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了一下,舉起的鐵鍬也停在半空,這黃鼠狼居然會說人話?
爺爺說過黃皮子這種東西,分辨它道行最好的方法就是看它有幾分像人,越是像人說明道行越高。
而眼前這隻黃皮子會說人話,說明道行一定不低。
想到這我放下了鐵鍬,這狗急了還咬人呢,何況它身後還有一羣小黃鼠狼。
“有啥事需要來我家辦?”
“好事好事,我是來娶媳婦的。”
娶媳婦?
在我不解的目光中,紅袍黃皮子從嘴裏吐出七顆金豆子,笑嘻嘻說是給我們家裏的聘禮。
我一看當時就明白了,這不正應驗爺爺的話了嗎,黃皮子還想鑽我媳婦的被窩。
我重新攥緊鐵鍬,那是我媳婦,憑啥你娶走?
黃大仙咯咯直笑說,他看到我給別人的女人穿絲襪,還撫摸人家姑娘的腿,他把這件事告訴我媳婦了,我媳婦就想跟我鬧離婚了。
我這才明白爲啥茶壺會摔在地上,感情是我那個屍體媳婦吃了我的醋。
可我壓根就沒摸過女生大腿啊?
黃大仙得意地晃尾巴:“我小小的藝術加工了一下。”
我瞬間暴跳如雷,這黃大仙真是成精了,居然還會添油加醋,故意搞破壞。
這不妥妥的破壞他人家庭的第三者嗎?
該打!
我攥着鐵鍬就把紙糊的花轎拍扁,小黃皮子亂作一團,四處逃竄。
黃大仙沒想到我這麼剛,抬爪求饒:“家中有仙,你卻惦記着凡人,我是替她不值,你不能打我。”
仙?
我家裏明明是一具屍體。
黃鼠狼神祕兮兮地留下一句“你不懂,你不懂”後,趁着我不注意灰溜溜逃走了。
我稍微琢磨一下黃鼠狼的話,但也沒太放在心上,畢竟這東西十句有九句是在套路人。
轉頭我就回了屋裏,看到滿屋狼藉也有點生氣了,就衝着屍體發起脾氣,家裏本來就窮,哪經得住這麼摔啊。
老孃們家家,啥活不幹,還亂髮脾氣。
已經關好的門轟的一下被一陣妖風吹開,我放在炕上的被子也被捲到門外。
我一下就明白了,這老孃們家家的是要把我掃地出門啊。
我脾氣更大了,衝着屍體叫喚,好歹你也幾百歲了,那黃大仙在破壞咱倆關係你看不出來嗎?
丈夫就應該拿出丈夫的威嚴,還能讓女人拿捏了不成?
可下一秒,屍體睜開了眼睛,是一雙血紅色的大眼盯得我發毛。
我原本還覺得自己挺爺們的,一瞬間就蔫吧了。
這玩意還挺記仇,萬一你心情不爽再來個謀S親夫。
好漢不喫眼前虧,你是鬼,我是人,我不跟你一般見識。
我撿起門口的被子捲鋪蓋滾蛋了。
可一到院子裏我就有點後悔了,因爲太黑了,還冷。
可這時候我不可能再低着頭回屋裏,就在屋門前打了一個地鋪,然後就着小風,捧着老太爺留下的茅山術啃了起來。
正苦思冥想時,院門外傳來校花李娜的聲音:“林寒,在家嗎,我來還東西來了。”
我心想一條絲襪有啥好還的,就對着院門說不用了。
可李娜堅持要親手交給我,無奈一下我打開了門。
低頭一看,是一條嶄新的絲襪。
“林寒,下午的時候真的特別謝謝你,這是我新買的,還給你。”
我心裏一樂,我剛好可以把這條絲襪送給屋裏的女人哄她開心。
可轉念一想我這樣會不會太卑微了,以後豈不是要被一具屍體拿捏得死死的?
不行,我們老林家就沒有怕媳婦的,到我這一輩更不能沒了家庭地位。
是時候給她立立規矩了。
我清了清嗓,故意很大聲說給屋裏的人聽:“其實,絲襪就是買來送給你的,所以不用還。”
“送我的?”
李娜嬌聲嬌氣的,那叫一個溫柔,太入我心。不像某人,兇巴巴。
“嗯嗯。”我違心點頭。
“想不到這麼多年過去了林寒你還喜歡着我,所以,我把你帶走吧。”
把我帶走?
這句話聽起來怎麼那麼彆扭?
正當我琢磨問題出在哪裏時,爺爺忽然回到家裏,一把掐住李娜的脖子,大吼一聲孽畜後,李娜身上就燃起無名火,順着腳一直竄到頭頂。
我當時人都是傻的,好好的一個大活人,怎麼說着就着了?
“你好好看仔細她是個啥!”
我仔細一看,驚出一身冷汗,此時的李娜已經變成了一個白花花的紙人。
直到那東西化成灰燼,爺爺才合上院門,揪着我的胳膊進了屋。
爺爺一邊從水缸裏舀水喝,一邊問我是怎麼招惹上這東西的。
按理說這種不人不鬼的東西是不會主動來找我麻煩的。
說到底我也很懵逼,我只能把今天發生的事都跟爺爺說了一下。
爺爺卻告訴我,李娜早在一年前就溺水身亡了,屍體撈不上來,下葬的時候就是用紙人代替的。
那東西半路攔我的路,跟我借一樣東西,好以歸還爲由上門來找我。
我聽得背脊發涼,怎麼現在都發展到這種程度了,連紙人都惦記上我了?
然而爺爺的下一句話直接嚇破我的膽子。
“好在現在都只是女人。”
“啥意思?還有男的,爺,你可別嚇人,那不是同性戀了嗎,我不搞基。”
“同性戀咋?你爺爺我當年也是帥得一批,男女通S,男男纔是真愛。”
這我承認,爺爺年輕時的照片確實能秒S現在很多的小鮮肉,但爺爺的思想我就無法苟同了。
“話說爺,我能冒昧問一下我奶奶的性別嗎?”
爺爺狠狠敲了一下我腦殼:“爺爺這是趁着還健在給你提醒,畢竟爺爺一把年紀了,說不定哪一天就要去找你太爺爺了。”
怎麼還感傷起來了呢,我大聲說,爺爺長命百歲,爺爺永遠陪着我。
爺爺笑着揉了揉我的腦袋,然後沉重地走進裏屋和女屍說話,甚麼以後他不在的時候,讓女屍多擔待我,別和我計較。
我一聽慌了神,怎麼爺爺要離開,去哪?
不等我問,爺爺就衝我招呼,說我媳婦原諒我了,想聽故事,讓我進去給媳婦講故事聽。
同時又囑咐我說,今晚家裏會來一個人,要從我們家裏帶走一樣東西,讓我不管聽到甚麼聲音都不要出來,只管守好我媳婦。
總感覺今天的爺爺很傷感,很沉重。
可我根本來不及問,爺爺大手一揮,門就自己關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