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姜杳忍住這噬骨撓心的飢餓感，踉蹌着推開腳邊的門。
這是一間休息室。
空氣中瀰漫着淡淡的琥珀香味。
姜杳試圖遏制這股從胃部傳來的空虛感，她絞緊拳頭，臉色蒼白，“還不滾出來？”
“宿主......”系統聲音顫抖。
忽略死而復生等一系列怪異存在，姜杳單刀直入問，“我怎麼回事？”
“這在人類世界稱爲飢餓症。”
“原因。”系統從姜杳溫柔的語調中聽出了淡淡S意。
它語無倫次道，“系統檢測到宿主目前的生命值跌破50，低於合格線就會出現各種虛弱病症......宿主需要積極完成任務增加生命值優化身體數據......”
姜杳問：“50是合格線？”
系統試圖賣萌：“是噠宿主！”
姜杳眼皮抬都不抬，這甚麼破飢餓症，她一刻也不想忍受了，“任務呢？”
“還沒有觸發喲~”
話音剛落，冰冷的系統音就立馬彈出。
【叮——】
【解鎖一星任務：成爲校霸戚宴的同桌。】
【任務獎勵：生命值＋1。】
【特別提醒：宿主目前的生命值爲49，低於50時將出現包括但不限於眩暈、飢餓、骨痛、渴血等症狀，宿主將長期處於生命值消耗狀態，生命值歸0時，宿主生命終止。爲了維護身心健康，請宿主積極完成系統任務。】
“......”
只要完成這個任務，她就會恢復正常。
姜杳垂眸，烏濃的睫毛遮住眼底幽暗的情緒。
休息室有鏡子，她自鏡子中看到一張陌生的，寡淡的，與她截然不同的臉。
紫色的最大號秋季校服，胸前的校徽上“紫荊”二字閃閃發亮。
長得比她想象中還要普通......或者說並不好看。
姜杳從小美到大，無師自通點滿綠茶屬性，遊刃有餘周旋在男人中間，可謂是頂級綠茶。
雖然嗜美如命，但對於如今頂着這樣一張平淡的臉，姜杳也並不在意。
想起這具身體在姜家的遭遇，她勾脣，無辜的淺色瞳眸輕輕眨了眨。
眼底的溫柔瞬間如霧氣散開。彷彿只是假象。
拉開門，姜杳抬眸，猝不及防撞進一雙似笑非笑的漆黑瞳眸。
少年眉眼倦怠，眼尾氤氳多情曖昧的***，天生含笑的眸底卻壓着令人心驚的狠戾。
眼前少年實在生了一張過於優越出色的皮囊。
饒是姜杳也覺驚豔。
戚宴懶懶抬了抬薄白眼皮，“做賊呢？”
姜杳：“甚麼？”
戚宴不耐地蹙了蹙眉，脣角的弧度下落了些。
他皮膚冷白，顴骨上的青痕被襯得更加猙獰，整個人都顯得十分陰戾不好惹。
“這是我的休息室。”
聲調散漫，尾音拖得很長，莫名給人一種溫柔繾綣的假象。
少年皮笑肉不笑地說，“嘖，髒了。”
在隱射姜杳。
姜杳抿了抿脣，她並不知道這間休息室是戚宴的。
他看上去很難搞。
思索兩秒，姜杳淺色的瞳眸迅速洇開一層薄薄水霧。
她欲蓋彌彰地垂下眼睫。
少女捲翹的睫毛在下眼瞼映出淡淡的陰影，落拓可憐。
見識過少女在姜如珠和沈墨辰面前是如何攻擊性十足的，戚宴瞬息間就明白她在示弱，他興味而惡劣地彎了彎脣角，“你哭甚麼？”
搞得像他欺負了她一樣。
姜杳輕聲說，“對不起，我不知道這是你的休息室。”
戚宴雙手環胸，他居高臨下地審視她，下午的陽光透過窗戶在地上投射出四角光影，少年若有所思地打量。
身材肥碩，容貌平平，除了一雙清澈無辜的淺瞳，再沒甚麼特殊之處了。
戚宴提了提嘴角，給出中肯的直男評價，“別哭了，你哭起來真挺醜的。”眼淚很假，所以挺刺眼的。
他是這樣想的。
姜杳並不爲戚宴說的話而生氣。
慢吞吞捻去眼角淚水，望着少年頎長背影，姜杳淡淡挑了挑眉梢。
少女蒼白的嘴脣輕輕翕動：
“戚宴......很奇怪呢。”
和他待在一起，很舒服。
就連飢餓感都不是那麼明顯了。
如果再靠近一點點......會更舒服吧。
系統適時出聲，“戚宴屬於氣運濃厚的氣運子，獲得氣運子的好感也是提升生命值的途徑之一。”
“這樣麼......”姜杳眯了眯眼。
茶棕色的瞳眸類似於某種貓科動物盯上獵物時幽涼的豎瞳，閃爍着明滅不定的微光，危險又華麗。
系統下意識覺得這樣的宿主過於危險。
它瑟瑟發抖，“宿主......”
