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上了脾氣分分鐘就是個爺
明媚把目光移到窗外穿梭的道道光影。
“我也不知道。”
“今天晚上幸好厲公子也在夜色，否則你要是出了甚麼事，我這輩子都無法原諒自己。”
她和風及也算半個從小一起長大，明媚覺得他的話有些說重了，她轉過頭衝着他笑了笑。
“都說了不是你的原因，你不用這麼自責，再說，我這不是被救了麼。”
風及的聲音淡淡傳過來。
“我也是抱着僥倖的心理纔去給厲公子打了電話。”
光影突然都停了下來，車裏靜的出奇，過了好半天，明媚纔出聲，面向風及，聲音很輕。
“你說……是你給他打電話？”
風及點點頭。
長長的眼睫毛垂了下來，明媚機械的跟着風及點了點頭。
原來，他還真是去多管閒事了啊。
……
第二天一早，明媚就收到了陳明出事的消息。
陳明被舉報誘姦良家婦女，上層圈子，有幾個是經得住深查的，明媚越往下看越覺得後脊背發涼，一條一條，活着倒是不成問題，短時間想要出來可能就沒那麼容易了。
她拿出電話給厲錦嶽撥了一通出去。
兩聲忙音之後，電話裏傳來一道甜美的女聲，聲音聽着年紀不大。
“你找厲錦嶽麼？他在洗澡。”
明媚愣了一下，語氣冷硬。
“你是誰？”
“我……”
邵錦羽被身後的男人嚇了一跳。
反應過來的時候手機已經到了男人的手裏。
“喂。”
明媚聽着他的聲音。
“是我。”
他平淡如水的嗓音沒有絲毫起伏。
“甚麼事？”
“陳明被抓是你動的手？”
“和你有關係？”
明媚一愣，這樣冷漠的語氣在他嘴裏還真不多見。是因爲旁邊有人麼？
“我不是說過了他是一條重要的線索，現在他被抓了，你怎麼查清楚當年的事？”
厲錦嶽走到桌子前坐下打開了電腦，迅速的瀏覽陳明的消息。
“我也說過了讓你少管我的事情。”
言下之意，那是他的事情，與她無關。
好不容易找到的線索就這麼斷了，又想到剛纔電話裏的女聲，明媚的火蹭就上來了。
“我願意管就管，這是我的事兒，你也管不着。”
說完就掛斷了電話。
嘟嘟嘟嘟嘟嘟的忙音充斥在厲錦嶽的耳間，他看着被掛斷的手機頁面，有那麼一瞬間的怔愣。
從上次他就發現了，這個表面上還算溫柔的女人，上了脾氣分分鐘就是個爺。
“厲哥哥，剛纔給你打電話的姐姐是誰？”
“沒誰。”
兩個字蓋過了太多。
邵錦羽笑笑，把地上的東西拎到了桌面上。
那是一瓶包裝精緻的紅酒，出自於全球最好的酒莊裏當年最負盛名的釀酒師——白染。
“姐姐說了，這個她不能收，叫我順便帶來還給你。”
男人注視着那瓶酒，嗓音蓄滿涼涼的嘲弄。
“她怎麼就不能收了？”
這麼多年了，邵錦羽見過他不少這樣的時候，可不知道爲甚麼，她總有種有些東西快要到頭的感覺。
這瓶酒，其實還有個更深的寓意，這是白染銷聲匿跡在酒界最後的作品，取名爲偕年。
與子偕老，百年好合。
許多愛酒人士都想以此酒贈愛人，表達自己的心意。
“厲哥哥，姐姐還有半個月就會回來了。”
厲錦嶽淡淡回她。
“我知道。”
邵錦羽的聲音不自覺地小了下來，她打量着男人眼底的神色。
“我聽爺爺的意思，姐姐一回來，就會安排她和那些豪門公子哥見面。”
他笑了笑，眼底的戾氣卻很瘮人。
“她同意了？”
“電話裏，姐姐沒有拒絕。”
半晌，他臉上不再有笑意。
“我知道了，找人送你回去。”
……
陳明的線索斷了，明媚頭痛的很。
查不清楚當年的事情，是個不小的麻煩。
下午五點，鍾少至到家。
一身玄色的風衣還未消散寒意，他就察覺到了沙發上坐着的臉色不太好的女人。
“回來了？”
鍾少至的語氣溫和。
“哥，陳明的事，是不是你動的手腳？”
厲錦嶽不慌不忙的把衣服掛起來。
“是我。”
“你爲甚麼要這麼做？”
陳明出事後，這塊肥肉落到了明家不少，幕後之人，不言而喻。
“你受了這麼大的委屈，就打算甚麼聲都不吱蓋過去？”
明媚想到他是知道了那些事情，這麼做也十有八九是因爲她，她皺着眉。
“可我甚麼都沒從陳明那問出來，他進了監獄，怎麼查清楚當年的事情？”
鍾少至的目光沉了沉，盯着她。
“你還想爲他做多少？”
明媚低下了頭，嘟嘟囔囔的，語氣裏難掩失落。
“我只想快點幫他治好他的心理障礙，拿到偕年。”
“然後你就離開？”
明媚點點頭，語氣很堅定。
“是。”
