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方星,今年十八歲,屬於工作失業,感情失戀,人生失望的三失人員。
理想?
現在最大的理想就是老爹再不要煩我,讓我把這一期時裝秀完完整整的看完。
我悠閒的仰頭吐出一個菸圈,嫋嫋青煙慢慢擴散在斑駁脫落的白灰屋頂。
麻痹的,老子如菸圈般寂寞…
到點了,電視裏慢慢走出十幾個環肥燕瘦,軟玉生香的美女,露着白花花的肌膚站成一排,任人挑選。
我趕緊集中精神,開始替評委老師目測選手們的三圍。
“你還有心思看電視?想氣死我啊!”
突然,坐在木桌對面的老爹狠狠拍了一把,“嘭”一聲木桌震顫不止,杯子裏的茶水激盪而出,濺得到處都是。
我無奈地看了老爹一眼,不過很快便假裝沒聽到,繼續關注起電視裏的妹子來。
到了老爹這把年紀發發牢牛那是家常便飯,我看他一下僅僅是表示尊敬而已。
“我早就告訴過你,好好上高中考大學,你不聽。非要說甚麼學技術要趁早,去學獸醫?現在誰還用牛耕地?全他媽機械化了。”老爹越說越火大,一把關了電視。
“哎,只奈這世界發展太快,咱們跟不上腳步罷了。”我唏噓一聲,踏上那雙已經看不出甚麼顏色的木屐,準備走人。
老爹怒火衝頭,揚起巴掌就要掄過來:“我打死你個沒出息的東西…”
看着老爹這熟悉的動作,被我深深埋藏在心底的那股怨恨之氣直衝而上,再也控制不住了:“你打,打啊,還想養我十八年是吧?”
“我我…哎!”老爹瞧着我的無賴樣,打也不是,罵也不是,長嘆一聲蹲在牆角抽起菸袋來。
“打打打,就知道打人!不是你十年前那一巴掌,我能是現在這樣?”我暴戾的衝他吼。
老爹四十多歲才結的婚,我那沒見過面的媽生下我後就受不了山村苦悶,閃人了。老爹有苦說不出,整日借酒消愁,喝醉後毆打我更是家常便飯。
八歲那年被他在腦瓜上狠狠扇了一巴掌後,我的腦子就時不時的會出現空白狀態,好像傻了一樣,思維意識都不知道跑哪去了。
後來換了好多醫院,再高明的大夫也查不出是甚麼毛病。不過慶幸的是發病後最多幾秒就能恢復正常,而且這幾年也沒怎麼犯過。
村裏老人都說那是魂魄飛了。
“好了,你也別愁,過幾天我就去城裏找工作。”我見他一副欲哭無淚的樣子,軟下心來,安慰兩句出了門。
老樹村是神農林區官山下的一個小村子。剛解放那陣這裏可是個好地方,人們靠山喫肉,打獵採藥,在最艱難的日子裏竟然沒有餓死一個人。
後來嚴厲打擊私下狩獵,同時又實行優厚的‘出山入城’政策,於是這裏也慢慢變成了只住着十幾戶孤老寡丁的荒山野村。
我穿着一身正版阿迪達斯運動服,踏着木屐,身影搖搖擺擺的在村子裏轉悠,要多頹廢有多頹廢。
衣服是女朋友送的,應該說是前女友。
我跟楊嬌嬌從網上認識,聊了好幾年後情投意合,熱戀似火,我當時恨不得馬上離家出走帶着她去深山隱居。
後來楊嬌嬌被家裏安排上技校,學寵物護理專業。
於是我也義無反顧的跟她上了同一個學校獸醫系,在學校相戀兩年,畢業後同在一家寵物診所打工。
直到兩個月前的一天,我才發現她不但給寵物洗澡,而且還給寵物的主人也‘洗澡’…
苦逼啊,於是,我悟了。
我悟了這個紙醉金迷的花花都市,並不是一個農村孩子的天堂。
“星哥,幹嘛呢?”一個清脆的聲音將我從沉思中驚醒。
“小花啊,我沒事,欣賞夜景,今天的月亮…”我故意抬頭,用深邃的目光望向天空…他的太陽怎麼還沒落山。