姜杳繞過長廊，走到教學樓，抬眸望着金光熠熠的“明德樓”三個字，漫不經心“嗯”了聲。
“宿主剛纔爲甚麼要在戚宴面前哭啊？”007是個好學的統子。
姜杳無辜地勾了勾脣，聲調上揚，殘忍又甜蜜：
“唔，你知道的，我是綠茶呀。”
她記得，姜如珠是朵出淤泥不染的白蓮來着。
姜杳意味不明地笑了聲。
收回視線，姜杳瞥了眼“紫荊高二（1）班”的牌匾，抬腳走進教室。
原本喧鬧的教室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鍵。
空氣都有一瞬間的凝滯。
下一秒，一隻椅子“哐當”一聲砸在姜杳腳邊。
“抱歉啊，手滑。”後排一個染着綠頭髮的男生欠欠地說。
“楊哥，你這不是手滑，是手欠吧？”
有人鬨笑道。
姜杳垂眼盯着地上的椅子看了兩秒，眼底湧動着詭譎危險的情緒，最後又緩緩重歸寂靜。
她無辜地眨了眨眼。
然後——
捏住椅背狠狠朝那個綠頭髮男砸去！
“砰！”
“啊！”
瞬息間綠頭髮男就被開了瓢。
綠頭髮男捂住腦袋發出痛苦的嚎叫聲。
鮮血順着頭皮滴滴答答地滑過他整張臉，看上去瘮人又可怖。
方纔還叫囂得歡的衆人驀然僵住，齊齊“嘶”地倒抽了口涼氣，就莫名覺得頭皮挺疼的。
姜杳無害地彎了彎脣，“抱歉，手滑。”
衆人愣愣地看她，愣是從這個又醜又胖的少女身上看出幾分不同來——
某種不該出現在她身上的，無辜，優雅又奪目的氣質。
她的眼睛太乾淨了，太天真了。
天真到極致，就有種令人毛骨悚然的殘忍感。
“嗤——”
安靜如雞的氛圍裏，少年這聲充滿嘲諷意味的嗤笑聲分外明顯。
可沒人敢說話。
姜杳抬起寡淡的眉眼，視線準確無誤地落在戚宴身上。
少年坐在最後一排的角落，單手撐着腦袋，微微凸起的腕骨在陽光下泛着漂亮的光暈，他顴骨上的青痕重了許多，平添幾分桀驁。
姜杳頓了下。
忘了戚宴也在。
姜杳走到戚宴面前，聲線平淡，“我想坐你旁邊。”
她還記得要做任務。
“嘁——她以爲她是誰啊？誰不知道戚少最煩別人靠近他？這個鄉巴佬要完嘍！”
“哈哈哈戚少肯定會狠狠羞辱這個死胖子吧！”
“真噁心，勾引沈少不成，又把主意打到了戚少身上，她沒男人會死吧？”
耳邊滿是惡意的冷嘲熱諷，姜杳眼都不眨一下，波瀾不驚。
戚宴似笑非笑勾了勾脣。
桃花眼倦怠地微垂。
就在所有人以爲戚宴要發難時——
誰知，少年只是輕飄飄瞥了眼姜杳，喉間溢出一聲興味的笑，“你是不是暗戀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