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他只是不希望,她去做她不願意的事情。
霍啓辰沒有這個資格逼迫她。
商家還沒垮,還有人在,怎麼能讓霍啓辰蹬鼻子上臉,爲所欲爲。
“我的確是自願的,商先生。但......”南歡嫣想好好解釋,但思考幾秒後又覺得沒必要,於是笑笑,“就這樣吧。”
商庭辭卻追問:“嗯?但是甚麼?”
“我還愛霍啓辰。我和他結婚是因爲愛,離婚,也是因爲愛。他當初一心想跟我結婚,不惜和霍家對抗翻臉,所以我義無反顧的嫁,我知道他會護我寵我疼我。如今,他也一心想要跟我離婚,去追求他的真愛,我放手還他自由,讓他如願以償,過得快樂。”
商庭辭似乎有點聽不懂她在說甚麼。
因爲愛,纔會離婚?
他不理解。
既然還愛,那就應該牢牢抓住纔對。
不過,已經不重要了。
“只要不是霍啓辰用卑鄙的手段,或者通過恐嚇你傷害你的方式,而是你自己想通的話,那你隨時可以離婚。”商庭辭收回目光,“我並沒有插手的意思。”
南歡嫣鬆了口氣。
沒想到是一場誤會,虛驚一場。
也好,她可以給霍啓辰一個交代了,不然,他總以爲她還在對他死纏爛打,試圖挽回這段婚姻。
霍啓辰剛醒來的那段時間,南歡嫣真真切切做過很多的努力,想要讓他記起來。
她推着霍啓辰的輪椅去他們的母校,在共同學習過三年的班級裏,換上校服坐在原來的座位。
她給霍啓辰看他以前寫給她的情書,一封封,相當厚重,是他沉甸甸的愛。
那些霍啓辰爲她做過的事情,她一一帶着他重溫。
可是,毫無用處。
霍啓辰始終是很冷又很不耐煩的表情,不爲所動,甚至直接把情書撕了,還用打火機燒得乾淨。
沒關係,他失憶了,她可以原諒。
直到......南歡嫣撞見霍啓辰和夏悠晴擁吻。
那一刻如同晴天霹靂。
辦公室裏非常安靜,只有紙張翻動沙沙的聲音,商庭辭批閱着文件,握着筆龍飛鳳舞的簽字。
“把藥喝了,”他突然開口,隨手指了指,“在那。”
南歡嫣應着:“好。”
看到是藿香正氣水,她有點尷尬。
原來自己是中暑暈倒。
好像......她每次最丟臉最無助的時候,都是在商庭辭面前,而他每次都會伸出援手。
南歡嫣拆開藥瓶,捏緊了鼻子,仰頭一口喝了下去。
她的五官都皺在了一起,這味道簡直了,根本不是人喝的。
嘴裏、喉嚨裏,還殘留着正氣水的味道,南歡嫣一邊用手扇着風,一邊尋找着水。
看見桌上的水,她如同看見救命稻草,趕緊拿來漱口。
商庭辭頓住手上的動作,望向她。
這味道有那麼難以忍受嗎?
他回憶了一下自己喝的時候,覺得......還行。
不過......
“那是我的水。”商庭辭出聲提醒,“我喝過的。”
南歡嫣含着一口水,吐也不是,咽也不是。
她眼裏閃起了淚光。
一半是被藥苦的,一半是被嚇的。
她怎麼喝了商先生的水啊......
這無辜又委屈的清亮雙眸,看得商庭辭竟有幾分心軟。
於是他說了一句:“下次注意。”
南歡嫣心想,怎麼可能還有下次!兩個人喝一杯水,那就等於間接接吻。
他和她接......
停,停,南歡嫣立刻壓住繼續往下想的念頭。
商庭辭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時間,合上文件站起身來,漫不經心的整理了一下襯衫衣領:“走吧。”
“走?”南歡嫣指了指自己,“我嗎?”
“這裏還有第三個人?”
“去......去哪裏,商先生。”南歡嫣也趕緊站了起來,“我已經打擾您許久了,不好再耽誤您的時間。”
“回商家,喫晚飯。”
他彎腰拎起西裝外套,往外走去。
這個理由讓南歡嫣無法拒絕。
她早就該回一趟商家了,只是覺得自己無顏面對商姨,一拖再拖。
現在商庭辭又提出來,她只好硬着頭皮跟上。
商家老宅。
老宅是請知名設計師主持修建的,仿造蘇州園林的風格,有假山有流水,高門深院,別有一番意境,彷彿是進入了世外桃源,處處都透露着低調奢華的中式風格。
看見商庭辭和南歡嫣一齊出現,管家還愣了好一會兒:“二少爺,南小姐,快請快請,我馬上去通傳一聲。”
商曉語在客廳裏頭聽見南歡嫣回來了,拔高音量:“甚麼?是歡嫣?”
“是的,是我,”南歡嫣趕緊應着,加快腳步越過了商庭辭,匆匆的走了進去,“商姨。”
商庭辭看着她從自己身邊走過,帶起一陣細小的風。
風裏有股淡淡的香味,似是茉莉花,沁人心脾,幽香撲鼻。
他意識到,那是南歡嫣身上的體香。
南歡嫣對大姐親近又尊重,偶爾還會撒嬌打趣賣萌,感情十分要好。
而南歡嫣對他......
始終是疏離,客氣,敬畏三分。
直到此刻商庭辭忽然才明白過來,南歡嫣一直在怕他。
她爲甚麼怕他?
商庭辭眉心微微一皺,將外套和車鑰匙交給傭人,也走進了客廳。
商曉語握着南歡嫣的手,仔細打量着:“瘦了,人也憔悴了,跟之前完全是判若兩人。果然啊,女人如花,越被愛越嬌豔。愛沒了,就會慢慢開始枯萎。”
霍啓辰失憶的事,商曉語是知道的。
她無能爲力,這是天意,沒辦法的。
南歡嫣倒是無所謂的笑笑,反過來安慰她:“商姨,我已經想通了,沒有往心裏去了。給我一點時間,我會變成原來的我,我現在也過得挺好的,就是讓你和家裏因爲我的事情,操心憂慮,我很過意不去。”
“傻孩子,你是我們家的人,不操心你還能操心誰。”商曉語回答,“你今天來的剛好,爸媽去歐洲度假了,沒有十天半個月是不會回來的。家裏就我還有庭辭,你不用緊張,放輕鬆些。”
南歡嫣點點頭。
商曉語雖然已婚,但是嫁的老公是本地門當戶對知根知底的,距離也不遠,夫妻感情也恩愛。
她經常回孃家婆家兩頭跑,再加上目前還沒要孩子,過得輕鬆自在。
所以,她對南歡嫣真的是視如己出,而且南歡嫣又乖巧聽話,從小成績好,甚麼考試都是第一,可給她長面子了。
當然了,商庭辭也是妥妥的學霸。
可那不一樣,姐姐對弟弟,是怎麼看怎麼不順眼不貼心。
“對了庭辭,”商曉語忽然想起甚麼,“你今年都三十歲了,老大不小的,打算甚麼時候結婚?有女朋友了嗎?我記得你有對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