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租你做我丈夫，行嗎？”
在酒吧裏。
紅酒杯，泛着藍帶沫，託在趙麗天纖嫩的玉指上，杏目定定地看着對面的男子。
男子頭髮有點蓬亂，陰鬱的眼神裏，滿是故事。趙麗天的話，令他喫驚抬眸，目之所及，不由驚豔：和他談“租夫”的這個女子美得不像話，一如從某個美女大賽獎臺上走下的公主。
慌神的男子，保持着最後的矜持，“玩笑，不可以這樣開吧？”男子說，把酒杯舉起來，搖了搖。那是杯普通的雷司令。
“我是認真的。”當趙麗天主動坐到這個男子對面時，已把這男子的底細摸了個大概。這是一單他逃不掉的生意。
“我，我已經有女朋友了……”男子有些口喫道。
趙麗天暗笑了。他已和女友分手兩多月了。之所以常來這個酒吧獨自飲酒 ，就是前女友喜歡這裏，他常陪她來。“沒關係，你做我的丈夫，可以和她繼續來往，我不進行任何干預。”趙麗天道。
“這——怎麼可以呢。我女朋友知道會鬧翻天的。”男子心虛道。
趙麗天微微嘆口氣，略一想，直接道：“你叫成柏，對吧？”
那個叫成柏的男子稍稍一愣：“……你怎麼知道的？”
趙麗天微微一笑：“你經營一家廣告公司，本來處於微利狀態，但你和女朋友的情感糾結不僅耗費了你許多精力，也讓你花了不少錢，因此，準確地說， 你的經營現在處於微虧狀態。”
成柏臉漲紅了，尷尬地站了起來，肢體有一種想離去趨勢。成柏身高178CM，通體透着些許藝術份兒，這使他有些男人風韻。
趙麗天卻穩穩地坐在那裏，用她特有的清麗的音質輕輕道：“不好意思。我想和你做筆生意，纔對你做了點調查，如果因此傷及您的自尊，我向您道歉。你且坐下，好嗎？”
“甚麼生意？”成柏邊說，邊似乎有點不情願地坐下了。
趙麗天目光忽然有些悠遠，幽幽道：“有償做我的丈夫。”
成柏直直地看着趙麗天。她有一種壓迫感。一種美的壓迫。
成柏的心忽然急速跳動起來。她租我做她丈夫？這也太他媽狗血了。再說，像這樣的事，哪有這樣直接的，至少會編個“我有一個好朋友想租夫”，等事情進展順利，談得差不多了，再把自己亮出來。美人多幼稚。
“……我們國家，有許多行業和工種，似乎在那個譜冊裏，還沒有‘租夫’這一行。”成柏畢竟本科畢業，重要的是，談過三個女友，情感上摸爬滾打過，生意場上也駕過舟嗆過水。理智迅速駕馭住他。
“紀錄就是用來打破的。”趙麗天道。
成柏乾澀一笑，“你是想在三百六十行裏新增一行，叫‘租夫’業？”
“有點這個意思——如果你願意和我談下去的話。”
“願聞其詳。”成柏道。
“好。”趙麗天接口道：“是這樣，你在短時間內娶我——當然，我是指法律上的合法夫妻，你就會得到一筆酬金。然後，我們的夫妻關係大約存續一年，我會在每個月，再支付給你固定的錢款——”
趙麗天說到這兒，忽然收了口，默默地注視着成柏。
“就這些？”成柏對她言語的剎車有些不解，話明明才說了一半嘛。
趙麗天：“當然不止於此。我大約在八個多月後，會產下一子，然後，給這孩子上了戶口後，我們立即離婚。自然，離婚時，我會再付一筆錢給你。”
是了，這纔是問題的關鍵。成柏暗想。原來一切是爲了生下一個私生子，爲了給這個私生子有一個合法的身份。顯然，這後面又是一堆比電視劇和電影還有意思的故事。
酒吧裏低沉而有些幽怨的薩克斯一直在空中縈繞，燒烤着人們的靈魂……
成柏心裏翻江倒海。
“是——真正的結婚？”成柏問。問出口，自己也覺得有些幼稚。
“法律上的，自然是真正的。”趙麗天沉穩地答道。
“我——不只是這個意思，我問的是，結婚後，我、我們需、要住在一起嗎？”成柏有些口喫起來。潛意識裏，如果和這女人能戀愛一段時間，甚至春風一度，免費甚至花些錢也願意。
