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養女愛上了一個小混混，像被下了降頭一樣對他要死要活。
我極力勸阻，最終養女要爲了他和我決裂。
可她不知道，她深愛的這個男人，已經S了她十七次。
1
「你絕對不能和他在一起！」
我從未想過有一天，我會如同電視劇裏面拆散男女主的惡毒婆婆一樣，說出這句話。
我的養女唐梔，在數個月前悄悄瞞着我，和一個不學無術的小混混談起戀愛。
如今她要爲了他，和我這個母親決裂。
「我寵你愛你二十多年，不是爲了把你送到別人家裏，去刷碗，洗衣服、擦地的。」
我和丈夫決裂後領養了現在的女兒，給她普通人沒有的資源，爲她打通所有她想要走的路。
她卻指責這個我太過於壓抑，感受不到家的感覺。
結果那個小混混，僅僅是煮了一碗粥，就讓她要死要活。
最恐怖的不僅於此。
我在發現他們戀情的第一天，就聯繫上那個名叫陳遷的小混混。
我拿着黑卡，學着許多豪門惡婆婆一樣，希望他能夠拿着這筆錢離開我的女兒。
陳遷待我並不客氣，甚至揚言要扒了我一層皮。
中途我和他談判的時候，他接了個電話。我跟蹤他在這個老破小的房子裏找到一間密室。
「真是對愚蠢的母女啊。」
陳遷掛斷電話，拿起桌上的刀，猛地插進一具被刨開腹部的屍體，將裏面鮮紅的內臟挑起，「啪嗒」一聲丟在地上。
我瞪大眼睛連忙捂住嘴，眼淚不受控制地滾出。
那個被陳遷S死的人，正是唐梔！
我的目光移到牆上，那上面掛着好幾具我女兒模樣的屍體。
它們被套上了各種華麗的衣服，以不同的姿勢被釘子固定在牆上，皮膚白得有些嚇人，又像是被水泡發過一樣，整個軀體還比現實的唐梔大一號。
而加上桌上的那一具，總共十七個。
我忍不住嗚咽一聲，緊張之際踩到了一隻黑色的貓，它驚恐地「喵嗚」一聲，徹底引起了陳遷的注意。
「誰——！」
陳遷狠厲轉過頭，目光直直地看向距離我不遠處的牆壁，笑容詭異。
「哦……原來是我未來的丈母孃啊。」
他知道了？！
我頭也不回地轉身跑去，直到破舊的老小區逐漸消失在我的視野，我才恍恍惚惚地回過神，蹲在熱鬧的市區廣場失聲哭泣。
那些屍體到底是甚麼……難道真的都是我的女兒嗎？
那這是不是意味着她已經死了十七次？
我沒有保護好她，我讓她死了十七次！
我急忙找到了唐梔，所幸她現在還住在我給她買的別墅，還沒有搬去陳遷那個「屠宰場」裏。
「媽，你不要再說了。」
我苦口婆心地希望唐梔回心轉意，可她看我的眼神就像是面對着一個仇人。
她說：「陳遷就是我的命。」
我心寒得徹底：「你有沒有想過，你愛上的人是一個S人犯？」
唐梔聽完我的話，噗嗤一聲笑出來。
「媽，你是電視劇看多了吧？」
鈴聲忽然響起，她看了眼備註忽然笑臉盈盈，甜蜜地接起電話。
「陳遷，對，我現在在家裏呢，你要來找我嗎？」
我的心開始極速跳動。
「我媽今天去見你了？你不要因爲她說的話傷心啊，我媽就是這樣，她剛剛爲了勸我，還說你S了人呢。」
2
我沒想到她會直接說出來，連忙撥打了祕書的電話，找幾個保鏢來別墅。
我憂心陳遷會因爲我說的這些話狗急跳牆，一怒之下把我和唐梔都S了。
好在比陳遷來得更早的是我的保鏢，我安心不少，拉起唐梔的手再次勸說。
「媽媽不會騙你，陳遷他以前幹過壞事，如果你不信，過幾天我就給你看證據。」