鍾少至看着她口是心非的應付他，他沉了沉聲音。
“你不會，偕年雖然是墨染的遺願，可遠遠不至於你這麼委屈自己，有的是辦法拿到它。你偏偏選了最麻煩的一種。”
他頓了頓。
“無非是因爲，你想和他在一起，十年前，你就已經這麼想了。”
不得不說，她的心思被鍾少至看的一清二楚。
明媚抬起冰涼的手指捏着眉心，心突突的，一時無話。
良久，男人的大手順着她的頭。
“陳明的事情，我會替你去查，這些事用不着你出手。”
女人一下子從沙發上跳到他臉前。
“你說甚麼，哥？”
鍾少至一記冷眼掃過來，明媚立馬穿好拖鞋規規矩矩的回到他旁邊坐下。
他看着她，語氣柔軟幾分。
“我的妹妹，無論做甚麼都不能讓自己受委屈，你身後有爸爸，有哥哥，知道了麼？”
他說的是陳明，因爲厲錦嶽她還真是準備暫時就把這件事嚥下肚子了。
明媚鼻子酸酸的，彷彿和男人剛剛吵架那些陰霾也散去了不少。
……
創世七十五層。
雪裏紅推門進來，亮眼的鑽石光芒在厲錦嶽的手間閃爍。
“厲總。”
男人將鏈子推到他面前。
“把這個給明媚送回去。”
方纔瞧的不真切，此番離近了雪裏紅纔看得清楚，他眼中有驚異之色。
“厲總，這不是上次在意國我門在沒拍到的那條鏈子麼？這麼會在這？”
厲錦嶽點點頭。
“明媚的，送回去吧。”
“厲總，要調查一下明媚和鍾少至的關係麼？”
“不用。”
雪裏紅轉身往外走，背後突然響起男人的聲音。
“陳明的事情調查的怎麼樣了？”
“十有八九出手的是鍾家。”
他想起更重要的事情來，又折了回去。
“對了，厲總，和陳明最近聯繫的人中，有一個人是剛從緬地回來的，我覺得他很有可能就是明小姐說的那個當年的目擊證人。”
男人的眸子深了深。
“他現在在哪？”
“應該這兩天還在臨城。”
“想辦法儘快找出來。”
“好的，厲總。”
下午，雪裏紅又敲響了厲錦嶽辦公室的門。
“先生，有人找您，說是明小姐的助理，他叫風及。”
厲錦嶽下意識的眉頭一皺，但還是放下手中的資料。
“叫他進來。”
風及一身標準的黑色西裝，厲錦嶽看他的面色不善，皺着眉，他冷淡開口。
“有甚麼事？”
“厲總，今天我家大小姐九點多說出門來找您，到現在沒有回去，電話也打不通。”
牆上的電子時鐘顯示一點整。
“才幾個小時而已，保不準是去哪了，今天我沒見過她，也沒收到過她的電話。”
“大小姐一般不會失聯。”
男人繼續低頭理着文件，冷漠的眉眼一成不變。
“那跟我沒關係。”
風及眯着眼睛看着他的動作，彷彿他剛纔說的話他壓根就沒往心裏去，喉嚨間有股火兒燒的他聲音也不恭不敬。
“厲總，大小姐是爲了陳明的事情纔來找你，陳明認識的那個人，是從緬地偷渡回來的黑子。”
黑子做事有多沒有章法邏輯，風及不敢想。
男人沒抬頭。
“沒其他的事兒可以出去了。”
雪裏紅守在門外，見着出來的男人臉色黑的跟個甚麼似的，他小心翼翼的推開門，屋裏的男人已經站起身來。
“找到陳明認識人的消息了麼。”
雪裏紅張口欲言，男人的電話鈴聲卻很好地插了進來。
“喂。”
那頭的聲音有些嘈雜。
等了兩秒，厲錦嶽又重複了一遍。
“喂。”
“厲公子，救救我……”
女人的尖銳的聲音一閃而過，驚恐極了。
辦公室裏很靜，雪裏紅畢竟是從部隊回來的，耳力極好，只一句話他就聽出來這是白露的聲音。
他有些喫驚，誰會拿一個不過是和厲公子就約會幾次的人來要挾他。
男人的聲音很寡淡。
“你想幹甚麼？”
變聲器裏的聲音蒼老又粗啞。
“五千萬，我把這兩個女人還你，再把當年的事情也告訴你，怎麼樣？”
他說的是兩個女人。
厲錦嶽笑了笑，聽起來有些玩世不恭，但雪裏紅卻注意到了他眼底如墨般的重色。
“你愛抓就抓，跟我沒關係，女人多的是，至於那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兒，你爛肚子裏帶進棺材也沒人管你。”
“城西十二號工廠，兩點半，你不來，我就撕票，反正亡命天涯的人也不在乎身上在多兩條命，還有，我只允許你帶兩個人，最好別有警察，否則，誰也別想活着出去，我被人追殺一路了，厲公子，今天不能拿到錢跑，左右都是死，你跟破釜沉舟的人玩，好好掂量掂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