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羅鳳很惶恐，畢竟她親眼看着女兒把200塊拿走，誰知陸離離臉一白，眼淚瞬間流出來。
“奶奶！您咋能這樣污衊我？這些年我和我媽在陸家，要喫沒喫，要喝沒喝，連打醬油剩的五分錢你都得拿回去，丟錢了憑啥找我？二叔和二虎成日裏賭博，偷家裏的錢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陸恆遠意外地看了眼陸離離，這小丫頭和她媽一樣懦弱乖順，今天這嘴皮子倒是溜。
陸老太狠狠“呸”了一聲，面目猙獰地指着陸離離的鼻子罵，“不要臉的小賤人，跟男人在河邊滾一遭，你得了依仗了！識相的趕快把我的錢還來，不然讓你們母女凍死餓死在外面！”
陸離離心中冷笑，區區200塊，她陸總當然看不上，但卻能撕開陸老太佛口蛇心的面具。
“奶奶，您到底丟了多少錢？”
陸老太得意極了，她就知道，陸離離這種小賤人，外強中乾一回也算是本事了，哪敢真的跟她對着幹。
那200塊錢指不定又是陸老二拿去賭了，不過那是她親兒子，家財萬貫不也是給兒子！
想到這裏，陸老太眼珠一轉，急赤白臉道，“2000塊！”
陸離離頓時慌了，“奶奶，您可不能張口胡說啊，咱家啥時候有2000塊了？”
“咋的，我大兒子爲國捐軀，國家給了1000塊，村裏每個月補助金7塊5，十二年就是1080塊！”
陸離離笑了，心中讚道老太婆數學真好。
“1000塊？當初您不是說國家只給了500塊，但這錢要留着給二虎娶媳婦，這些年我和我媽一分錢也沒見到。至於村裏給的補助金，您說的是5塊，又說村裏長期剋扣，這錢您也沒見過。咋這會兒家裏突然有了2080塊？”
陸老太作爲最底層的農村婦女，自然是有她的精明。張口就說2000塊，不過是想拿捏住陸離離，讓她乖乖嫁到縣長家，可沒想到這軟弱丫頭給她下套了。
陸恆遠心裏一沉，看陸離離的目光多了幾分認真。小丫頭當着他的面說這些，是要利用他村支書的身份了。
不過陸老太一家實在過分，街坊鄰居都看着，他不能不管。
“村上啥時候剋扣過你陸家的補助金？會計每個月都有出賬，也有你家陸老二按的手印！”
陸老太頓時語塞，支支吾吾起來，乾脆撒潑，“不知道！老二從沒說過這事兒！”
周圍立時有人起鬨，“那就是你家老二把錢騙去賭了！”“陸家村咋出了這種禍害，往死裏坑孫女！”“平時裝得人模人樣，背地裏喪盡天良！”
陸離離眼睛有點發潮，這些幫着說話的婆子嬸孃都不如陸老太富裕，與她更沒有血緣關係，可原主的記憶中，她們時不時會分她塊地瓜、給她個土豆。
王翠琴被人戳着脊樑骨罵，又急又氣，她早就讓人去叫陸老二和陸二虎回來，可這兩個死貨又不知道藏哪兒去賭了。
不過她在陸家這些年，跟陸老太耳濡目染，又有陸老二教唆，早就學會了一套招數。
“老支書，您可別偏着她們母女倆！誰不知道您當初和我家公是拜把子兄弟，大哥死了，您這些年沒少貼補她們，這會兒又幫她們，是還想着給你家老大討續絃兒呢！”
陰陽怪氣的話踩得又準又狠，陸恆遠當初的確動過這個心思，甚至還找人跟羅鳳私下提過。
他家大兒子和陸直一起當的兵，也是同年結的婚，陸離離和他家孫子的年紀也就差一歲。
陸直犧牲後，陸恆遠既是照顧軍屬，也是照顧晚輩，看羅鳳在婆家過得實在苦，大兒媳又病故多年，就想着不如把母女倆接過來。可羅鳳沒答應，不肯離開陸家，他也就沒再提。
但這種事兒最容易落人話柄，哪怕你是好心好意，也會被有心人編出點花花，陸恆遠一把年紀了，氣得臉色通紅。
“我早看出來了，我這大嫂也不是個安分守己的，不然也教不出這種小賤人，都許了人家了，還跟野男人在河邊嘴對嘴的親！”
羅鳳腦子嗡一聲，她又羞又怕，卻也委屈得要命。
當初老支書託人來問話，她捨不得陸直親手蓋的屋子，也不願意改嫁，就回絕了，一是怕人議論自己，二是怕女兒成了“拖油瓶”受委屈。從那以後她連支書家的門口都繞着走，哪知會被王翠琴這樣羞辱！
王翠琴十分得意，對陸老太使個眼色，反正村支書不可能把她一個婦女咋地，先過了今天這關再說。
陸離離嘴角一扯，對女人的羞辱方式，還真是亙古不變，三言兩語給你扣上個不守婦道的帽子，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許了人家？不知二嬸哪來的臉，做主做到我頭上了，把我許了人家？我和我媽可都沒答應。你兒子欠了縣長侄子的賭債，就要把我賣給一個傻子還債，我不肯就要讓村裏光棍來糟蹋我，逼得我只能跳河自S，幸虧我命大被人救了，你們是非要親眼看到我死了才罷休！”
吵嘴架的祕訣就是，堅定不移地輸出自己，絕不跟着對方的思路走。王翠琴要往她和她媽身上潑髒水，她不過是有樣學樣罷了。
陸離離小臉一揚，目光沉靜，“奶奶和二叔一家利用我爸的死佔盡便宜，卻還要把我們母女倆往死路上逼！天底下哪有你們這樣的親人！”
“奶奶，您不是說家裏丟了2000塊？二叔二嬸這些年不上工、不誤農，二虎又是個遊手好閒的，這些錢肯定都是我爸的撫卹金和補助金攢的，只要您同意，我當着村幹部和鄉親們的面進屋翻一翻，真是一分錢沒有，我就陪您去縣公安局報案，看看這家賊到底是誰！”
說完，她也不等陸老太和王翠琴反應，一腳踹開東屋的門。
陸離離想得明白，陸老二急着把她嫁到縣長家，一定是收了好處，屋裏不可能啥也翻不到。
她昨天留着東屋沒搜，就是等今天，要當着衆人的面，名正言順地去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