沒備齊。

十來萬。

她怎麼能浪費這麼多錢呢?

溫韻寧眼眶越來越紅,她其實不愛哭的,小時候從山上摔下來都沒哭。

可此時想着這些,溫韻寧沒忍住眼淚落了下來。

傅雲霆在二樓,透過窗戶看到蹲在院子裏的女人。

他目光微頓, 哭了?

昨天上門,當着這麼多人都敢還手。

今早對上他,下手一拳狠過一拳。

這就哭了?

傅雲霆冷漠的拉上窗簾不再去看。

一個能騙得老爺子威脅他結婚的女人,哭肯定都是僞裝。

溫韻寧不知道二樓有人看着她。

她哭了一會兒,擦乾眼淚振作起來。

錯誤已經造成,哭也沒用,只能盡最大的力去補救。

這些蘭草下午才拔出來,現在種回去,應該能活下一些。

迎着月光,溫韻寧像一株不屈堅韌的草,小小的身影在院子裏忙碌。

凌晨三點。

傅雲霆突然睜眼,眼底全是煩躁戾氣,和白天的慵懶肆意簡直判若兩人。

他像是陷入了夢魘還沒有清醒。

太安靜了。

一入睡就太安靜了,安靜得如同四面黑暗的下水道,他就像被關在陰暗下水道里的怪物。

就在這時,傅雲霆聽到了一點聲音。

一點細細碎碎的聲音。

這點聲音,打破了那種禁錮他的黑暗。

他從那種情緒中掙脫出來,起身走到窗戶邊,掀開窗簾,看到了聲音的來源,看到了樓下忙碌的小小身影。

那些已經拔出來的蘭草,正一株一株被種回去。

溫韻寧小心翼翼的種着蘭草。

她現在沒有這麼多錢,只能看能救下多少,損失的以後掙了錢再慢慢還。

頭很暈,應該是昨天洗冷水澡病了在發燒,但她不敢停下。 

拔出來的蘭草,拖得越久越是種不活。

這些都是錢呢。

是孩子們的書本,文具。

比起這些,她自己生病只是小事,喫點藥就會好的。

二樓的傅雲霆不知在想甚麼,就這麼安靜的看着,內心的暴躁竟然慢慢平靜了下來。

溫韻寧強撐着,直到天邊一絲霞光漸漸升起,才把所有的蘭草都種了回去,她澆了一遍水,祈禱這些蘭草都能活下來。

下一刻,溫韻寧手中的水壺落地,暈倒在了花圃邊。

她從來到蜃景就一直忙碌,沒有好好休息過,昨天洗了冷水澡本來就有些感冒,今天下午頂着太陽翻土除草,晚上又傷心難過的熬了個通宵,再好的身體都撐不住。

二樓看着的傅雲霆皺了皺眉。

他下樓走到溫韻寧面前。

看到了髒兮兮的,燒得小臉通紅的溫韻寧。

傅雲霆嫌棄的抱起溫韻寧,轉身進入小樓。

傅雲霆自認爲不是甚麼好人,只是覺得這個小鬼在他這裏燒傻了,到時候老爺子那邊不好交代。

他找了退燒藥,冷言冷語的命令道:“快起來,把藥吃了。”

昏迷過去的人,哪能這樣就叫醒,溫韻寧一點反應都沒有。

傅雲霆完全沒有耐心,直接把人扶起來,退燒藥硬塞進溫韻寧嘴裏。

或許是藥太苦了,溫韻寧迷迷糊糊的睜開眼。

那雙靈動清澈的眼睛,此時含着水霧,像剛出生的小奶貓可憐兮兮。

她恍惚間看到了隔壁經常照顧她的鄰居哥哥,不小心咬住了傅雲霆的手指,小奶音帶着幾分委屈的道:“哥哥,苦。”

傅雲霆僵了僵,抽回手指,拿了一杯水命令道:“不許吐,嚥下去。”

溫韻寧想吐但是沒敢吐,乖乖的把藥嚥下去,靠在傅雲霆懷裏,小腦袋蹭了蹭,又昏昏沉沉的閉上眼睛。

傅雲霆把靠在他懷裏的人提了出來,丟回牀上,不知出於甚麼目的,沒有立即離開。

或許是溫韻寧那眼神,太像下水道里那隻小貓了。

讓他骨子裏冰冷的血……都像是生出了半分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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