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不客氣,好歹看着你長大

奶奶的葬禮辦的隆重,洛家的百年老宅經過短暫的熱鬧,再次歸於沉寂。

老宅古色古香的客廳裏,所有洛家子孫齊聚於此,律師宣讀遺囑。

先是名下的不動產留給幾個孫子孫女,接着便到了最重要的部分。

“老夫人決定將她個人所持股份、名下所有珠寶各分一半給棠恬和洛皎皎女士,另外乾雲山的靜水湖莊園留給棠恬女士。”

如平底驚雷,數十道視線齊齊落在棠恬身上!

身處目光中心的棠恬茫然錯愕,爲甚麼?奶奶不是不要她了嗎?

最先提出異議的是二叔洛徵祺。

“張律師,您確定這是老太太親口說的?”

“是的,遺囑做過公證,絕對真實有效。”

二嬸臉色一變:“怎麼可能呢,棠恬已經改名換姓,跟洛家沒關係了呀。”

“洛家的財產決不能落到外人手裏!”洛徽祺厭惡的瞥着棠恬,“洛家養你二十多年,你還有良心的話就不該拿!”

二三房的人也異口同聲的要求棠恬交出遺產。

“棠恬不是外人,她是我妹!”

洛鳴凱站出來,皮笑肉不笑的掃過衆人,“就按遺囑辦,不認就打官司!我洛鳴凱跟各位長輩奉陪到底!”

二叔知道他是個混不吝的,壓着脾氣規勸道:“鳴凱怎麼不懂事呢!她少一分你就多一分呀!”

“用不着,”出聲的是洛徵庭,“我兒子不會跟自己妹妹計較!”

喬沁緊握着棠恬的手,點了點頭。

“熹熹是老太太帶大的孩子,遺產交給她絕對不會有紕漏。”

洛家大房所有人無條件站在棠恬這邊!

族老們面面相覷,“你們……”

“老人剛走,你們就要違揹她的意願嗎?”

衆人不約而同的看向出聲的商焱。

語調漫不經心卻帶着天然的震懾,深潭似的眸子冷冷的掃過所有人。

“老夫人撐到棠恬回來才肯嚥氣,可見她在老人家心中分量,你們這麼欺負她,若老人泉下有知,恐怕不得安寧。”

棠恬沒抬頭,她想到那個口是心非的老太太,眼裏蓄滿了淚水。

洛家的大半家業都在大房手裏,大部分人都指着他們生活。

加上商焱這個在乾海一手遮天的未來女婿,誰敢有異議?

偌大的客廳裏鴉雀無聲!

洛徵庭一錘定音,“就這麼辦吧。”

塵埃落定。

二三房的陸續散去。

棠恬怔怔的坐在那兒。

“奶奶爲甚麼要留遺產給我?”

喬沁溫柔握住她的手:“奶奶從來沒有忘記你。”

“對呢,”方纔一言不發的洛皎皎淡笑着開口,“奶奶經常會把我叫做熹熹,可見你對她老人家有多重要。”

商焱站起來,“我們也該走了。”

棠恬抹了抹眼角的淚,“你們先走吧,我想再待一會兒。”

喬沁心疼的說,“讓你哥陪着你,早點回家。”

洛皎皎挽着商焱的胳膊在她眼前走過,她聽見他說:“院子裏的梧桐花要開了吧。”

棠恬有一瞬間的怔忪。

十八歲那年,她躺在花香四溢的梧桐樹下小憩,他偷吻了她。

那是他們的初吻。

他眉眼閃爍的光芒,比樹葉間漏下來的陽光還耀眼,他說:“熹熹,我們要訂婚了。”

等他們也走了,偌大的老宅只剩下她和洛鳴凱,還有兩個看房子的老傭人,說話都有迴音。

棠恬一個人來到二樓奶奶的臥室。

滿屋子的古董傢俱都是奶奶的陪嫁,空氣裏充斥着淡淡的木頭香氣和奶奶身上茉莉花頭油的味道,書案上還鋪着寫了一半的蘭亭序,彷彿奶奶還在,只是下樓喝茶去了。

她坐在花梨木太師椅上,深深呼出一口氣,閉上眼,淚如雨下。

哭夠了,將奶奶留下的半幅蘭亭序小心的收好,準備下樓,卻發現奶奶的貼身傭人蘭姨正站在門口。

“蘭姨?”

蘭姨朝她恭敬的躬了躬身子,“如果老夫人在世看到你回來,一定很高興。”

棠恬心裏百感交集,“我之前以爲,奶奶不想我回來。”

“怎麼會呢,老夫人最疼你了。”

蘭姨慈祥的說,“不過,她是你的祖母,也是皎皎小姐的祖母,那天冉冉小姐帶她來,說起過去二十二年受的罪,哭到幾乎暈厥,她不得不表態。”

“哎,她知道你的親生父母不可靠,不忍心眼睜睜看着疼了多年的孩子掉地上,乾脆給您留一份遺產做個保障,她說,生前礙於身份不能做,身後誰也管不了她了。”

棠恬剛哭腫的眼睛再一次溼潤了。

不能怪奶奶,當初在醫院洛皎皎向她哭訴的時候,她也覺得窒息。

臨走時,蘭姨拿給她一把老宅的鑰匙,“想老夫人了,就回來看看。”

棠恬攥緊了鑰匙,最後看了老宅一眼,帶着對奶奶的無限思念上了車。

回家剛好喫晚飯,商焱和洛皎皎也在,飯喫的味同嚼蠟。

晚飯後天色漸漸沉下來,棠恬一個人來小花園透氣,遠遠看到一個高大寬闊的背影正在樹下抽菸。

庭院燈將團團煙霧籠的如夢似幻,像極了她的夢境。

她駐足片刻,轉身想要離開,卻聽身後傳來男人低啞的聲音。

“不謝謝我?”

棠恬停下腳步,硬着頭皮轉身,商焱狹長的眸子透過煙霧睨着她,涼薄而冷漠。

她鼓起勇氣,“今天多謝你替我說話。”

他腳踩熄了菸頭,淡淡的:“不客氣,好歹看着你長大。”

棠恬喉嚨好像被噎了一下,有種想罵人的衝動。

謝過了,她擰身要走,剛走出兩步卻聽他說:“莊鶴對你好嗎?”

她後背僵直,乾巴巴的說:“很好。”

“用半條命從我手裏把你搶走,當然要對你好。”

他用近乎揶揄的語氣,說着曾讓他喪失理智的過去,“聽說你們要結婚?”

棠恬心裏那道生了疤的血口子隱隱發疼,“我們的事,就不用你費心了!”

身後腳步聲靠近,手腕上落下的手彷彿鐵鎖,強硬的將她踉蹌的拽到花園最幽暗的角落!

這裏被一顆百年老樹的樹幹擋着,光照不進這裏,黑黢黢的。

他們以前常在這裏接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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