可能是我嚴肅的表情終於讓女兒重視起來，儘管如此，她依舊在嘴裏喃喃着不可能，一定是我弄錯了。
我氣不打一處來。
門鈴忽然被按響，我從貓眼看去，是陳遷。
他被幾個保鏢團團圍在門口，卻見不到他臉上一絲絲的窘迫。
打開門時女兒差點衝出去抱他，我板着一張臉把她拉回來。
「這是我給你買的房子，不要隨意讓垃圾進來。」
我轉頭對着陳遷，目光冰冷：「有甚麼話就在外面說吧。」
陳遷在我女兒面前也不準備裝，或者說他一直都是那個混世魔王的態度
「你不要因爲我爲難梔梔。」
「我知道你恨我，她自從和我戀愛之後就學會了抽菸喝酒，可你有沒有想過，那是她被你這個母親壓抑得太久？她想要自由，這是隻有我才能給她的。」
我氣得差點吐血，看了一眼唐梔，她居然還因爲陳遷的這番話而倍感動容。
「滾！別在我面前說這些狗都不聽的話，你們把他給我趕出去！」
門口的幾個保鏢聽到我的命令，將陳遷像提溜小雞仔一樣提起扔到了電梯。
唐梔想要衝到陳遷的面前，我急忙握住她的手腕，卻不料被她狠狠地甩開。
「媽，如果你非要這樣羞辱陳遷，那我只能和他一起走了。」
她從口袋裏掏出家裏的鑰匙放在地上，淚水盛滿在眼眶。
電梯門關上的那一瞬間，我看見了陳遷臉上得意的笑，讓我遍體生寒。
我瘋了一樣按着電梯去追他們，在唐梔騎上陳遷摩托車的前一秒我終於拉住了她，讓保鏢將她帶回到屋裏。
她在後面罵我，罵我給不了她想要的感情，罵我現在想要囚禁她。
無助的淚水流下，我面無表情地將它擦拭，冷着眼看着面前的男人。
「陳遷，不要逼我，你不會想知道一個母親能爲她的女兒做出甚麼事情。」
我只是一想起那個密室裏的數十具屍體，就如墜冰窖。
我不可能眼睜睜看着我的女兒去送死。
「那就看看吧，看看唐梔究竟會選擇我，還是——丈母孃你呢？」
他笑得和在密室裏的時候如出一轍，明晃晃的威脅讓我握緊了拳頭。
陳遷得意地走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拿出手機，撥打了一個沉寂多年的電話。
3
數年前我能夠抓住我丈夫出軌，就是因爲他。
前警方調查員，現在的私家偵探齊百川。
他喝下了我遞給他的一杯茶，神色複雜。
「你確定看見了他屋子裏有屍體？那你應該報警纔對，而不是來找我。」
我沒告訴他那些全都是我女兒的屍體，可以的話我打算私下解決。
「我不能報警，但我希望你不要過問原因，只要蒐集到他S人的證據就行。」
我只要用那些東西讓我的女兒死心就好，只要她能夠死心，其他事情我都可以處理好。
齊百川無奈地聳肩，收下了我給他的定金，算是應下了這個差事。
唐梔被我關在了家裏，她發信息怒斥我的**，我裝做沒有看到，但還是忍不住流下了淚。
齊百川的動作很快，他在收下錢的第三天就拍到了照片。
「靠靠靠，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陳遷的家裏怎麼會有這麼多具屍體，還全是你的女兒？」
我看着信息愣住了，原以爲陳遷會在我發現之後藏匿一下地點，沒想到他居然如此的有恃無恐。
「我們約個地點見面吧，我把照片給你。」
齊百川給我的地址在一個偏僻的小巷，次日我找到不到路，於是給他打了一個電話。
「唐姐？甚麼事啊，我剛睡醒。」
我停下腳步。