“你是不是又犯病了,我爹說讓你們爺倆晚上去我家喫飯。”小花笑嘻嘻的說。
這時我纔回過神來,斜眼瞅着小花含苞未放的身體,心下暗想這小妮子從臉上看只有十五歲,身材卻像個三十多歲的熟女。
高聳的上身,緊繃繃的褲子,被烈日曬的有些發黑的皮膚透出一種健康的陽光味道。
“說話啊,賊眼瞎瞄甚麼呢…”小花被我色迷迷的眼光上下掃描着有點不自在。
“哦,哦,知道了。”我目光依舊停留在小花身上。
“討厭死了。”小花紅着臉轉身就跑,身上那裏上蹦下跳…
怪不得不上學了,就她這樣,上課時倆殺器得託放到課桌上,不然四節課上下來,不垂的荒纔怪…
越墮落,越勇敢。
失戀後那種說不出來的壓抑感能讓人發瘋,我只能找些事來放鬆自己。
不然,恐怕會操起菜刀去找人拼命。
晚上,李小花家。
大小三爺們坐在炕沿上一頓狂喝,都有點偏高,李小花給弄倆下酒菜後,回屋去了。老李有一句沒一句的似乎想把小花許配給我,我也不好意思再聽,找個理由迴避了。
旁邊小花的房間還亮着燈,她應該還沒睡。
我邁着有點不穩的腳步朝小花屋裏走去,剛路過窗戶,雙腳就像被粘到地上一般,半步也走不動了。
窗戶拉着條粉色窗簾,不過沒有遮嚴,我無意間醉眼一瞥,就從縫隙中看見了小花。
小花只穿着一條白色小褲衩,拿着毛巾擦拭着上身。
我口乾舌燥,感覺老毛病又要犯了。
就在這時,屋裏的小花好像感應到了甚麼,抬頭一看,窗外果真有個黑影,她慌忙遮住大叫:“有賊啊”
我羞愧難當,飛出去的三魂七魄還沒有回來,就看見老李從屋裏衝出,順手還拎起了放在門邊的鐵鍁。
都說一個人如果被大狼狗攆着,多高的牆都能翻過去。
我在兩米多高的磚牆上踏了兩步,如履平地,一溜煙跑了,甚至連木屐都沒掉。
由此可見,人類的潛力還有待大幅度開發…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我才慢慢停下來。羞愧的情緒,以及一陣狂奔,我滿身大汗,隨手脫下T恤搭在肩上,坐在林邊山石上歇氣。
要不回去?反正小花遲早是我的人,預支先看看也沒甚麼吧?
不行,今天兩個老人都喝醉了,不能按常理來推斷。
那就去老窩,躲過今晚再說。
神農林區位於地勢第二階梯的東部邊緣,由大巴山脈東延的餘脈和秦嶺山脈組成,山體高大,最高峰神農頂海拔三千多米,號稱華中第一峯。
老樹村就在神農林區官山下,這裏樹木繁茂,遮天蔽日,珍稀樹種非常多。蒼勁挺拔的冷杉、古樸鬱香的巖柏、雍容華貴的沙羅、風度翩翩的珙桐等等。還有許多珍稀動物如華南虎,大白狼、熊、以及鸛鳥、白鶴、金雕等走獸飛禽出沒草叢,飛翔林間。
小時候我跟村裏的孩子經常在森林裏玩耍,無意間發現了這棵龐大的鐵堅杉。它枝繁葉茂,至少有二十多米高,寬大的樹葉遮天蔽日,完全可以將陽光和雨水擋在外面。
於是我們在三米多高的枝椏上搭了一個大大的‘鳥窩’,以供平時玩耍累了休息,並且起個很貼切的名字‘老窩’。
夜晚的森林,和諧寧靜,自在安詳。我透着林間淡淡的月光找到那棵鐵堅杉,老窩果然還在。
鐵堅杉樹如其名,木質堅硬。以前聽村裏老人們說河邊那座山神廟就是用鐵堅杉蓋的,經過一百多年風吹雨打,如今依然峭立在山腳處。
我把木屐脫下來插在褲腰處,噌噌幾下就爬了上去。
海邊的娃娃會戲水,山下的孩子會爬樹,老鼠的崽兒會打洞…咳,沒甚麼好奇怪的。
老窩中不知被誰用寬厚桐葉鋪墊的平平整整,我一個蹦子就跳進了老窩。
“吱吱”
老窩中突然傳出尖銳的叫聲。
媽呀,誰?
