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我小時候聽村裏的老人說過,黃皮子修爲越高,毛色越淡,變成白色就是要化形了。

這個時候它就會找有緣人,問他你看我長的像不像人。

有緣人說像,它便能成功化形;如果說不像,壞了它多年的修行,它遲早都要鬧得人家雞犬不寧。

而眼前爲首的這隻白毛黃鼠狼,怕是就在化形的瓶頸期了,看這架勢,卻並不是來問它像不像人的。

我猛然想起來,這段山路,不就是傍晚小客車翻車的地方嗎?

當時小客車開得好好的,突然就側翻了,是不是也跟這些黃鼠狼有關?

還有我滾下山坡之後,那隻死死咬住我的黃鼠狼,該不會是跟它們一夥兒的吧?

那隻黃鼠狼最終被蛇骨咬斷了脖子,它們到底是來找我報仇的?還是衝着我這一身佛骨來的?

就在我想着這些的時候,忽然聽到我奶咬牙說道:“村長,軋過去!”

村長當即踩了油門,麪包車轟鳴着朝黃鼠狼羣撞過去,白毛黃鼠狼腳尖點地,一下子跳了起來,像一支離弦的箭一般,直接撞穿車前玻璃,一口咬在了村長的手上。

村長痛呼一聲,用力甩手,卻怎麼也甩不開白毛黃鼠狼,而後面幾隻黃鼠狼魚貫而入,朝我和奶奶撲過來。

麪包車在山路上橫衝直撞,我們本就坐不穩,那幾只黃鼠狼明顯都是有道行的,眼看着其中一隻就要咬上我的鼻子,一個嫩生生的拳頭從我背後伸了出來,狠狠砸在那隻黃鼠狼的腦袋上。

“姐姐快下車,這幾隻黃皮子修煉路數陰邪,它們想吞食你的佛骨!”

是啃了我小腳趾的小女孩。

她怎麼會在這兒?

小女孩一邊說着,一邊和那幾只黃鼠狼打在一起,我用力去推車門,卻根本推不動。

車門像是被焊死了一般,我奶那邊也一樣。

就在我拼命踹車門的時候,一條小蛇從車頂上順着車窗掛下來,衝我嘶嘶地吐着蛇信子。

緊接着,第二條、第三條......沒一會兒,車窗外便掛滿了各種各樣的小蛇,不停地蠕動着。

車玻璃被破壞,辟邪香的香味散了,掩蓋不住我身上的檀香味,那些東西就又纏上來了。

“原來是吞過佛骨的靈體,孩兒們,都來嚐嚐這美味,驅驅身上的邪氣。”

白毛黃鼠狼竟然開口說話了,我朝前面看去,就看到小女孩被它一隻腳踩在後背上,死死地按住,其他幾隻黃鼠狼流着哈喇子撲上去,毫不留情的撕扯小女孩的魂體。

我探起身子想去拽她,小女孩衝我直搖頭:“姐姐,別過來,它們會吃了你的,走,快走!”

“走?往哪裏走?”白毛黃鼠狼一步一步朝我走過來,黃豆粒大的小眼睛裏閃着精光,“這小模樣兒長得真俊,身上這麼香,一定很可口。”

我奶護小雞兒似的把我護在身後,威脅道:“別碰我孫女!”

嘭!

我只看到白毛黃鼠狼動了一下胳膊,我奶就被甩了出去,狠狠的撞到車門上,當時就暈了過去。

前面,村長趴在方向盤上一動不動,小女孩的魂體也越來越淡,滾滾的小蛇從車前窗的破洞往車裏鑽,這輛車子被白毛黃鼠狼控制住了,我出不去,隨着時間的推移,車廂裏的檀香味越來越重,會引來更多的邪物。

我手心裏出了一層冷汗,幾乎要將蛇形檀香浸溼,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那蛇形檀香在我手中越來越陰冷,一股股寒氣直往我骨頭裏鑽,像是下一刻就會變成一條陰邪的毒蛇躥出去一般。

“蛇香?你想召喚柳三爺?”

白毛黃鼠狼腳下一頓,張嘴便報出了這支香的名字和來路,繼而嗤笑道:“這條道上誰不知道,一百年前柳三爺就被抽筋挖膽,只剩下一副枯骨,還被死死鎮壓在了銅棺裏,你就算再燒十根蛇香,也不可能把他老人家召喚出來,小丫頭,今天沒人救得了你!”

白毛黃鼠狼譏笑着縱身撲上來,目標卻是我手中的蛇香,它要是真不忌憚這蛇香背後的主人,又怎會這麼急着毀香。

那一刻,我腦袋裏只有一個念頭,這支蛇香真的能救我們的命!不管點燃之後我會召喚出甚麼,至少我得先救奶奶和村長的命。

我一個側身護住蛇香,用力朝它吹了一口氣,蛇香瞬間冒出了火星子,縷縷青煙混合着蛇腥味爆發開來。

陰風拔地而起,伴隨着淒厲的吱吱、嘶嘶聲,車廂裏的幾隻黃鼠狼和那些小蛇全都變成了屍體。

白毛黃鼠狼兩股顫顫,抖着聲音結巴道:“柳......柳三爺?您......您甚麼時候出關的?”

“我出關,還要提前通知你?”森白的蛇骨纏上白毛黃鼠狼的脖子,尾巴尖抵在它的喉骨上,男人的聲音帶着慍怒,“我的人你也敢動,找死!”

蛇骨毫不猶豫的刺穿白毛黃鼠狼的脖子,腥臭的黑血飆了出來,白毛黃鼠狼連一聲悶哼都沒來得及發出,就瞪圓了小眼睛,倒了下去。

眼前白影一閃,我只感覺腰上一緊,耳邊風聲呼呼,等我再次落地,已經站在了沉水村,我自己的房間裏。

帶我回來的蛇骨還在。

那白花花的蛇骨就纏繞在我身上,我想逃,卻連動一下都不行,眼前不知道爲甚麼漆黑一片,甚麼都看不見,

隱隱的,我卻感覺有甚麼東西的手握住了我的腰。

還在緩緩收緊。

我被完全抵在牆上,蛇香也被抽走,我瘋狂掙扎起來,終於好像看到了點甚麼,卻是一個男人的虛影。

他束着冠,穿着一身月白長袍,袍角染着深黑血色,我看不清他的樣子,可那雙眼睛,那雙滿是瘋狂恨意的眼睛卻死死的盯着我。

他忽然低頭吻住了我,在我脖頸間流連,又啃又咬,力度大到像是要吃了我似的,腰間的那隻手也沒閒着,到處煽風點火,我活了十九年,連男人的手都沒牽過,哪裏經歷過這些,渾身戰慄着幾乎要哭出來。

布匹撕裂的聲音響起,我驚懼着叫道:“不行!”

從小到大,奶奶無數遍叮囑我,不能讓男人碰!

可這莫名其妙的蛇骨自然不可能聽我的,那模糊的陰涼虛影牢牢釘死了我,更加兇狠地吻下來,一股寒氣直往我身體裏冒,我顫抖的厲害。

他是不是,也要吃了我?

我慌亂去推他,可那虛影卻一點也沒有停下,直到最後,纔在我耳邊喊了另一個陌生的名字:“鹿湘,這是你欠我的......”

那聲音裏的恨和冷,終於將我嚇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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