「你不是說拍到了照片，讓我過來巷子裏拿嗎？」
「啊，甚麼照片？你又找了個老公？他又出軌了？」
我心中大驚，連忙掛斷電話找了一個地方藏起，這個位置從齊百川那個位置看不到，處在一個死角。
距離約定的時間已經過去半個小時，我終於看見那塊空地出現一個熟悉的人影。
是陳遷。
他穿着黑色的衛衣戴着鴨舌帽，手裏肆意擺弄着一把銀色匕首。
爲甚麼，爲甚麼陳遷會用齊百川的賬號給我發短信？
如果齊百川是因爲拍照片被陳遷S害，那剛剛接我電話的是誰？
齊百川又爲甚麼不記得我約過他的事情？
無數個疑問要淹沒了我的大腦，但此時我只能藏在這個角落，看着陳遷忽然抬頭。
他將匕首轉了一圈，哼着一種詭異的調子，搖頭晃腦地朝我走來。
「我找到你了哦，丈母孃。」
4
下一刻，他的表情僵硬在臉上。
我舉起一把SQ抵在他的腦門。
「我說過，你不會想知道我能幹出甚麼事。」
「如果不是不想我的女兒有一個S人犯母親，你早就死了。」
陳遷抱歉地將刀扔在地上。
「我只是想勸你不要拆散我和梔梔，你怎麼就用我的生命安全威脅我呢？」
「你當時不是還拿錢想讓我走？怎麼後來又跑了呢？」
我冷笑一聲：「因爲我仔細想想，你這種人配不上我的錢，我要讓你夾着尾巴離開我的女兒。」
陳遷頗爲無辜地抬頭看我，我卻從那雙漆黑的眼睛中看到了詭譎的光，像是隱藏在黑夜的一件暗器。
「你爲甚麼會在這兒？」
陳遷笑了：「是你派人來跟蹤我，我怎麼就不能跟蹤你了呢？」
心怦怦直跳，快要震碎我的大腦神經。
難不成和我交流的，從始至終都不是真正的齊百川。
而是陳遷？
手不由自主開始顫抖，心尖像是頂了一個搖搖欲墜的滿水杯子，我直勾勾地盯着陳遷，想要從他的眼神裏看出一些和齊百川的相似。
但我一無所獲。
我踩着陳遷扔下的那把刀子，慢慢地蹲下身撿起。
「啪！」
陳遷在我半蹲下的時候狠狠地往我膝蓋踹去，另一隻手掰過我的小臂，從我的手掌扣出那一把SQ。
「哎呀，怎麼摔倒了？要不要晚輩扶您起來？」
他將頭髮往後撩起，露出那一張癲狂蒼白的臉。
黑色的槍口抵在我的額間，我的骨頭彷彿已經被冰冷的子彈嵌入。
他把我手裏的刀子奪過來，混着沙土的刀面拍了拍我的臉。
「本來不想S你的，你的皮肉太老，做不了我的玩偶……可誰讓你要多管閒事呢哈哈哈哈哈。」
如魔般的笑聲震着我的耳膜，像是死刑前的詭樂。
下一秒，他停下動作，扯出一個噁心的笑。
「再見了，第十八號的……母親。」
我聽到子彈出鞘的聲音。
閉上眼的前一秒，我看見手機屏幕因爲一條短信忽然亮起：
「快逃！！！！！」
5
「放開人質！從寬處理！」
團團的警察把陳遷和我圍住，而我睜開眼起身湊到他的耳邊：
「蠢貨，三好公民的身上怎麼可能有真Q？」
陳遷被上來的警察帶上手銬按進了車裏，他狼狽地被人制裁，頭髮凌亂，臉上卻是可怕的笑。
我看到了他的口型。
他在說：你會死的。
我抖着手，點了根菸。
去警局做筆錄的時候我糊弄了過去，臨走前齊百川竟然從門口衝了進來，一臉震驚地看我。
「你，你說你女兒的男朋友持刀S你？」
我被帶進了休息室，齊百川這會還沒喘過氣。
而我看着他，面容明明和我上一次見到的時候一模一樣，陳遷真的能模仿得如此相似嗎？
我沒有說出我聯繫過他的事情，警長忽然進了屋子和齊百川寒敘。
他給我倒了一杯熱茶邀請我坐下。
「老齊你別裝了，唐女士現在估計和我們一樣了。」
