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小男孩就匆忙裹了幾件衣服,噠噠跑出門。
秦蘇愣了一會兒,回過神來,只把剛纔那句話當做小孩子的氣話。
她輕輕拉開絲絨簾子,將小男孩試過的衣服一件件整理好。
小襯衫,小西褲,小小的手工麂皮鞋。
均是國際一線大牌,質地精良,裁剪考究,還有很多都是限量版。
秦蘇又在那堆衣服裏發現一塊小小的腕錶,想必是那個小男孩匆忙之中落下的。
她認得這個牌子,每一塊表都是純手工製作。
單這塊小腕錶就要耗費一個技藝純熟的老匠人三個月時間。
小男孩這身行頭應該是天文數字了。
看來這小傢伙來頭不小。
秦蘇壓壓脣角,這種家庭的小孩還是少惹爲妙。
她耳朵輕輕貼在門上,聽外面似乎沒有甚麼動靜了,這才悄聲把門打開。
然而外面這陣仗——
秦蘇剛恢復正常的心臟又開始劇烈跳動起來。
門外站着一圈黑衣保鏢,人高馬大,個個神情肅殺目光冷酷的盯着她。
秦蘇迫使自己鎮定下來,繞過他們直接去了走廊。
然而無論她走到哪,這羣人就跟到哪。他們不說不笑不動手,就這麼靜靜跟着,更讓人忐忑不安。
氣氛好似一根繃的緊緊的橡皮繩,隨時會斷裂。
“那個……”秦蘇迫不得已,只好回身解釋,“我跟各位無冤無仇,幹嘛一直緊追我不放?”
黑衣保鏢們把她團團圍住,還是不出聲。
“你們是那個小弟弟的人吧?”秦蘇問,“我剛剛真的不是有意闖進更衣室……”
“就是她!”這時不遠處傳來一個奶聲奶氣的叫喊,“就是這個女人偷看我!”
秦蘇抬手,半遮着臉。
“哼,”小傢伙委屈的控訴,“我都被她看光了啦!”
秦蘇剛想爲自己辯解幾句,只見保鏢們自動分開兩側,一個男人抱着小男孩款款走來。
秦蘇愣住了,感到呼吸都快要停止。
這一大一小像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同樣精緻深邃的五官,好看的讓人移不開眼。
男人身材挺拔健壯,骨子裏散發着生人勿進的冷冽氣場,當他走近秦蘇時,似乎有一團低氣壓籠罩上空。
秦蘇抬頭,無意間撞上那雙深沉冷凝的眸子,眸底寒光乍現,彷彿夜行的猛獸,讓人過目不忘,卻又不敢靠近。
“先……先生。”秦蘇一個標準的職業化鞠躬,“這是個誤會,我不知道您家少爺在更衣室裏,我不是故意闖進去的。”
“不是故意的?”
男人挑眉,鋒利的目光似乎能洞穿一切。
“真的不是。”秦蘇感到壓迫,“先生,我保證不會再有下一次。”
說着她轉身想走,而保鏢們自動攔住她的去路,根本不需要男人交代。
秦蘇有些慌,手心泌出一層冷汗。
“你說你不是故意的,”男人的聲線冷若冰霜,“那就證明給我看。”
證明?
秦蘇還沒反應過來,男人便抱着男孩轉身,只留給她一個修長的背影。
一個年紀稍長、管家模樣的人上前,恭敬的抬手微笑:“這位小姐,請。”
秦蘇有點懵:“去哪?”
管家毫不含糊:“搜身。”
秦蘇驚叫,後退了好幾步,猛然被保鏢一邊一個抓住手臂,動彈不得。
“放開我!”她拼命掙扎,“你們憑甚麼這樣做?這是犯法的!”
管家冷冷看向秦蘇,笑容逐漸收斂。
“小姐,霍先生有令,還請配合一下。是您自己上去,還是保鏢扶您上去?”
秦蘇耳邊嗡的一聲。
難道這人就是江州城裏赫赫有名的……霍霆琛?
商場上殺伐果斷、毫不留情的霍霆琛,真是跟傳聞中一模一樣,甚至比傳聞還可怕。
秦蘇吞了吞口水,亦步亦趨的跟着管家的步伐,從專用電梯直接上了頂樓。
她才知道這家百貨大樓隸屬霍氏集團,而頂樓是霍霆琛的私人空間。
房間很大,卻有些昏暗,霍霆琛端坐在正中央的沙發上,一雙長腿交疊着,清冷的目光緊緊鎖住眼前的女人。
孩子被管家帶了出去,此時的房間裏,只剩了秦蘇跟霍霆琛兩人。
秦蘇環顧四周。
這不像個辦公室,倒像個審訊室。很多高科技審訊工具排排擺放,其中最顯眼的就是落地窗邊那臺測謊儀。
霍霆琛坐在這,一身黑衣,加上凜冽的氣場,如地獄裏走出的修羅。
秦蘇心頭輕顫,竭力讓自己鎮定。
“說吧。”霍霆琛抬眼看她,“爲甚麼要偷看我兒子?”
秦蘇咬緊嘴脣,輕輕搖頭。
“我說過了,我不是故意的。”
霍霆琛眯起深如古井的雙眸。
霍氏富可敵國,同時也樹敵無數,儘管他保護的很好,可依然免不了有人打他孩子的主意。
這些人知道霍家的孩子有多金貴,知道用孩子要挾他就能得到想要的一切。
而眼前這個女人,雖然文弱清秀,可他還是不能放鬆警惕。
“要坐在那兒試試嗎?”霍霆琛似笑非笑,視線落在測謊儀上。
秦蘇只用餘光瞥了一眼就心底生寒。
測謊儀旁邊還有很多她沒見過的工具。
如果他在這對她刑訊逼供……她會不會死?
如果她死了,江州只不過多了個失蹤人口,憑霍霆琛一手遮天的勢力,沒人會追查她的下落……
秦蘇的手攥緊衣角,微微發顫。
“看來你比較期待被搜身。”霍霆琛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眼光滑向她胸前工牌。
“你叫秦蘇?”
秦蘇一慌,立即捂住胸口。
男人臉上冰冷戲謔的笑容越發明顯。“放心,我沒興趣佔你便宜。”
這時門被推開,一個保姆模樣的中年女人走進來:“霍先生,小少爺的情緒已經安撫好了,請問先生還有甚麼吩咐?”
霍霆琛緩緩起身,踱步到窗前,雙手抄在褲子口袋裏,背對着秦蘇。
他面色清冷,眉心微動,稍微側了側頭,重重吐出兩個字:
“搜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