我被嚇得渾身冷汗,趕緊爬起來手持木屐,一招黃飛鴻的經典POSS亮了出去。
可不要小看這雙爛木屐,它可謂是我闖蕩江湖一生來最最牛掰的武器了!
它能穿能打,能抽能拿,便於攜帶,更重要的是不要998,不要98,只要9塊9毛8!想當年我就是憑藉着一雙木屐在技校裏闖出了一番天下!喫飯的時候別人根本不敢搶!我只要把木屐放在桌子上,別人就會很自覺地放下飯碗。
嗯,說實話,看着木屐上繚繞的三道青煙腳氣,自己也喫不進去了…
扯遠了,話說我正準備迎敵時,寬厚的桐葉下鑽出一隻巴掌大的猴子,呲牙咧嘴的朝着我尖叫。
作爲一個很有職業水準的獸醫,我一眼就認出這隻猴子是華南短尾猴,屬於二級保護動物,尾巴幾乎完全退化。它的猴毛還是乳白色,應該出生沒多久。
奇怪,靈長目獼猴都是羣居的,怎麼會有隻小猴子在這裏?
我百思不得其解。
算了,趕跑得了,我的麻煩夠多了。
“快滾蛋,找你的猴娘去。”我向小猴子揮了揮手。
“吱吱”小猴子顯然對我這個搶了它地盤的不速之客沒有好感。
“媽的小破猴還有意見?再不滾蛋吃了你的猴腦。”我又用手比劃着腦袋嚇唬說。
這回小猴子聽懂了,兩個圓圓的小眼睛閃了閃,尖叫一聲跳出老窩。
小破猴還挺利索的嘛…
我躺回老窩,心裏盤算着明天如何向老爹解釋,想着想着也就睡着了。
“嗯下雨了?”迷迷糊糊間我覺得臉上好像被雨淋了,似乎還帶點牛氣。睜開眼一看,他媽的,原來是那隻小猴子站在樹枝上給我撒了一泡尿。
我怒火朝天,隨手抓了把桐葉丟向小猴子。
可惜,還沒練到飛葉傷猴的境界,剛丟出去桐葉就輕飄飄的四散開了。
小猴子站在樹枝上,扭曲着微紅的小臉狂笑不止,張牙舞爪的比劃着可笑動作。
“我我我弄死你個死猴子。”我下意識的抓起木屐想要扔出去,卻又捨不得,無奈之下只能跟小猴子大眼瞪小眼。
算了,哪能跟猴子一般見識。
我無可奈何的重新躺回老窩裏,指着小猴子罵道:“你死定了,明天把你全家的腦瓜子都撬開,你媽你爸你姥姥你大姨二姨三姨媽一個不放過。”
小猴子傻眼了,似乎理不順如此複雜的親戚關係。
真麻煩,我用手胡亂抹了抹臉,轉個身繼續醞釀睡意。
過了一會,好像感覺被甚麼東西給砸了一下,我坐起身來四處看了看,沒人。又在桐葉上索了一陣,才着一個小小的松子。
這是杉樹,哪來的松子?
“死猴子,我要活扒了你,給老子出來。”我反應過來,肯定是猴子搗的鬼。
“吱吱吱”小猴子從一片樹葉後面跳了出來,小爪子裏還攥着不少松子…
“,還讓不讓老子了。”我快瘋了,怎麼遇着個這玩意兒。
“吱吱,吱吱”小猴子開心的尖叫着,還不時的拿起松子丟我,明擺着就是不讓你,你咬我啊
小猴子沒有力氣,丟不疼,而且也扔不太準,好幾顆松子才能丟着一次。
可這不是疼不疼的問題,出來混就是混個面子。
別人都耍猴,我他媽今天倒被猴耍了…
媽的以爲老子的忍耐無下限嗎?
我慢慢爬上樹幹,今天不給你這潑猴點顏色,就顯不出星哥我的手段!
