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們最相愛那年,禾時宴爲救我車禍失憶。

曾經被譽爲天才電競選手的他,看着如今因爲我連鼠標都握不穩時。

他恨透了我,日日夜夜的巴不得我去死,甚至連我唯一的親人都不放過。

後來我如他所願,躺在冰涼的棺材裏時。

他卻瘋了般要爲我殉葬。

1.

禾時宴失憶的第三年,我查出癌症。

從醫院出來時,我正呆呆的盯着確診書上的字說不出話。

完全沒注意到,身後的陰影離我越來越近。

直到一陣刺痛劃過臉頰時,我才下意識的連忙往後退。

可那人似乎並不願意就此放過我,嘴裏嚷嚷着

“就是因爲你,禾神才一輩子打不了比賽,都是你害的他,你個殺人兇手。”

“你把禾神還給我!”

這次的狂熱粉絲比往前來的都要猛烈,和她推搪下,我被甩在地上,膝蓋磕出了血,疼得厲害。

好在危機關頭,林警官挺身而出,我纔沒受到更多傷害。

他瞧見一身狼狽的我,無奈的嘆氣。

“都這麼多次,還不告訴他嗎?”

我拍了拍身上的灰 搖了搖頭。

當年禾時宴是最具有天賦的電競選手,所有人都盼着他拿下最高的獎項,可偏偏這樣的天才,爲了救我,出了車禍。

他忘記了我們相愛,只是盯着那雙握鼠標都要抖的雙手,滿眼猩紅的問我“是你害的嗎?”

從那時起,我便成了禾時宴最恨得人。

而他的狂熱粉絲,知道這件事後,我就被傷害過無數次。

有時,是破碎可怕的玩偶。

有時,是一出門就被扇耳光。

最嚴重的時候,差點硫酸潑在我臉上。

即便如此,禾時宴也從未心疼過我半分。

他只是冷漠的盯着我,說“死了更好。”

現在告訴他,也不過會換來更多厭惡罷了。

更何況,我馬上就要如他所願的死了。

2.

傷口簡單的包紮後,外面雨勢浩蕩。

我回到別墅,門卻無法打開。

張媽瞧見我,翻了個白眼頤指氣使道。

“開甚麼開啊,少爺這是讓你在外面淋雨贖罪呢。”

“不過也就你這條賤命,還比不上我們少爺的一根手指頭。”

話完,張媽便半扯半壓的把我推進院子裏跪着。

冰涼的雨水很快浸溼傷口,疼得我直冒冷汗。

“改天跪行嗎?”

明天我還有一場重要的舞蹈比賽,傷口淋了雨,那就徹底無法上了。

傭人們大都冷漠或者好以整暇的看着我,沒人願意爲我說一句話。

畢竟在認識禾時宴之前,我從小在孤兒院長大,唯一的親人是個癱瘓的哥哥,整日在醫院裏臥牀不起。

爲了給哥哥治療,我不得已一邊上學一邊打工,和他們沒甚麼區別。

在傭人眼裏,我就是山雞飛上枝頭的鳳凰。

卻還不知好歹的把禾時宴最引以爲傲的事業毀了。

許歡在我開口詢問時從別墅內出來,脖子上還殘留着淡淡的吻痕。

瞧見我狼狽的樣子,笑到“時宴哥說了,就算你明天要死了,今天也讓你跪着。”

“唉,我本來替你求情了的,只是時宴哥哥知道我明天也有舞蹈比賽,怕你動小手段傷了我,只好讓你跪了。”

禾時宴的記憶裏,許歡是他的白月光,爲了她,禾時宴甚麼手段都願意在我身上報復。

從知道我學舞蹈後,禾時宴便想方設法的折磨我的腿。

他把我安排在溼氣最重的房間,天冷時,我的腿便會疼。

有時故意讓我在外面跪上幾個小時,直到看見膝蓋紅腫不堪時才肯罷休。

S市的舞蹈比賽對於我來說很重要,禾時宴知道後。

懲罰也就更加嚴重。

可他沒想到的是,無論多晚或者多重,我都會拖着疲憊的身子訓練。

就算膝蓋紅腫,我依然蜷縮在小房間裏,用手指模仿着腿,一步一步的訓練。

3.