我的腦子嗡一聲：「你們在說甚麼？」
齊百川笑了笑拿出自己的手機，上面赫然就是陳遷開槍之時，我看到的那一條短信。
「本來只想抓陳遷，所以纔想着把你嚇走。」
「如你所見，我已經死過了，這是我被陳遷S死的第五次。」
「我們的世界是一個小說世界，陳遷是主角，可他不知道發的甚麼瘋，玩上了黃賭毒，還S了人。」
聽到最後幾個字，我的臉霎時變白。
警長嘆了口氣：「我死了七次，每一次都是陳遷所S。但我一直抓不到他的罪證，你知道警察辦案都是需要證據，可關於他的犯罪記錄卻總是憑空消失……」
我愣了，總算捋清楚爲甚麼陳遷能約我到那個巷子裏了。
他先是S死了應我要求去探密室的齊百川，再用他的手機給我發一則消息，可等到第二天齊百川會復活，就像是遊戲npc的讀檔。
「唐女士，您是女主的母親，我們希望能在您的幫助下把他一起擒住，這樣您也不用擔心您女兒的生命安全，不是嗎？」
我皺眉，沒有想到我的女兒竟然會是這本書的主角。
「你們知道我女兒也死於他手？」
「哦，這可不是甚麼祕密。」
齊百川眨眨眼：「陳遷以前可是把你女兒的屍體當成炫耀的資本，在黑市拍賣呢。」
「可她又能夠無限地復活，其他人也都只能不斷機械地重複書裏的劇情，我和老秦是因爲覺醒才能夠保留記憶，我猜你也覺醒了。」
我聽不見他後面說的話了，只知道陳遷不僅把死去的唐梔做成人偶，還將她拍賣……
畜生！瘋子！
眼驚忽然變得溼潤，我忍不住趴在桌上上嚎啕大哭，眼前閃現過唐梔被做成人偶掛在牆上的模樣。
最後齊百川送我回的家，臨走前我加了秦警長的聯繫方式，方便以後的溝通。
陳遷被拘留在派出所裏，我暫時不用擔心唐梔的安全。
手機上映着她的微信號，我呆呆看着她的頭像，讓司機往唐梔家的方向過去。
「媽……」
我因爲被陳遷弄倒在地，頗有些狼狽，唐梔不可置信地走過來幫我理頭髮，神色糾結地開口喊我一聲媽。
「陳遷，他想S我，現在已經在警局了。」
我看着唐梔瞪大雙眼，隨後故作輕鬆一笑。
「媽，你怎麼又在騙我，我都說了……」
我打斷他，拿出了我拍的陳遷被戴上手銬的照片。
「不可能，不可能！陳遷他怎麼可能做出這種事情……媽，是不是你故意說了甚麼激怒了他？是不是你聯合警察把他抓起來的！」
唐梔抓着我的手，指甲把我的小臂扣出一個印記。
「你冷靜點，陳遷一直都不是甚麼好人，如今事實擺在你眼前了你還分不清楚嗎？」
「你騙我！你要權力有權力要錢有錢，想要陷害陳遷一個普通人還不是簡簡單單？！」
唐梔無力地撩起被淚水黏在臉上的頭髮，我從她的眼裏看到了無止境的失望。
我強忍淚水牽過她的手：「梔梔，你聽媽媽說……」
「你別碰我！」
她甩開我的手淚流滿面，回頭的時候看到了掛在牆上的我與她的合照，手一伸拿下來，狠狠摔在地上。
「碰！」
玻璃在地上碎成無數片，唐梔的眼淚滴落在上面。
她甩過頭回了房間，巨大的關門聲讓這堆玻璃震動幾下。
我緩緩蹲在地上，去觸摸被玻璃碎片覆蓋着的合照。
「啪嗒，啪嗒」
淚水不要命地滴落，我忽然看不清照片裏唐梔的臉了。
碎片割得我的指尖發出刺痛，我開始懷疑自己做的這一切究竟有沒有意義。
我的女兒是書裏的女主，她好像生來就是愛陳遷的。
可我不能鑽進她的腦子裏把這個想法剔除，倘若陳遷最後真的被判刑，那唐梔呢？她會不會陪着他一起殉情？
6