“這個——”這有點出乎趙麗天的意料。這傢伙，居然不先問價格，而是關心“住在一起”。
“會有一套婚房，但，你基本不過來，或許，適當的時候，需要你過來配合下，但，那也只是象徵性的，我們之間不允許有實質性的夫妻關係。”趙麗天道。
“哦——”成柏這聲感嘆拖得很長。趙麗天感覺得到了。這傢伙，真會想入非非了。每個男人都有顆“浪漫”的心。可笑！
“只是辦個手續，領張證。我倆，就是一張證的關係。”趙麗天道。
“只是辦個手續，不辦婚禮嗎？”成柏問。
“不，要辦婚禮的。”這很重要，甚至，這次租夫，主要就是衝着一場婚禮去的。只有這樣的形式，纔會對吳建國產生足夠的衝擊。自己表述時，居然淡化了此點。太不應該了。
“我和你不在一個城市。舉辦婚禮，也是在異地。這不應該對你的正常生活造成影響。”趙麗天完善着信息輸送。
成柏有些茫然地看着趙麗天，靈魂好像一時陷入霧中。
趙麗天見狀，探究式地問：“你是在猶豫嗎？還是想知道，你可以從這次特別的婚禮中，得到多少收益？”
成柏驀地一下，像是從另一個世界返回來似的。“對呀，我出租給你，做你法律上的丈夫，還要配合你舉行一個隆重的婚禮，我的收益是甚麼呢？”
趙麗天緩緩吐出一個字：“錢。”
“多少？”
趙麗天慢慢伸出一根細白柔綿的手指。
“一萬？”
趙麗天搖搖頭。
“十萬？”
趙麗天還是搖頭。
成柏愣了，他不知怎麼猜了。總不會一百萬，或者一千塊吧。
趙麗天口吐玉蓮：“一百萬。”
驀地，成柏感覺地下忽然生出根巨大的彈簧，將自己一下彈到五彩雲端！這，這，這真他媽的太那個了！
但讓他意外的還在下面。
趙麗天又說：“這只是領結婚證，我付你的錢，然後，婚姻存續期間，每個月，付你三萬；離婚時，再付你三十萬……”
時爲1995年。
且不論100萬和30萬，1995年，僅月入3萬元，對一個正在底層打拼的年輕人來說，是個壓得人透不過氣來的數字。
趙麗天說到這兒，收聲了，其實還有一筆費用，那就是保密費。這件事，成柏必須幫她保密，而且最好保密一輩子。如果真相泄露，將會帶來一系列意想不到的惡果，特別會給那尚未來到這個世界的寶寶一個後果難料的打擊。
成柏的腦子飛快地轉着，總數字立即算出來了：一百六十萬！只需要和她領個證、舉辦個婚禮，就可以得到一百六十萬！自己公司，正爲區區一兩萬的工資發不出而愁人，女朋友冰冰和他鬧分手，導火索也是因爲一隻愛馬仕包包沒買成。
“你接受嗎？”趙麗天不由他多思考，問。
成柏愣愣地望着她，未應。
趙麗天：“這期間，你如果有女朋友，正常來往，或者，你看中誰，該追追，我對你在這方面沒有任何要求，你還是和現在一樣自由。只要不鬧出波及我的風波來，就行。”
成柏重重地點點頭。
趙麗天鄭重地：“那好。首先，我非常感謝你。”
“你這話說到哪裏去了……”成柏性格中自幼即有的些許淘氣這時冒了出來，調侃道：“按你所說，以後我們就是夫妻了，是一家人對不對，一家人就不說感謝的話。”
趙麗天可不想讓事情跑偏。她認真地：“成先生，這只是一單生意……”
成柏也認真地：“是的，我承認，是生意。但，這難道不是筆世界最特殊的生意嗎！”
趙麗天露出幾絲不易察覺的笑意。她已經感到成柏那“特殊生意”語式背後的暖昩。這是這單生意的風險所在。現在就必須把牆豎好。
趙麗天嚴肅地：“成先生，這只是生意，這點，現在我們必須達成共識，否則，這生意是無法進行下去的。”
成柏似乎驀地清醒過來，趕忙附和道：“是的，只是生意。”
“那——我們，成交？”
“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