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少年斜靠着牆看手機，五官深邃冷峻，此時眼眸微垂，能看到濃長的睫毛，自帶高冷氛圍，簡直帥出天際。
十餘年的愛戀不是說放下就放下的，此刻我的心臟像是被蠱惑了一般，跳得比兔子還快。
似是聽到聲響，顧之墨抬眸看過來。
對上我的視線那瞬，他的脣角微微勾了下，似乎心情不錯。
雖然不追了，但也不至於老死不相往來。
我尷尬地打招呼：“好巧，你也來上廁所？”
“......”
話說出口，我深恨自己的愚蠢。
好在顧之墨並不在意，他直起身體，朝我勾了勾手指：“過來。”
“？”
我試探道：“顧同學，有甚麼事嗎？”
顧之墨冷眼看着我，神情肉眼可見地變得不爽。
他重複：“過來！”
“......”
我不情願地挪了幾步，依舊保持着安全距離。
顧之墨的臉又黑了黑，他擰眉看我，似是想說甚麼，但又咽了回去。
半晌，他神色不虞地將手中的書包扔給我。
我猝不及防，險些脫手。
好重！
“這是甚麼？”
顧之墨沒回答，卻忽然傾身過來。
少年頎長挺拔的身影壓過來，帶着熟悉的草木香味，我呼吸一窒，大腦一片空白。
“喬星落，你最好給我拼命學。”顧之墨在我耳邊壓低聲音，像是咬牙擠出的一句話。
“......”
我茫然不解，人卻已經走遠。
回到包廂，程橙湊過來：“這甚麼？誰送你的生日禮物？”
我一言難盡。
程橙打開一看，樂不可支：“好傢伙，誰這麼有創意送你一書包試卷？這人也太想你考上京大了吧！”
我呵呵一聲。
雖然重回七年前我依舊猜不透顧之墨的心思，不過他肯定不想我考上京大繼續糾纏他。
週末兩天很快過去。
附中爲了激勵學生，年級前五十名的模擬考成績都會先一步貼在公告欄上。
週一上課前，公告欄前圍了一羣學生，程橙也拉着我跑過去。
“喬星落，你來湊甚麼熱鬧？這是年級前五十，可不是前五百。”
冤家路窄，又碰到陳玥和她的朋友。
我翻了個白眼，懶得搭理她們。
另一個女生幸災樂禍：“喂，聽說你求着顧之墨去給你過生日，可惜顧之墨根本不想搭理你，連句話都說就走了。”
我似笑非笑：“瞧把你給酸的，你也喜歡顧之墨？”
那女生神情一僵，慌張地看了陳玥一眼：“你瞎說甚麼！我是爲陳玥抱不平！”
我哦了一聲：“主子一言不發，丫鬟衝鋒陷陣。”
“你！”女生臉色迅速漲紅。
陳玥終於開口，語氣柔柔的：“星落，大家都是同學，你說話不要這麼難聽。”
這種戲碼，我在上輩子不知道遇到了多少回。
但凡我和顧之墨有了接觸，就必定要有一羣人來冷嘲熱諷，而我怕惹顧之墨煩就忍氣吞聲，這就像是陳玥對我的“懲罰”。
這次，我懟回去：“好話你們又聽不懂。”
陳玥眼裏閃過驚訝，似是沒想到我會反擊。
她沉默一瞬，大度地笑了笑：“還沒祝你生日快樂，那天我原本是要和之墨一起去的，但臨時有事，就讓他一個人去了。”
她語氣親暱，儼然一副顧之墨女友的模樣。
周圍人也都聽出她的言外之意，臉上露出明晃晃的譏諷。
我胸口一悶，強撐着沒流露出異樣。
前世的一幕幕襲上腦海，婚後陳玥發給顧之墨的短信，周圍人的閒言碎語，顧家親戚肆意的比較，結婚紀念日顧之墨毫不留戀的離開......
那些痛苦一瞬間朝我襲來，重生後的所有心理建設，在這一刻搖搖欲墜。
“星落？”
程橙握住我的手，黑色瞳仁中映出我蒼白的臉色。
她的朋友抓住機會看笑話：“喬星落，你還是快走吧，免得排名貼出來更受打擊。”
“進不了前五十也想考京大，不自量力。”
程橙氣得要命：“長舌婦，閉嘴吧你們！”
我抿緊脣，恰好捕捉到陳玥脣角隱祕的笑意，像是勝利者。
我頓時清醒。
拉住即將吵起來的程橙，我抬起下巴指了指拿着榜單走來的教導主任：“不與傻瓜論長短，我們用事實打臉。”
那羣人笑開：“喬星落你可真能裝！”
“讓讓，讓讓。”教導主任將榜單展開貼進公告欄。
從上往下掃一眼，從下往上掃一眼，剛剛被我罵的女生迫不及待地嘲諷：“喬星落，你的名字呢？”
烏合之衆跟着奚落：“哈哈，用事實打臉？”
陳玥脣角也繃不住微勾。
“你們眼瞎？”
我還沒來得及說話，程橙的眼睛一亮，指着榜單中間：“睜大你們的狗眼看清楚！喬星落，28名！”
這個名次處於中間偏下的位置，一眼的確看不到。
程橙哈哈大笑，故意大聲道：“星落，你怎麼做到數學滿分，英語滿分的！”
我的脣角也忍不住揚起。
說來可笑，前世我拼了命學才險險考上京大，本以爲終於脫離苦海，誰知道成爲顧太太后，我唯一拿得出手的只有京大學歷，能討好顧家人的方式也只有幫他們輔導孩子。
婚後三年，我沒少下功夫，估計都能直接開輔導班了。
只是語文多年不學，拉了大分。
陳玥不可置信地將成績看了好多遍，險些維持不住溫柔的表情。
她的朋友們更是目瞪口呆。
我笑眯眯地欣賞着她們的表情，下巴微抬：“我說了，用事實打臉。”
剛剛出言嘲諷的人頓時面紅耳赤，難堪不已。
我胸口的那股鬱氣忽然散了不少。
看着陳玥難看的表情，我彎起脣角，直白又難聽：“陳玥，我再說一次，我很討厭你和你的朋友，麻煩你們以後離我遠點。”
我真的受夠了這羣人，說話毫不客氣。
陳玥驚愕，似是沒料到我當衆撕破臉，神色難堪。
周圍一片靜默。
程橙拽拽我，小聲道：“星落......”
我意識到不對，轉頭便看到不知甚麼時候站在一旁的顧之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