唐梔離家出走了。
我關不住她，她在陳遷出獄的那一天用自S威脅我放她出去。
我只好讓秦警官幫我照看一下唐梔，並悄悄在她的手機裏裝了一個針孔攝像頭。
她搬進了陳遷的家裏，每天上下班都是擠地鐵出門，零下的天氣她還會騎自行車去到公司，我聽到有同事問她爲甚麼不開車。
唐梔只是笑着回答：「鍛鍊身體。」
她究竟是看上了陳遷甚麼呢？他明明甚麼也給不了她，就連現在他們用的醬油還是從唐梔家裏帶過去的。
我有時候受不了監視器裏他們恩愛兩不離的模樣，但又要強忍着繼續看下去，生怕我眨眼的一瞬間唐梔就會死在我面前。
唐梔和我徹底斷絕了關係，我給她買的房子也不住了，那些衣服包包全留在家裏，聯繫方式全部拉黑。
有一瞬間我覺得我真是個失敗的母親，留不住女兒的心，又保不住她的命。
齊百川和秦警官原本摸到了一些陳遷違法犯罪的苗頭，可當他們去細究的時候，還是找不到一點蹤跡。
「梔梔，一路平安，我等你回來。」
陳遷沒有工作，他每天都待在家裏面不知道做些甚麼，等唐梔下班了也不煮點好喫的菜，天天給她喝粥。
以至於我現在聽到陳遷說「今天喝粥」就想吐，很難想象唐梔是怎麼堅持下去的。
但今天有點奇怪，直到關門聲出現，我電腦裏顯示的畫面還停留在客廳的茶几上。
片刻之後，一隻通體黑色的野貓爬上了陽臺，而陳遷則招了招手，從房間裏面抱出唐梔的其中一個屍體。
「宿主，我們的任務是和女主相愛一生，請不要再繼續您這種不合規矩的行爲了。」
我看着電腦愣住，這是我發現陳遷密室時踩到的那隻貓。
聲音是從它嘴裏發出來的。
「不合規矩？我這麼做，不也是和她相愛一生了嗎？」
陳遷誇張地牽起沙發上「人偶」的手，放在嘴邊落下一吻。
「親愛的七號，你說是不是？哦，我知道的，你最愛我了，我也最愛你。」
他跌坐在沙發上捧腹大笑，拿着數字親暱地給七號人偶梳理頭髮，像是在對待一個珍愛的玩偶。
「當男主就是好啊，你說對不對？只要我一直和你待在一起，系統就會給我源源不斷的錢。」
「哦，還有那些警察，還想去地下黑市抓我？哈哈哈，真好笑，他們怎麼敵得過高維的力量？畢竟還有你給我掃尾呢。」
黑貓似乎不滿：「可如果您不完成任務，就只能一輩子待在這裏。」
「有甚麼不好嗎？在書裏我就是主角，這個世界都因爲這樣而眷顧我，我爲甚麼要回到我原來的世界？」
他興奮地將沙發上的七號抱起來，攬住她的腰，另一隻手和她十指相扣，在客廳跳起了蹩腳的華爾茲。
黑貓不知道甚麼時候走了，而我仰坐在椅子上，巨大的信息量險些把我埋沒。
自從得知這個世界是一本小說後，我找了許多相關的網絡小說看。
而陳遷，大概就是那些所謂的穿書者。
他帶着任務來到這個世界，卻無視規則，把這個世界變成一場用來取悅他的遊戲。
我的女兒只是他遊戲中的犧牲品。
握在手上的手機忽然震動，我撇過頭一看，是秦警官給我發的信息。
「唐梔死了……有人在東湖看見了她的屍體。」
7
「屍體呢？啊，你說的屍體呢！？」
我在警局的休息室裏扯住秦警官的衣領，齊百川將我拉回椅子上坐下，無奈地拍我的肩膀。
「很可能被陳遷帶走了，而且現在npc又一次陷入了重啓，這是逮捕他的全新一次機會！」
「別給我說這些！你給我發信息的時候陳遷還在屋裏，他有時間去S了我女兒嗎？」
「兇手，肯定還有別的兇手！你他媽快去查啊！」
我在休息室內來回走動，護理得精緻的頭髮此時被我抓得一團亂。