我就這樣淋了一夜的雨,後半夜燒的迷迷糊糊時。

突然想起禾時宴還沒失憶的時候。

那年有一次病毒性流感很嚴重,我身體不好,很快便隔離在醫院裏躺了好久。

那時候別人多少都有親人照顧,我喝水都要等着護士有時間時,才能喝上一口。

那時候還年輕,對死亡還怕的要死。見着隔壁牀的人走了,心裏的那根弦終於斷掉。

我怕打擾到禾時宴,只能發消息牢騷一句。

“禾時宴,我要是死了,你可得陪我。”

本以爲消息石沉大海,可第二天凌晨,我睜開眼就看見禾時宴猩紅的眼。

他坐了一晚上的飛機,來時連口罩都沒帶,像是真的要陪我死。

想着想着,淚水浸溼了整個枕頭,淚花閃爍下,我看見禾時宴朦朧的側臉。

他丟過來一瓶藥膏,帶着與記憶裏完全相反的厭惡的神情。

“你如何我都不在乎,只是要死別死在禾家,我嫌髒。”

丟過來的藥膏是德國的一個牌子,很貴。往常的禾時宴連看都不願意看我一眼,更別提拿這麼好的藥膏來。

我看了一眼手機上許歡奪得冠軍的消息,平靜的塗抹藥膏。

禾時宴見我安安靜靜的樣子有些驚訝,按照平日裏,我應該嚎啕痛哭,和他訴說許歡有多壞的。

只是,我現在渾身疼得要死,實在沒這個力氣,也沒這個心。

“覃杳,你別以爲這樣我就會心疼你。”

“我告訴你……我”

“沒關係。”

我打斷掉禾時宴的話,看着他愣住的表情淡然一笑。

“我只是失去了一次機會。”

“可你這輩子都不能玩電競了。”

暴怒如想象中的來臨,禾時宴氣的脖子上的青筋都在顫抖。

抓起身旁的水杯,向我砸來,滾燙的鮮血,順着臉頰一直流在牀單上。

我突然感覺一陣耳鳴,險些跌倒在牀上。

等耳鳴消失時,只聽到禾時宴說

“覃杳,你給我滾!”

4.

我就這樣被禾時宴趕出了禾家,所有人都很高興。

甚至臨行時,還不忘把我的行李,一件一件的丟出來。

身上的錢,只夠我找個環境比較差的小公寓住。

我從舞團退出,開始去打雜工來買藥喫,只是身體疼得厲害,很久都沒好好睡上一覺了。

偶爾夜深時,能看到許歡在朋友圈抱怨自己身體差又生了病。

可沒過多久,便又看見她說。

“時宴哥也太敏感了,一個小發燒,他都一整夜沒閉眼。”

我節約的連三餐都不能喫好時,禾時宴便用他珍視無比的手親自爲許歡下廚。

我被鏡子裏自己憔悴的臉龐嚇到時,禾時宴正陪着花着精緻妝容的許歡去參加巴黎的舞蹈比賽。

好在,我還有哥哥的陪伴。

我和哥哥是在孤兒院認識的,那時候的夫婦****,最在乎的便是健康和樣貌

哥哥的臉上有一道疤痕,看起來有些嚇人。

而我則是三天兩頭的生病。

於是我們成了孤兒院裏最先被領養人放棄的。

我當時還小,不知道甚麼叫做被人拋棄。只知道每次都有哥哥陪我從院長房間裏出來。

我便撒嬌的抱住他瘦弱的大腿,笑着說。“我們以後都一起吧。”

一向沉默寡言的哥哥,卻在那天難得的點了點頭。

後來哥哥大了,出去打工爲我掙錢上學。他沒讀過書,乾的工作都很辛苦,卻仍舊讓我報舞蹈班上。

我也沒辜負他的期望,成功的在高三那年考上北舞。

可上天似乎不願意讓我們順遂。

獲得錄取通知書那天,哥哥用一天的工錢,請我去喫燒烤,不巧他離開的一會兒。

一個肥頭大耳的男人前來搭訕,第一句便是。

“三百一晚,做嗎?”

