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煜話音落下，年歲歲的身子就僵住了。
……裴煜說她倒胃口？
年歲歲心口被人狠狠地攥了下，緊緊的發疼。
她輕聲反駁裴煜：“我們結婚，不是你家裏和我提親的嗎？”
縱然外面都在傳是年歲歲不願意放開裴家這棵大樹，所以是她死皮賴臉的要嫁給裴煜。
可是，明明當初是裴家自己來年家提親的。
年歲歲至今記得鍾情傲慢又鄙夷的姿態，她高高在上，彷彿施捨：“你也知道就憑藉你的條件，是連進我們裴家當傭人的資格都沒有的，但是裴煜喜歡你，甚至爲了你能斷了和蘇家的婚約，我們不想因爲這種事鬧的家裏不和睦，所以只能答應他。”
她當時聽到鍾情的話時，心裏只覺得像是抹了蜜一般的甜。
她從裴煜最落魄的時候就開始就一直陪着他，滿心滿眼也只剩下裴煜，所有人都默認了他們的情侶關係。
只是裴煜性格冷傲，年歲歲本來以爲他從沒在意過這些，卻沒想到，裴家會直接來人和她提親。
所以哪怕後來，鍾情又提了要給裴朔輸血作爲她的嫁妝，年歲歲也義無反顧的答應了。
回憶漸漸消失，年歲歲看向裴煜冷峻的側臉，裴煜沒有回答她剛纔的話，而是扭頭和人說着話。
“歲歲，是不是和小煜吵架了？”旁邊，年奶奶笑呵呵的拉住她的手。
年家最喜歡年歲歲的長輩，大概就是裴奶奶了，老人家輕輕拍着年歲歲的手：“小煜性格很彆扭，和他爺爺一個樣，歲歲呀，你要是甚麼不高興的，就要直接和他說，他笨得很，猜不出來的。”
“而且夫妻倆，最忌諱的就是生悶氣不說話，有甚麼你就說出來，和他好好聊聊，要是真的是他做的不對，你就來告訴我，我幫你教訓他。”
老太太佯怒，見年歲歲不說話，眉心一擰就要叫裴煜。
老太太身體不太好，醫生平時一直在囑咐她別生氣。
年歲歲趕緊把她攔下，乖乖巧巧的說道：“奶奶，我們沒有吵架，您彆着急。”
“沒吵架就好。”老太太說：“我還等着你們趕緊給我生個重孫兒呢。”
這話讓年歲歲心裏又是一陣苦澀，她不易孕的體質一直沒有和裴家這邊說過，是裴煜不讓。
他說反正現在也不打算要孩子，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因爲老太太關心着，年歲歲倒是沒有再和裴煜說甚麼了，而是一直陪着老太太說話。
回去的時候，裴煜倒是等着年歲歲一起了。
年歲歲慢吞吞的上車，一路上都沒說話，只是不時地偷偷看一下裴煜。
裴煜則是表情淡淡的開車，彷彿完全不在意車上還有年歲歲這麼個人。
年歲歲咬着脣，心裏難受得緊，這還是她和裴煜第一次吵架冷戰。
以往他們一起的時候，年歲歲總是有說不完的話，縱然裴煜只是回她幾個字，她也不會覺得像現在這樣悶。
行駛過路口的時候，年歲歲終於鼓起勇氣，她喊了聲：“裴煜，我想和你談談。”
裴煜毫無情緒，“談甚麼？”
他這樣的態度，年歲歲下意識有點不敢說話了，但她還是強撐着難受問：“今天在公司……那個女人是誰啊？”
她聲音越來越低，最後都快聽不到。
裴煜：“蘇念。”
“蘇小姐，好像和你關係很好，你們……”年歲歲艱澀的說道。
可她剛說完，裴煜就直接把車停了下來。
剛好在一棵樹下面，陰影擋住了路燈的光，年歲歲看不清裴煜的神色，只能聽見他冰冷的聲線：“她是蘇家大小姐，蘇家最近和恆陽有合作，年歲歲，你以爲誰都和你一樣？”
年歲歲聽出裴煜語氣裏的輕嘲，她嗓子一緊，勉強出聲問道：“我怎麼樣了？”
“我只是想給你送個湯，我只是以爲那條手鍊是你準備送我的結婚紀念日禮物……”年歲歲低聲喃喃。
她腦子裏很亂，但目光瞥到手機上的時間時，她又強行將腦袋裏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都給趕了出去。
過了零點，就是她和裴煜的結婚紀念日了，她不想在這個時候和裴煜鬧不愉快。
年歲歲吸了吸鼻子，垂下纖長的睫毛，和裴煜服軟道歉：“阿煜對不起，是我打擾到你的工作了，也不該不問你就隨便動你的東西，我再也不這樣了。”
她聲音軟糯，又帶着一點鼻音的委屈。
然而她才說完，裴煜的手機就響了起來，剛接聽，女人的聲音就傳了出來：“阿煜，他們好過分呀，都在灌我喝酒，你可不可以來幫幫我？”
車裏安靜，年歲歲很清楚的聽見了。
即使有電波的干擾，她也能分辨出來，這是那位蘇小姐的聲音。
年歲歲心裏一緊，下意識的抬手抓住裴煜的袖子，緊張道：“裴煜……”
她不傻，女人那樣親暱像撒嬌的語氣，她能聽出來。
那邊頓了下，又說道：“阿煜，二哥和三哥說過不允許我喝酒的，我真的應付不過來了。”
年歲歲還緊緊抓着裴煜的袖子，她懇求道，“阿煜，可不可以不去？”
還有兩個小時不到，就是他們的結婚紀念日了。
裴煜垂目看她一眼，眸底平靜幽冷，他頓了下，說道：“地址發我。”
蘇念那邊又說了甚麼就掛了電話，年歲歲還抓着裴煜的袖子，她難得固執，漂亮的眼睛望着裴煜：“馬上就是我們的結婚紀念日了，裴煜，你陪着我好不好？”
裴煜和她對視了好一會，就在年歲歲以爲裴煜要答應的時候，他冷聲開口：“下車。”
“……甚麼？”
蘇唸的消息發過來了，裴煜低頭查看，他連敷衍都沒有了，直接道：“下車，你自己回去。”
“裴煜……”
“別浪費時間。”
幾乎是年歲歲下車的瞬間，裴煜的車就開了出去。
年歲歲在原地站了好一會，她看着裴煜的車慢慢消失在視線之中，最後才低下頭，看向自己的腳尖。
裴煜是不是忘了，這裏很偏僻，不好打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