秦警官安慰我，先趁着這次機會抓拿陳遷，而後再調查在東湖S死唐梔的人。
他們說重啓之後，陳遷必然會像上一次那樣將我引到他的密室，那時候就可以直接抓到陳遷犯罪的證據。
他們想要抓到陳遷的執念太重了。
可我只是想要唐梔能夠活着。
我不想她變成毫無生氣的人偶在地下黑市被人拍賣，不想她付出了真心最終卻得到這樣的結果。
我和齊百川二人協商不一致，帶着怨氣準備回家，面對着已經讀檔過的司機，我忽然想起——
唐梔，她現在應該又活了！
「媽，你不要再勸我分手了。」我敲開唐梔房子的門，她見到我第一面嘆了口氣，就像數月前一樣。
而我在看到她的那一刻終於繃不住眼淚，顫抖地將唐梔抱在懷裏。
她還在，還活着，還活着……
「媽？你，你別哭啊，怎麼了媽？」
唐梔無措地把我帶到客廳坐下，慌忙拿紙巾給我擦臉。
「沒事，我沒事，我同意你和陳遷在一起了。」
我穩住情緒，還有些鼻音。
唐梔卻驚恐地把手搭在我的額頭，問我是不是發燒燒糊塗了。
我搖搖頭：「只是忽然覺得，沒有甚麼比你的開心最重要，不是嗎？」
「媽，我、我……」
她撲過來抱住了我，自從我發現她和陳遷戀愛之後，我許久沒有感受到唐梔的懷抱了。
她肉眼可見的高興，哪怕極力想要掩藏我也看得一清二楚。
「天色不早了，去睡吧，媽媽今天有點累。」
我輕輕地摸上唐梔的頭，她和以前一樣乖巧聽話，又回到了沒有遇上陳遷的模樣。
唐梔點點頭，回房間時戀戀不捨地回頭看我，拿着手機激動地打字。
是給陳遷發的吧。
我陷在沙發裏，手蓋上了疲憊的雙眼，掏出手機給齊百川發送了一條信息。
「明天我會去見陳遷一面，你們做好準備，我不想讓我的女兒死第十九次。」
8
我照舊拿着黑卡聯繫上陳遷，約在了那個距離市區不遠的老破小裏。
陳遷看上去也知道世界刷新了，接到我電話的時候表現出了一些震驚。
此時我坐在他們家有些斑駁的皮質沙發上。
陳遷要給我倒一杯水，我沒喝。
他聽到我拒絕的那一瞬間眼神變得狠厲，不過轉瞬即逝。
這水有問題。
我內心隱隱有點不安，好在齊百川他們在我進入陳遷家前就給我發了一條一切準備就緒的消息。
「梔梔和我說，您同意了我們的交往。」
陳遷此時說話像是涉世未深，面見長輩有些緊張的小年輕。
我移開眼：「騙一騙她罷了，唐梔不懂事，我想你應該不會和她一樣。」
我拿出黑卡放在桌上。
「收下吧，裏面有一千萬，足夠你過上你以前想象不到的好日子了，以後不要再來糾纏我女兒。」
陳遷表情看上去很是氣憤，之後的對話基本上和我上一次來見陳遷時如出一轍。
電話響了。
依舊是在我和陳遷吵得不可開交之際，他頗爲不自在地開門出去，我緊隨其後，再次來到了那個破舊的巷子。
除此之外，我還要避開那隻黑貓，它是陳遷的系統，哪怕意見不合也必然是同一戰線的。
巷子的深處逐漸見不到人的蹤跡，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越往裏越覺得溫度降低。
我找到了上次我待在的那個死角，探出頭往密室的方向看去。
可裏面，卻空無一人。
只有牆上掛着的數十個垂眸的人偶！
「在找我嗎？」
疼痛和窒息感從我的脖頸處順着神經傳來，陳遷早已不知道何時站在我的身後，陰冷地狂笑。
「你不會以爲我甚麼都不知道吧？我親愛的，十九號的母親。」