我禮貌的人拒絕了,男人卻仍不依不饒的說再加一百塊,甚至還動手動腳的拉扯。

哥哥看到後,衝上來就給男人一拳,可那天男人有五六個兄弟。

燒烤店的人沒人敢上前幫忙,哥哥拖着傷把我關進一個安全的地方。

隨後便被五六個男人逮了出去。

男人們比我想象中的更恐怖,他們把哥哥打的昏迷不醒後,開車往哥哥腿上攆。

即使後面幾人判刑,哥哥也還是截掉一隻腿。本應該有所前途的他,如今只能開一家早餐店生活。

可哥哥從未怪過我 ,他只說。

“都怪我沒本事,讓你被嚇成這樣。”

他總是這樣,掏心掏肺的對我好,卻嫌自己給的不夠。

5.

以前爲了照顧禾時宴,我只能在哥哥身邊帶上一會兒。

他總抱怨,巴不得我早點離開禾時宴。

如今能整日呆在他身邊,他又開始擔心。

“你和禾時宴,分開了?”

我盯着手中削斷的蘋果皮,嗯了一聲。

禾時宴剛失憶的那一會兒,我身上都帶着傷。

有一次剛看望完哥哥出病房門,就被人扯着頭髮往牆上撞。

瞧着我滿臉紅腫的樣子,哥哥心疼的說。

“杳杳,放下吧。”

我堵着鼻血,仰頭忍着即將流下的淚水,過了好久,才沙啞的說了一句。

“哥……他以前,真的很愛我。”

愛到敢爲我死的禾時宴。

放下他,又該有多難呢。

好久之前的事情,現在回憶起來,心臟還免不了有些陣痛。

我替哥哥捏好被子,起身離開店子。

回公寓時,已經很晚了。

前不久周圍出現女生失蹤案,恰好公寓那老舊的路燈今天徹底熄滅,我正猶豫該如何是好時。

禾時宴卻站在小巷外,手指間夾雜着煙 直勾勾得看着我

“怎麼回來這麼晚?”

我呆愣得停下腳步,有一瞬恍惚。

我學舞蹈那幾年,因爲訓練的很晚,禾時宴總會在家門外等着我。

天氣冷的時候,見我抱着胳膊一臉哆嗦,他會粗暴的把衣服套在我身上,生氣的說。

“回來這麼晚,也不怕被人拐了去。”

而我總是撒嬌的跳上他的背。

捂暖他被凍的通紅的耳朵。

可如今,我連靠近他的心思都沒有了。

原來放下摯愛之人,也可以這麼淡然。

“你來幹甚麼?”

許歡今天在巴黎比賽失誤,他此刻應該陪着許歡散心,而不是出現在這裏。

禾時宴像是沒聽到我說話一般,自顧自的說。

“你還沒回答我,去哪兒了?”

深更半夜的來到公寓門口,就爲問這麼一句話?

我按耐住身體傳來的陣陣疼痛,有些不耐煩的罵道。

“和你有關係嗎?。”

我翻了個白眼,側身離開,擦肩時,又被他拽住。

怎麼都掙脫不掉。

“禾時宴,你有病就去治,別再我這裏發瘋。”

胃裏的疼痛翻湧而上,嘴裏夾雜着淡淡的鐵鏽味,我實在是沒力氣陪禾時宴發瘋。

掙扎之下,我重心不穩的向前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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