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聽好了!”

烏郎山笑裏藏刀:“稻粱菽麥黍稷,這些雜.種,哪個是先生?”

陳平安聽得暗暗好笑。

老雜毛果然沒憋好屁,上來就罵自己是雜.種,那他自然也不客氣:“詩書易禮春秋,許多正經,何必問老子?”

“好,對得好!”

“小安子,真有你的!”

“真是厲害了,簡直是絕對!”

“......”

太子姜淶以及一衆文武能臣無不拍手叫好,爲陳平安的絕對喝彩不已。

陳平安微微一笑,臉色並無變化。

這樣的對子要多少有多少。

倒是烏郎山,本以爲這個對子能難住眼前的小太監,結果還是被輕鬆秒S了,一時臉色變得更加難看。

作爲南齊的対王,他已然是名滿天下,而對方卻只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小太監,這本來就已經落入下風。

現在還一直被對方壓制,這讓他老臉往哪兒擱啊?

不行,必須反轉局面!

烏郎山深吸一口氣,大喝道:“烏郎山千古。”

“臭不要臉!”

“烏郎山,你何德何能,也敢自稱千古?”

“你可真會往臉上貼金。”

“我呸——”

大殿裏的東胤學士、文臣們,頓時忍不住開噴了。

只因,烏郎山的這個對子太陰險了。

雖然只有短短五個字,卻把自己包含其中,又用“千古”形容,給自己一頓大誇特誇,厚臉皮到了極點,卻又暗藏玄機。

要是陳平安順着他的意思往下對,不管對上來甚麼樣的對子,都已經默認稱讚烏郎山的事實,落入了下乘。

可要是不對,那就是輸了。

這一招簡直不要臉!

一時間,東胤王朝的大臣、文人們都緊張起來,想不到要如何才能破局,只能看向了陳平安。

見狀,陳青玉得意地催促道:“小太監,你剛剛不是能說會道嗎,那你倒是趕緊對啊!”

陳平安看了陳青玉一眼一眼,淡淡道:“胤武帝萬歲。”

他用胤武帝對烏郎山,乃是以人對人,萬歲對千古,又恰到好處。

只是......

陳平安的話音剛落,東胤的大臣就紛紛怒斥:“烏郎山區區一介腐儒,有甚麼資格和陛下相提並論?”

“陛下乃是大胤之主,烏郎山區區一介外臣,兩者根本不能相提並論,烏郎山對不起陛下!”

“......”

“你們說得對。”

陳平息瞅了烏郎山一眼,似笑非笑地說道:“烏郎山確實對不起陛下!”

衆人頓時一愣,隨即恍然大悟。

原來,陳平安這個對子的玄機在這裏。

烏郎山本是東胤重臣,深受胤武帝的喜愛,卻選擇叛逃了南齊,的確對不起胤武帝。

一衆文武能臣不禁豎起大拇指,這個對子,簡直是妙不可言啊!

烏郎山又羞又惱。

爲了挽回顏面,他又開口喊道:“君恩深似海,臣節重如山。”

這是一個反諷的對子。

如果君恩深似海,那麼臣節重如山。

可要是沒有君恩深似海,自然就不會有臣節重如山。

這也是在爲他自己洗白——因爲胤武帝對他沒有君恩,他才選擇叛逃去了南齊。

並且,這個對子依舊和剛纔有異曲同工之妙。

陳平安順着對,也默認了胤武帝對不起烏郎山一說,依舊是一場敗局。

“小太監,你繼續對啊!”

烏郎山自以爲無人能對,一副小人得志的樣子。

“對他!”

“小公公,對死他!”

“......”

東胤衆臣連連催促。

陳平安把烏郎山的嘚瑟看在眼中,淡淡道:“這個對子,我無須作對。”

烏郎山暗喜道:“怎麼,你打算認輸?”

“非也。”

陳平安搖了搖頭:“我只加兩個字就能贏你。”

烏郎山眉頭一揚:“哪兩個字?”

陳平安看向胤武帝。

胤武帝一揮手:“筆墨伺候。”

立馬有小太監拿上筆墨紙硯過來。

陳平安龍走蛇遊,寫下一副對子:“君恩深似海矣,臣節重如山乎?”

雖然只加了兩個字,卻讓原本的對聯意思大變,也是含沙射影,坐實了烏郎山的叛國行徑。

胤武帝的君恩已然深似海,卻不見烏郎山臣節重如山!

“好!”

胤武帝看到這副對子,當即撫掌大笑:“對得好!”

“厲害啊!”

“這對絕了!”

“對得太妙了。”

“......”

東胤衆臣也感嘆不已,被陳平安的文采折服,也鬨笑烏郎山不知天高地厚、自取其辱。

“你......”

“噗——”

烏郎山指着陳平安,氣得吐血三升而亡。

南齊使團的衆人也都陰沉着臉。

尤其是陳青玉,像是被雞脖子給卡住了脖子一樣。

烏郎山一代大家,在南齊對對子沒有對手,卻在東胤王朝被一個小太監給對死了......

丟人!

太特麼丟人了!

“你們還愣着幹啥,快把他掛上去啊!”陳平安招呼大殿四周的侍衛們。

陳青玉頓時大怒不止:“小太監,你別欺人太甚!”

“烏郎山都已經死了,你還要在大殿上辱屍不成?”

“放肆。”

高高在上的胤武帝當即一聲冷哼:“自掛白綾是烏郎山自己提出來的條件,怎麼就成了我大胤欺人太甚?”

陳青玉一時語塞。

坑是烏郎山挖的,那就只能用烏郎山的屍體來填了。

“掛上去。”

“是!”

侍衛們立馬把烏郎山的屍體掛在白綾上。

陳平安又看向南齊使團:“這老王八已經死了,你們要是認輸可以趁早了。”

“要是你們還想繼續,就趕緊來下一位。”

這時,一個鬚髮皆白的儒裝老者從南齊使團的隊伍中站了出來:“老朽墨文青,得南齊文人雅士贈送外號‘南齊詩聖’,前來討教作詩。”

“沒問題。”

陳平安瞥了墨文青一眼,淡淡道:“不過,我看你一把年紀了,不想讓你遭罪橫死在大殿上,就讓你三分。”

“我只做一首詩。”

“你們南齊使團一起上,只要能做出更好的詩,就算我輸。”

聽得陳平安的話,墨文青頓時眉目大動:“豎子狂妄!”

陳平安譏笑不已:“老賊,既然你號稱詩聖,那就等我做詩結束,用你的詩來說話,而不是學那老狗狺狺狂吠。”

這一罵直接把墨文青從詩聖罵成了亂叫的老狗,氣得墨文青臉都綠了。

“好,好,好。”

“老朽倒要看看,你這小太監能做出甚麼詩來!”

陳平安聳了聳肩,不鹹不淡地說道:“你們南齊遠道而來,別說我欺負你,題目讓你們來出。”

墨文青冷哼道:“我輩文人,當有匡扶宇宙之志,胸懷天下之心,就以‘登高望遠’爲題,以詩言志。”

“就以盞茶時間爲限,開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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