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做你的眼睛

宋慈和在牀上躺了個把月,身上的燒傷逐漸好轉,手腳紗布已經可以拆了。這一個月裏,沈君年,每天給她擦洗換藥,做飯洗衣。

雖然說話還是冷淡毒舌,但是照顧起人來簡直就是事無鉅細,他尤其是特別能看穿她的心思,無數次讓宋慈和覺得,沈君年似乎比她自己還了解她。

宋慈和身上的傷快要痊癒的時候,沈君年帶來一個新的醫生。這個醫生檢查完後留下了中藥方子,說是配合鍼灸可以把宋慈和的嗓子治好,畢竟宋慈和不是那種天生就啞,而且被毒啞的時間也沒有很久,可以嘗試一下他的辦法。

只是另宋慈和沒想到的是,沈君年居然會親自給她鍼灸。

鍼灸的方法大致分2大類,5小類,根據病症不同,使用不同的方法。

每一種手法都要學習若干年,才能達到精進的程度,一般的鍼灸大師,都是終身職業,而從沈君年的手法上來看,他不止精通這2種手法,這可是要經年累月的實踐才能達到的,他是瞎之前就學會的,還是瞎了之後學會的呢?

這瘋批的腦袋又是甚麼做成的呢?宋慈和在心裏問自己。

肩胛骨附近的穴位比較難以定位,沈君年用手指小心翼翼地摸索着,粗燥的手指撫摸在宋慈和的脖子皮膚上,沈君年的手乾燥又穩定。輕輕地撫摸着宋慈和細嫩的皮膚,他靠的很近,呼吸近在咫尺。

宋慈和不止怎地,心跳開始加速,臉也開始發熱。

她悄悄抬眼,看到沈君年那張菱角分明的臉,沈君年是典型的混血兒,完全遺傳了父母優良的基因,冷白皮,眉毛濃黑,鼻樑高挺。

宋慈和心砰砰直跳,她下意識悄悄捂住自己心口,撇了一眼沈君年眼睛,沈君年眸眼如常,似乎也沒有感知到她的異樣。

她差點忘了,沈君年看不到。

於是,她越發肆無忌憚地盯着沈君年,忽然忍不住伸出手指,魔怔般地在近在咫尺的男人嘴脣上點了點。

沈君年身形一頓,手抖了一下,手指忽地用力,一根針扎進宋慈和某個穴位。宋慈和頓時覺得被蜜蜂蜇了一口,她倒吸一口涼氣。

“你不想要命了?”沈君年擰眉冷聲道,

“沒想到,你還挺好看的。”宋慈和這一次捉住他的手指,在自己手心裏寫道。

沈君年又一怔,似乎不能理解宋慈和的腦回路:“想不到,堂堂宋家千金還是個好色之女?”

宋慈和杏眼圓瞪,嗚嗚叫了兩聲,表示抗議。

沈君年默默地重新穩住心神,觸碰着她的輪廓,脣角不動聲色的揚起一個弧度,突然就來了點傾訴的慾望。

“我不是天生瞎,可以看到一點模糊的影像,沈牧年是沈淮安的另外一個兒子,他一直想方設法要除掉我。後來他找到機會在我的飯菜裏下了毒,命是留下來了,只是眼睛瞎了。”

宋慈和安靜下來,看着他此刻的模樣,心間突然瀰漫起一股酸楚。

外人只道沈君年手段毒辣心狠,卻不知道他也曾受過這樣多的苦難。

從前宋慈和聽信沈牧年的話,只當沈君年是個沒有人情的瘋子,如今看好像並不是這樣。

她信以爲深愛自己的人認不出她的模樣,而她以爲心狠的瘋子卻拼死救她性命。

到底是誰識人不清,宋慈和怎麼會還不清楚。

想來沈牧年從未把她放在心上過,她愛的是宋家的宋慈和,而不是宋慈和。回想起從前和沈牧年交往的點點滴滴,沈牧年對她父親似乎更加在意,處處按照父親的要求來展現自己,父親母親這麼多年,對沈牧年讚不絕口。

想想,這都是沈牧年有意爲之,而並不是她單純的認爲他愛她至深。

她又看向沈君年,人人談之色變的沈君年,竟然還有如此悲傷的過往,也差點被親兄弟陷害致死。

人隔肚皮,知人知面不知心。

他這麼聰明,又怎會如此輕信一個從來都不曾信任的人呢?

但自己又何嘗不是被親姐姐所騙呢?

宋慈和似乎下了某種決心,她捉住沈君年一隻手掌,在他手心裏寫:

“以後我幫你吧,你醫好了我的嗓子後,我作你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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