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我也學會了演戲
“這種事我們怎麼會做假呢？我們村裏的人都知道啊。”
“就是，誰還會咒自己的孩子死呢？同志，你這沒道理啊。難道還要把那孩子屍骨挖出來？那都已經成灰了。”
公公說的最後那句，簡直就像一把刀狠狠捅在我的心口上一樣，我痛得整個人都在輪椅裏顫抖。
我狠狠閉上了眼睛，伸出手，用力抱住了我的胸口。
胸口裏，有我帶出來的一張照片，是我的小寶，他彷彿在告訴我，一定要冷靜。
“行了，你們不要再吵了，他們福利院有自己的規則制度，你們說這些有甚麼用？按照他們的要求做就行了。”
終於，一直滿臉鐵青的徐衛東站起來了，他忍着怒火妥協了。
婆婆：“可是......”
公公：“好了，都聽衛東的，先回去吧。”
然後，這兩個老傢伙看着他們的親孫子，依依不捨的回去了。
至於徐衛東，他推着我出來後，就開始罵我。
“我早說過這些東西就該燒掉，你非要留着，這下好了，事情沒辦成，又浪費我的時間！”
我頓時氣到渾身發抖。
“你還來怪我？這明明是小婭早上不小心拿的，再說了，徐衛東，你現在是甚麼意思？有了這個領養的孩子，我們曾經的小寶，就在你眼裏一文不值了是嗎？他也是你的孩子！”
我衝着他大哭了起來，我紅着雙眼，將最後那句話吼出來，這一刻，我的情緒沒有再掩飾，歇斯底里地質問他。
沒錯，那也是他的孩子。
當年爲了成全他的孝心，我挺着那麼大肚子陪着他回老家，他可有想過我的不容易？
想過我的小寶其實是冤死在他這個父親手裏。
“我不是這個意思。”
可能是我的情緒太激烈了，他做賊心虛，終於收斂了一些。
“老婆，我只是想告訴你，過去的事要學會放下，人都是要往前看的。如果你一直沉溺在這個孩子逝去的陰影裏，你以後還怎麼好好過日子？怎麼接受這個新領養的孩子？”
他又開始哄了起來。
但字字還是不離他現在的親兒子。
我閉上了雙眼。
我其實已經沒抱甚麼希望了，可這一刻我的心底還是很痛，就像被刀絞一樣。
爲甚麼我會淪落到這個地步？
我做錯了甚麼？
“好了，別哭了，都是我的錯，不該罵你，這樣，我先送你回去？我們好好商量一下這個準生證要怎麼弄？”
他還是着急這個。
我抹了抹眼淚，半晌，我才露出一副像是很不情願的樣子。
“回家幹甚麼？這種事要去計生辦，你沒聽到剛纔福利院的人說嗎？”
“對對，我都忘了。”這男人一經提醒，馬上拍了拍腦袋。
“那我送你去計生辦？”
他又開始迫不及待。
“你送我去幹甚麼？誰知道又要等多久，又是甚麼流程？公司那麼多事，你讓咱家司機過來送我就行了。”
我佯裝出一副很體貼的樣子說道。
徐衛東頓時又是十分高興，他馬上摟住我，還在我的額頭上親了親。
“老婆，還是你最好，知道疼我，行，我這就給司機打電話。”
他站了起來，拿出手機就去旁邊給司機打電話了。
我立刻從包裏拿出紙巾在額頭上用力擦了擦，就恨不得將上面的皮都給擦掉！
真噁心！
“好了，我給司機打過電話了，他馬上來，那這件事就辛苦你了，阿薇。”
徐衛東打完電話了。
我沒作聲，只坐着輪椅裏佯裝又抹了抹還在發紅的眼睛。
徐衛東：“......”
“老婆，過兩天，公司有個團建活動，我到時候帶你去散散心。”
也不知道是不是看到這幅樣子，這個渣男還勾起了一絲尚存的良知，又或者是想要討好我替他辦事。
他居然主動帶我去玩。
我抬起頭緩緩看向了他......
我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跟他出去玩了，不止是出了車禍後，就連車禍前，他也極少帶我出去。
而之前我們明明那麼相愛。
“好。”
我最終還是忍着心口鮮血淋漓般的疼痛，看着他點了點頭。
他終於滿意的走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倏爾，渾身的緊繃鬆懈下來，那身體癱軟在輪椅裏，很長時間都是在發抖的。
沒人知道我剛纔經歷了甚麼？
我活了27年，從來都是乖乖女，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自己會被逼着在別人眼皮子底下演戲，開始籌謀算計。
緩了足足五分鐘，我這纔有力氣從身上拿出手機。
【阿寧，我剛剛......按照我們昨晚商量的，用小寶的準生證讓徐衛東暫時放棄了領養。】
【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