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右醒來發現自己被扒的像個白條雞一樣還被綁在椅子上,面前還擺着一臺手機。
「媽,你幹嘛,你這是做甚麼?」
我媽沒有回話,快步走到陳右身邊抓起陳右的頭就往桌子上磕。
「你當初,是不是就是這麼對小寧的!」
連着磕了好幾下,陳右的腦門皮下出血。
「哈哈哈,你這是在給張寧報仇啊?」
陳右現在也反應過來了,我媽讓他來喫飯是假,想給我討個說法是真。
「你現在這樣有甚麼用,我當初打張寧的時候,您不也說沒事嗎?現在是在幹嘛,死後的正義?」
我媽被陳右的話刺激到了,又抓起地上的掃帚往陳右身上打。
陳右也像是瘋了,邊喊邊罵,偶爾還大笑幾下。
「哈哈哈哈,來啊,打啊!」
「來來來,左邊也來幾下,我當時就是跟您學的,我也總拿掃帚打張寧。」
「我這些都他媽跟你學的!」
我媽聽到後像泄了氣的皮球,癱軟的坐在沙發上目光空洞的看着陳右。
是啊,陳右小時候跟我生活在一起,我媽如何對我,他是一清二楚的。
我媽怎麼對的我,他就怎麼對的我。
「死八婆,現在來報復老子,來啊,老子不怕你!」
「我給你說,張寧的裸照還在我手上,你把我逼急了,都別活!」
「哎呦,真是好媽媽。我當初上張寧的時候,你咋不說話呢,現在跟老子呈英雄!」
「我呸,你怕丟人,怕丟人現在他媽怎麼不怕了啊?」
「我告訴你,張寧的死你脫不了干係,咱們都別覺得自己偉大高尚!」
是啊,誰纔是導致我死掉的元兇呢。
陳右罵罵咧咧的,再也沒了之前在我媽面前的僞善模樣。
我媽從茶几上拿了一把水果刀,眼睛都沒眨的就捅進了陳右的身體裏,一下,兩下,直到陳右沒了反應。
家裏客廳一地的鮮血。
我明明死了,可我看到那一地血還是覺得反胃。
我不安的飄到陳右身邊,發現他真的死了。
我媽冷靜的把地上的血擦乾淨,又把我屋子裏的窗戶打開。
做完這一切,我媽躺到了我的小牀上,手裏捧着我的日記本。
「小寧,你怪媽媽嗎?」
我是個死人了,我回答不了她這個問題,但其實也不必要回答。
我跟我媽之間的溝通交流從來都是她命令我照做,本來也就只是爲了聽個響,何必聽我真正的答案。
我媽自顧自的摩挲着我的日記本。
「是不是,媽媽害了你啊?」
「我不是一個合格的媽媽,小寧你等等媽,媽給你報仇了。」
我們都是第一次做人,第一次做孩子,第一次做家長。
我是我媽小時候的縮影,一代又一代的人都是這樣教育孩子的。
喫虧是福,能忍是福。
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丈夫是家裏的半邊天。
女孩子要自愛,和男人發生了關係就不乾淨了。
要好好學習,要認真工作,一步一個腳印,踏踏實實的做社會的螺絲釘。
有人試圖打破規則,就會被質疑、詆譭。
「小寧啊,你是個好孩子啊。」
我媽靜靜地躺在牀上,我看見一條細細的長線鏈接在我和媽媽之間,出現而後暗淡,最後消失。
我從小到大,聽的最多的話就是聽話,當個好孩子。
可是好孩子的標準是甚麼呢,誰又來給我們打分呢?
我終於飄出了窗外,遠離了這個讓我壓抑的地方。
我看着鄰居來敲家裏門說有煤氣味,再看着120急救來把他們拉走,最後蓋上白布。
這一切就算塵埃落定了,我竟然沒有一絲動容。
陳右死也好,母親悔恨也好。
我麻木的接受着一切,冷眼看着這一切,再平靜的接受自己靈魂正在消散的事實。
幸福的人用童年治癒一生,不幸的人用一生治癒童年。
只希望,我以後重新擁有說話的權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