小猴子瞅見我上來,它也不怕,蹦蹦跳跳的往枝梢跳去,時不時還回頭丟我兩個松子。
我忍、我不作聲、我化悲憤爲力量。
小心翼翼的在枝幹上移動,我心裏盤算着抓住小猴子後怎麼收拾它。
滿清十大酷刑?太殘忍了,要講究點人道主義。
民國十八?也不知道這猴子是公的母的
一人一猴在樹枝上越走越遠,人怨、猴樂。
樂的喜不勝收、怨的怒火攻心。
不知不覺間,已經走到了枝頭。
我絲毫不知道到甚麼時候已經跪在了胳膊粗的枝幹上,“咯叭”的響聲傳來時,我才意識到,樹枝要折了。
小猴子就在身前不遠處的枝頭,看來它早就打算好了引我來追它,等樹枝斷裂時它跳開的計劃。
靠,這他媽還是猴嗎?簡直一猴精。
前面就領教了它的跳躍能力,我也完全相信它的這個計劃接近完美。
我動都不敢動一下,似乎枝幹就要在下一刻斷裂。離地面最少有十幾米,摔下去不死也得殘廢。
操…
尼瑪又拿松子丟我。
我心中憋着的那股狠勁上來了,就算老子摔下去,也要抓住這隻賊猴子墊背。主意拿定,我不再顧忌樹枝,慢慢蹲起,就在小猴子低頭拿松子時奮力向前一撲…
“嘎”
樹枝斷了。
猴子抓住了。
我也摔了下去。
在半空中,我抓着小猴子把它塞在了身下,小王八蛋,老子掉下去未必能摔死,但肯定能把你壓成一堆猴屎。
慌忙之間,食指被猴子咬了一口,我喫疼鬆開手,它‘嗖’一下靈活的翻過身來,抱緊了我的頭。
一股猴牛氣撲面而來,我憋着氣回手剛把猴子抓住,就聽“嗵”一聲巨響,掉進了一堆腐葉中,腦袋重重的摔在枯枝上。
枯枝斷了,腦袋卻反彈回來,一頭碰飛小猴子。
然後,我就失去了知覺。
天色微亮時,我被晨曦中的露水驚醒。
啊……
我感覺渾身麻木,一點力氣也沒有,五臟六腑好似互相移了位般,一陣陣絞痛差點讓我再次昏迷過去。
幸虧樹下有一層常年累積下來的枯樹葉。
緩了緩勁,我慢慢掙扎着坐起來。
自作孽不可活啊,偷窺村姑洗澡的後果就是碰見一隻死猴子!
突然,就在腦海中想到猴子的一瞬間,眼前畫面一閃,我的身體變小了N倍,甚至沒有樹葉的一半大,透過枯葉間縫隙還能看見淡薄的晨光。
怎麼回事?
我驚跳了起來。
靠!
樹變的好大…
樹葉也變的好大…
前面還坐着一個‘巨人’…
好眼熟,那不是我嗎?
“啊…”
腦海像是要爆炸似得,大量莫名其妙的信息紛紜而
我手裏捧着小猴子,坐在地上傻笑不止。
癡呆了一上午,終於才搞清楚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被樹枝反彈回來的腦袋撞到猴子的那一刻,我的老毛病犯了,思維和意識竟然神奇的進入猴子體內,並控制住了它的身體。
這不就是修真小說中講的奪舍嗎?
更神奇的是我可以控制思維意識隨意轉換,也就是說,我現在有了兩個,一個人體,一個猴身。
有點癡呆的傻坐了好半天,纔敢確認這是真的,我真的可以完全控制猴子身體,包括它毛茸茸的小鳥。
不過有個缺陷,我無法同時控制兩個身體。
意識在猴身時,本體就會一動不動,好似睡着了一樣。
好吧,既然無法抗拒,那就閉上眼睛享受吧…
等等!!
人與獸絕對不是方星的愛好,何況猴子也不是母的。
有了這隻猴子…
再等等!!!
現在可以說猴子就代表着我,不能再叫猴子,雖然它確實是只猴子。
得起個名,我想。叫甚麼好呢?
哈哈,悟空,你又調皮了…
現在繼續,有了悟空後能給我帶來甚麼好處?
耍馬戲賺錢?
偷窺美女洗澡?
還是給仇人被窩裏放一窩癩蛤蟆?
我覺得眼前似乎出現了一條通天大道,盡頭,正是一片豔陽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