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我倆之間的低氣壓從車裏一直持續到位於海天別苑的家。

這裏原來是我們小時候共同住過的大院兒,後來市政規劃被拆,江家出面承包了這個案子,蓋了新別墅區。

江逸特地在我家原本的位置買了這棟小聯排做婚房,外人都道是爲了我,包括我本人也一直這麼想。

然而後來他在隔壁給蘇靈也買了棟格局一模一樣的,我才知道是自作多情了。

還記得25歲生日當天,他就是從那棟別墅裏把蘇靈接出來,帶到我的慶生宴會上,後面的事情可想而知。

一夕之間,父母沒了,家沒了,婚姻沒了,最後連命都沒了。

按理說我應該對這對男女恨之入骨,可重生到距離25歲不到兩週的時間,我只想快速扭轉局面。

先自救吧。

畢竟餘家認回真千金的時間迫在眉睫,如果再不加緊行動,我便又要重蹈前世的覆轍。

所以這種情況下,復仇已經是次要的,我必須在最短時間內先說服江逸離婚,變被動爲主動。

先遠離是非源頭,我就能免於橫死,後面再開始新生活,也不辜負重生的美意。

浴室的水聲停了,洗過澡吹乾頭髮的江逸心情看上去明顯好了許多。

不得不說,他確實有副好皮囊,輪廓精緻,線條流暢。

剛吹過的蓬鬆頭髮緩和了那股子禁慾氣息,愈發顯得俊美惑人。

舉手投足間那股子矜貴是骨子裏沁出來的,確實能看得出來出身良好。

當年我就是沉迷於這樣的皮囊,可時隔一世再看他,已經沒有了當初的悸動。

前世我一度還因爲他遲遲不肯碰我而懷疑這人是不是有甚麼隱疾。

現在回頭看,有隱疾的是我。

我腦子有病。

眼見江逸擦乾頭髮,就朝牀這邊走來,我趕緊開口。

“你今天不去書房睡?”

他有潔癖,每每我來大姨媽的時候,他都是自動自發跟我分牀睡,今天這是怎麼了?

“懶得折騰了,就睡這兒吧。”他說着掀開薄被,從另一側上牀,順手拿了份簡報在看,整個人肉眼可見地放鬆。

我有些膈應,但又不好表現出來,在心裏忖度着要怎麼開口才好。

畢竟對於此時的江逸來說,我並沒有甚麼非離婚不可的理由,除非我能把證據甩他臉上。

然而蘇靈和他頭一次見面,按照江逸謹慎的性子,至少需要一點時間。

我就納悶兒了,前世他倆到底是甚麼時候勾搭在一起的呢?

正想着,江逸在薄被底下的腿下意識碰到我的,我條件反射地躲開。

這個舉動讓他蹙緊眉頭,隨即放下簡報,與我對視。

“你今天一整天都怪怪的。”

有嗎?我反思了一下,好像是的。

平日我跟江逸單獨在一起的時候根本是巴不得旁人不在,可今天卻主動拉了一個陌生小姑娘上車,還一反常態主動推薦去江逸身邊當祕書,這本身就很不合理。

而且最重要的是,剛剛那個下意識躲避的動作太明顯了。

江逸不傻,他了解我,就像我瞭解他一樣。

也好,既然話說到了這個份上,乾脆說開算了。

“你當初爲甚麼娶我?”我停下塗抹乳液的手,直截了當問出口。

他大概是被我風馬牛不相及的一句話問住了,隨即才輕笑了下。

“結婚當初不是你提出來的嗎?”

確實,這一切從頭到尾都是我一廂情願。

如果不是江家爺爺奶奶格外喜歡我,如果不是從小到大死纏爛打堅持到最後的只有我一個,如果不是門當戶對青梅竹馬,這個江太太的寶座大概也輪不到我頭上。

歸根究底,只不過是在他需要一個身世過硬的聯姻對象時,我恰好就在手邊罷了。

所以只是適合而已。

褪去餘家千金這個身份,我也失去了所謂的籌碼,所以落了個慘淡收場的結局。

餘笙,清醒點吧,他不愛你!

“結婚確實是我提出來的。”我由衷嘆了口氣,“耽誤了你這麼久,真是不好意思。”

江逸深深盯了我好半天。

“你到底想說甚麼?”

“既然是錯誤,就該及時糾正,儘量止損。”我深呼吸了一下,然後徐徐開口,“咱們離婚吧。”

江逸知道我絕不會拿這種事開玩笑,所以臉色立刻沉了下來。

“你也不是十幾歲的小姑娘了,難道不知道江家和餘家若是拆夥,影響的是整個北市的盤子!”他觀察着我神情的變化,忽然嗤之以鼻,“難不成,你外頭有人了?”

有人的明明是你纔對吧。

大概是我不屑的表情太過明顯,江逸危險地眯起眼。

“我警告你,你若是敢給我戴綠帽子,我先弄死那小白臉。”

我懶得跟他在這個問題上繞彎子,雖然日後我大概率確實會再嫁,但卻不想現在說出來,影響離婚進度。

“你放心,沒有甚麼小白臉,是我自己想通了,不想再耽誤彼此了而已。”我抬頭正視他,“財產沒甚麼可分割的,婚前是誰的就還是誰的,我不會多佔你一毛錢便宜。”

這纔是我不遺餘力要離婚的重點!

當初餘家給我的嫁妝不算少,而且爲表誠意,特地在領證之後纔給的,所以算婚內財產。

一旦離婚,這筆錢會按正常的婚內財產進行分割,以我對養父母的瞭解,就算日後他們認回蘇靈,大概率也不會拉下臉追討這份嫁妝。

但前提是我必須趕在餘家發現蘇靈的真實身份之前,把這個婚離掉纔可以。

想到24K純金鑲鑽的單身女郎生活,心底登時又雀躍幾分,看江逸也登時順眼了許多。

“去民政局時間也可以隨你挑,畢竟我比較閒。”爲表誠意,我又進一步加碼,“如果你怕不好跟家裏解釋,爺爺奶奶那邊,我也可以幫你去解釋,都推到我身上都沒問題。”

都已經讓步到這個份上,這總該沒話說了吧。

然而下一刻,我猝不及防被撲倒在那張以貴著稱的Hastens牀墊上。

江逸在我耳邊磨牙,熱氣撲在側頸,激起一陣雞皮疙瘩。

他一字一頓。

“餘笙,你是想惹怒我嗎?”

小劇場

大姨媽:呸,晦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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