陳遷像摔廢品一樣把我摔在牆上，兩隻手緊緊扼住我的咽喉，只要他再用力一點，我一定會沒命。
冷靜，還有齊百川……我剛剛已經發過定位了，他們很快就來。
「是在等那羣廢物警察嗎？」
陳遷湊到我的耳邊嗤笑：「他們早就被我S了，你居然還想等着他們來救你？」
「哈哈哈哈哈哈哈，蠢貨，一羣蠢貨！」
「不配有思想的npc也想爬到我的頭上，你們知不知道你們覬覦的是這個世界的主人！」
眼前逐漸發白，陳遷忽然發瘋的大笑我都快聽不清楚。
他拿刀尖輕輕戳着我的皮膚：「十八號的屍體被你們藏哪了？我可不想我的作品集損失一個。」
「對了，你還不知道吧？十八號也是我S的哦。
「當時給她下的慢性毒藥，誰知道這個不爭氣的竟然走在半路上就死了，你們居然還在找有沒有別的兇手，真是好笑啊哈哈哈哈哈！」
瘋子！瘋子！
我一定要把你抽筋扒皮！給我女兒陪葬！
「我不知道，她的屍體沒有人找到，我們一直以爲是被你帶走的……咳咳……」
他手中的力氣逐漸變大，我喘不上氣，艱難地盯着他的眼才勉強說出一個完整的句子。
陳遷也愣了，但很快就回過神。
「看來你是很喜歡我和你們玩的這個遊戲啊？」
他將舉着匕首的右手高高抬起，狠狠地落下。
我的笑容逐漸放大。
「你知道嗎？我也很喜歡這個遊戲。」
「啪」
匕首落地。
我笑着把他的手從我身上拿開，拍了拍那張從嘴角流出鮮血的臉，從在他身後的人那兒接過匕首，扔在地上。
「媽媽！」
唐梔臉上被噴濺的血液染上紅色，她害羞地拿衣服擦了擦自己的粘上血的雙手，眉目雀躍。
我摸了摸她的頭：「乖孩子。」
「去處理你的第十八號人偶吧。」
唐梔抬起陳遷的腳，一路拖到了密室的處理臺上，隱隱還能聽到沒有死透的嗚咽聲。
陳遷滿嘴鮮血，卻呀呀不出任何話語。
「噗嗤！」
我看見唐梔拿起匕首，在他的心臟處補上一刀。
而臺上的男人徹底沒了動靜。
我走向裏面，替我的女兒拿出藏在地窖的化妝的箱和假髮。
角落何忽然發出窸窣的聲音，我眯起眼。
「宿、宿主。」
黑貓從邊角處一躍而上，落在了一張木頭椅子。
我勾了勾手，它連忙跳下來，用柔軟的貓身蹭我的褲腿。
「第十九號在加載中了？」
黑貓點點頭，不敢有任何怨言。
「請您過目，這是第十九號的基本資料。」
唐梔從我後面拉我的衣服，不滿地把黑貓給我的資料扔到邊上。
「媽，你別看他了！不如來看看我的人偶！」
唐梔已經給十八號穿好衣服，將他的臉畫成自己的模樣，被高高地掛在牆壁的空位。
我笑着捏了捏女兒的臉。
「好了，讓我們來想想，接下來該給十九號編一個甚麼樣的故事呢？」
9
我帶着系統穿越到了一個小說世界，任務就是和書裏的男主變成相愛的夫婦。
可結婚三年，我的任務依舊沒有完成。
我一直以爲，是我自己做得還不夠好。
「小容……你真美，比那個黃臉婆漂亮多了！」
那天我從隔壁市出差回來，沒有提前告知我的丈夫便回了家，想要給他一個驚喜。
可我卻在客廳裏，聽到了主臥傳來的噁心的交合聲。
丈夫直到完事才發現已經回來的我，跪着求我的原諒，還把那個女人趕出家門。
「不會，我怎麼會怪你呢？」
我告訴他：「肯定是因爲我做得不夠好，所以你纔沒有那麼愛我。」
是嗎？
可無論我爲這個男人付出了多少，我都只能像是他身邊的一個附屬品。
就因爲他纔是這個世界的主角。
真噁心。
