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蘇心臟一疼,像是有綿細的針紮了進去,前一天,她拿了那疊錢,今晚,顧晏又用同樣的方法來羞辱她嗎?
整個房間裏突然間安靜下來,林蘇能感覺到周圍的目光。
有等着看熱鬧的,也有嫉妒的,但這些,對她來說,還沒有顧晏的眼神,更讓人覺得難堪。
“不夠?那你說個數,多少一杯,能喝到你泡的?”
顧晏望着她那雙眼睛,此時像是浮上一層薄薄的紗,如同被雲霧遮蔽的明月,透着股子說不出來的韻味。
“我只負責包廂的服務,今天有茶藝師在,顧先生,這些錢,您應該給她。”
她說完,彎下腰,將桌子上的垃圾給收拾起來,端着轉身朝外面走去。
“站住!給你臉了是不是?”
孟耀陽追過去,想要拽住林蘇,卻在這時,房間傳來冷沉的聲音。
“讓她走。”
林蘇鬆了口氣,打開門走出去,當門關上,孟耀陽有點不服氣的看向他。
“晏哥,這小瘸子傲氣個甚麼勁?昨晚那錢,她不是還拿的挺歡實嗎?”
顧晏沒搭理他,目光看向一直站在那裏的茶藝師。
“你,出去!”
“可是……。”
茶藝師有點委屈的張了張嘴,卻被顧晏一個眼神又嚇了回去,只得悻悻然離開。
林蘇出來後就去包廂打掃衛生了,她單薄的身體拖着大大的垃圾袋,費了好大力氣才把垃圾袋丟進了垃圾箱。
這時候她看到了剛纔的茶藝師,只見對方上前,一巴掌就甩在了她的臉上。
疼痛襲來,林蘇捂住臉頰,眼前看上去溫婉柔美的女人,此時眉眼皆是尖銳。
“你爲甚麼打我?”
她開口,對方冷呵了聲,“你以爲你是誰啊?剛纔在貴賓室,如果不是你,我能那麼難堪嗎?”
對方的話,讓林蘇黯了黯眸,慢慢將手放下,不再說甚麼,準備掠過她離開。
結果還沒走兩步,又被扯住胳膊拉了回來,“說話,你裝甚麼清高?別以爲我不知道,你故意裝的聖女一樣,就是爲了踩我?
現在你滿意了?我被他們趕了出來,你覺得你有機會了是嗎?你也不照照鏡子看看你自己,一個破撿球的瘸子!”
對方辱罵的話,讓林蘇手指攥了攥,短暫的沉默之後,她甩開對方的手,眼睛看向她。
“打也打了,罵也罵了,沒甚麼事情的話,我還要去工作。”
看着她這副樣子,茶藝師的火氣比剛纔更大,伸出手就抓上林蘇的臉。
一邊動手一邊還喊着,“我倒要看看,你這張臉到底長甚麼樣,戴着口罩也能勾引到男人。”
林蘇眼瞳一緊,想要伸手去阻止對方,結果還是慢了半拍,那女人動作比她更快。一邊的口罩帶子瞬間被扯下,露出她的小半張臉來。
長長的疤痕貫穿了她半邊臉,皮膚粗糙不堪,即使只露出這麼點,也能想像出來,整張臉是多麼的慘不忍睹。
“呵,原來你長的這麼醜。”
對方滿臉譏諷的看着她,“難怪要戴着口罩,你脫下來,估計那些男人看見你會吐出來吧。”
聽着這些話,林蘇表情平靜的將口罩重新戴好,望向女人。
“現在是工作時間,主管待會巡視,你氣也出了,我要去做事了。”
淡淡的說完這句話,林蘇彎腰,將地上的垃圾筒撿起來,拿着準備離開。
而這時,身後突然傳來巨大的慣性,她一個不留神,整個人摔進了一旁的觀景池,頃刻間衣服盡溼。
“就你這樣的,還想去貴賓室?我勸你還是不要出來噁心人了,呸!”
茶藝師衝着她啐了口,看着跌坐在觀景池裏,一身溼透的林蘇,冷笑着轉身離開。
看着對方就這樣走了,林蘇眉頭緊蹙,準備站起來時,腰上傳來的疼痛,讓她倒抽了口氣。
她緩了緩,而這時聽到急促的腳步聲,伴隨着主管關切的聲音。
“林蘇,你這是怎麼了?”
聽到主管的話,她搖搖頭,“不好意思,主管,我不小心摔到了,可能沒辦法去貴賓室服務了。”
“現在別說這個了,我扶你起來。”
主管伸出手,將林蘇扶出觀景池,朝她看去。
“你這一身都溼了,趕緊去換一下,我安排別人去貴賓室。”
“謝謝主管。”
林蘇不忘道謝,撐着往更衣室的方向走去,當她離開之後,隱在角落裏的男人走了出來,手裏拿着抽了一半的煙。
煙氣縈繞在他的指尖,隨着他口中輕溢而出的白霧,眼神望着她離開的方向,深邃如漆,看不真切。
“顧先生,吸菸區是在那邊。”
正在這時,主管看見了他,禮貌的朝他打了聲招呼,他淡淡頜首,抬腿朝着對方所指的方向走去。
……
更衣室裏,林蘇慢慢挪動着身體,腰上傳來的痛感,讓她忍不住用手撐着,挪到自己的櫃子前。
打開櫃門,上面貼着張漂亮寶貝的照片,讓她眼神柔軟了許多,伸出手撫過兒子的臉。
剛纔被欺負的時候,她想過還手的,可是想到睿睿,最終還是忍住了。
現在的她,身上不能有一丁點污點,否則孩子的撫養權,又會遙遙無期。
好不容易快要熬到和兒子團聚的時候,她不想因爲任何一點過失而失去。
爲了這一天,她幾乎是數着天數過來的,比起曾經承受的那些,現在這些,真的微不足道。
輕輕將臉貼在兒子的照片上,片刻,她才鬆開,將藥酒找出來,拿到一旁,換下溼透的衣服。
當她坐下,將藥酒倒在手心,給自己受傷的位置按壓的時候,背後傳來的異樣感覺,讓她猛地望過去。
裏間入口的位置,男人半隱在昏暗的光線中,看不真切他的五官,但卻能感覺到來自他身上的強大氣場。
林蘇身體一轉,被傷到的位置傳來陣痛,讓她的氣息變的有些急促,而這時,她看見對方走出陰影。
當顧晏徹底暴露在光線中時,她這才注意到,對方的目光冷噙着她,就像是狼看見了獵物,讓她的脊背瞬間繃緊起來。
手裏的藥酒隨之落下,濃烈的氣味在更衣室內瀰漫開來。
“顧先生,這是女更衣室。”
她開口,對方卻不爲所動,甚至邁開腳步,朝着她的方向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