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靈堂裏面沒有人,姜悅就這樣在自己的身體邊上坐着想着這些有的沒的,以前聽老人傳說,像她這樣的,應該是很快就要去報到了,到時候也不知道能不能夠看到自己的親人。

剛想起來走走,就見到姜月琴鬼鬼祟祟地走了進來,見靈堂這會沒有其他人了,很明顯地鬆了一口氣。

也是這都已經後半夜了哪還有甚麼人給姜悅這個癱子守靈。

姜月琴坐到燒紙的火盆前,往裏面丟了幾張,看着火苗慢慢從將息未息的盆裏升起,“姜悅,你不要怪我,我也是迫不得已。”

呵,這靈堂還挺熱鬧,開口白還都差不多。

姜悅其實不怎麼想聽姜月琴說甚麼,總也逃不過甚麼推她下樓也是出於無奈之類的,現在她都如她的願死了,再說這樣的話還有甚麼意義呢。

不過接下來姜月琴的話,簡直就是一個晴天霹靂,在她的耳邊炸響。

“從你嫁到陳家來,我一直盡心盡力地照顧你,這麼多年了,要說沒有感情那也是不可能的,就算是養只貓貓狗狗的,都也能處出來點感情呢。”

姜悅無聲地翻了一個白眼,你纔是貓貓狗狗,你全家都是貓狗。

“就你這樣的身體,我就算是伺候你個十年也沒有甚麼問題啊,可你知道嗎,雪峯他這次回來居然說你爸媽就快要回來了。”

“他們要回來了,這怎麼行?要是他們回來了我還有甚麼出頭的日子?我的兒子就真的要變成你的了,我已經把雪峯讓給你六年了,往後還要再讓你多少年?”

姜月琴像是瘋魔了一般,把她壓抑了數年的苦水都吐了個一乾二淨,“我姜月琴是出身不好,但也是他們陳家明媒正娶的,爲了攀上你們姜家,他們居然讓我不許出現在人前,就算沒有結婚證,我們也是拜過天地的。”

姜悅默,原本以爲姜月琴是知三當三,結果居然是他們陳家停妻再娶嗎?

“都是姓姜的,你怎麼就那麼命好有這樣爲着你的爹媽呢,我的爹媽只會從我這邊撈好處,”姜月琴搖搖頭,“算了,糟心的事我也不說了。”

她又往盆裏加了點紙,陸陸續續地放,不讓裏面的火苗滅掉,“你也是個可憐的,還以爲陳家是好人呢,要不是他們,你爹媽根本就不會去甚麼農場,還公派留洋的大教授呢,一封信就狗屁不是了。”

“甚麼人脈,財物,最後還不都統統進了陳家,還能獲得你們的感激涕零,這買賣也只有我們公公才做得好了。”

聽到這裏就算是個鬼魂姜悅也坐不住了,所以說姜家的一切悲劇就是從跟陳家扯上關係開始的嗎?

陳家,陳家,真是好一把算計,姜悅現在恨不得立刻去找陳伯言對峙,她不敢相信所有的一切會是那個陳家家裏最沉默沒有甚麼存在感的老好人的設計。

“沒有想到吧,當初要不是我在門外面偷聽到,我也不敢相信呢,”想起來當時的情景,即便過去了六年多,她也是怕得不行。

所以纔會在婆婆來哭訴爲了陳雪峯的前途,還有報答姜悅的救命之恩,讓她先回老家去的時候選擇靜聽安排,不哭不鬧的原因。

“我也是沒有辦法,一個女人,連孩子都有了,孃家也不能依靠,我還能怎麼做呢,”而且就像是婆婆說的,以後姜家的一切都會是她生下來的孩子的,仔細想想那也沒有甚麼不好。

反正姜悅是個癱子,也不會真的做雪峯的媳婦,她暫時忍一忍也就過去了。

“這些話我本是不能跟你說的,但是實在是憋得太久了,也不好告訴別人,今天我在你這裏說了,也當算是給你一個明白事情真相的機會,”姜月琴是有些相信命的,所以把姜悅推下樓梯後,她纔會一直心裏不舒服,總想着要說一說。

現在她把要說的話都說完了,就拍拍手起身,安然地回房間睡覺去,她現在還睡在小洋樓的傭人房裏,等過不久就該回到主臥去住了。

想到此,她走路的腳步反倒多了幾分輕鬆。

而被留下的姜悅則快要瘋狂了,她大聲嘶吼,控訴,但是激動的唯有燈下漂浮的微塵。

姜悅現在除了恨陳家一家子以外最恨的就是自己,盯着自己纖細瘦削的這雙手,如果還有實體,她現在就恨不得狠狠扇自己幾個耳光。

都是她,都是這雙手,給家裏招來了一箇中山狼。

她悲嚎,雖然沒有眼淚,但是靈堂裏面的溫度又往下降了幾度。

許是傷心過度,到了最後姜悅的魂體有些不穩起來,恍恍惚惚地縮到了身體的邊上去。

如此這般過完了幾個小時,直到此刻聽到哥哥犧牲的消息,前一晚經歷過的傷痛又再次席捲而來。

再看到陳雪峯面上悲慼,但眼底還隱隱泛起愉悅,姜悅頓時恨意滔天,開始一次次向陳雪峯撞擊而去。

從姜月琴的述說中似乎他們姜家的所有悲劇都是陳伯言策劃的,陳雪峯根本就沒有參與,但是他是既得利益者,姜悅不相信對於這一切的事情他會毫不知情。

即便一開始和她結婚不是他自願的,後面藉着她的關係享受利益總是真的。

姜悅瘋狂地擊打衝撞,儘管每一次的撞擊結果都是自己從陳雪峯的身體穿了過去,而他貌似沒有任何感覺,她也沒有停止。

她只能用這樣的方式進行着最後的努力,現在的她恨不能咬下一口陳雪峯的肉來。

而被她一直撞擊的陳雪峯也並不是姜悅以爲的毫無知覺,他不知道自己怎麼會忽然之間打起了寒戰,後脖頸也有些僵硬。

或許是昨晚睡得太遲,沒有休息好吧,他皺了皺眉,還好今天要出殯了,也不用再守甚麼靈了。

不過陳雪峯又看了一下剛剛送來的姜韜的東西,這個該怎麼處理?

他皺着眉環視了一下四周,今天一早就沒有看到他爸,可是這樣的事情自己從來沒有處理過,所以還是問他爸一下比較好。

正在糾結的時候就看到一個微微躬身,神情哀慼的中年男人走了進來,可不就是半天沒出現在大家視線裏的陳父,陳伯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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