我僱傭了一個私家偵探，抓拍丈夫出軌的證據，同時蒐集他潛規則下屬和偷稅的資料，讓他被公司開除後進入監獄。
後來我離婚了。
「天啊！你真是瘋了！你應該挽回他的心纔對，你、你怎麼能讓他去坐牢！」
系統急得團團轉，在我耳邊嚷嚷，我揪着它的後頸把它拎到窗前。
「再吵，我就把你從這扔下去。」
系統徹底沒了聲，委委屈屈地看我一個人掌握幾家大型公司，在我前夫入獄的第二年，到福利院領養了一個女孩。
我給她取名爲唐梔。
唐梔的性子和我從前一樣，她不爭不搶，卻努力要求自己比其他人做得更好，倘若她沒有碰到陳遷，我想我的公司一定能夠放心地交給她。
可她卻在二十多歲的年齡，迎來了一場叛逆期。
她和這個叫作陳遷的男人私奔，爲了他和我決裂。
她被蠱惑了。
臨走前她把我和她幼年的合照摔在地上，怒斥我管她太嚴，她從小到大都沒有經歷過自由。
那麼那個男人就能給她所謂的自由嗎？
別傻了，陳遷只是個沒有工作，只會抽菸喝酒打架的小混混，而我這二十多年給唐梔的生活條件可以說得上頂配。
離開了我，她只能和陳遷過那種貧賤夫妻百事哀的日子。
她拖着行李箱走了，臨走前我坐在沙發上，收拾被她打碎的合照。
我說：「你會後悔的。」
她不信邪，就像以前的我也是那麼相信我的丈夫，相信他和我一樣，對自己的愛人有着深深的愛。
之後她依舊從事着服裝設計師的工作，可是離開了我的幫助，她的晉升變得困難。
車子房子我全部都回收，她只能和陳遷擠在那個小小的雜貨間裏，過着騎自行車上下班或是擠地鐵的日子。
就連飯，也都要唐梔來親自做。
我拿着齊百川給我的資料，忽然覺得有些好笑。
我很好奇，唐梔過慣了優越的生活，還能和陳遷在一起多久？
果然不出半年，唐梔又再次找上了我。
她哭着跪在我的面前，求求我一定要救她。
我將我誤入歧途的女兒抱起，將她放在沙發上， 擦拭她滿臉的眼淚。
「他出軌了？」
我問她，唐梔點了點頭。
可我去起身把她晾在一邊。
「男人出軌就哭成這個鬼樣，唐梔，你可真是沒出息。」
她的哭聲忽然停了，站起來抽抽搭搭地揪着我的衣服。
「媽媽，不是的……」
唐梔抖着手說：「我S了他。」
我愣了，看着她早已洗乾淨的雙手忽然大笑。
我的女兒，
還真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她緩緩跪在沙發上，纏住我的胳膊：「陳遷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他說他是穿越來的天生就是主角，我給他洗衣服做飯都是我應該的。」
「他還出軌，在小三的面前貶低我。」
「所以我S了他，反正他不是這個世界的人……那麼我也不算S人吧，媽媽？」
我從她的眼裏看見了很久以前，她還未見過陳遷時候的清明。
我可憐的女兒，涉世未深就被世界的「主角」迷惑了靈魂。
我會幫她的。
我來到了女兒S死陳遷的那個房子裏，買下來周邊的平房，建造一個無人的空間，打造出一個隱蔽的密室。
唐梔將他梳妝打扮成自己的模樣，用釘子，將這具屍體牢牢地釘在牆上。
第二天，屍體仍在，可我和女兒卻見到了一個全新的陳遷。
我和她相視一笑。
「想不想來玩一個遊戲？」
噓，記得戴好面具。
遊戲——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