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秦雪頂着毒辣的太陽騎着小電驢走了。

周忱屹看着秦雪的背影,皺了皺眉。

她那電瓶車怎麼連個遮陽傘都沒有?

這大熱天的,這要是曬傷了怎麼辦?

也不知道她家離這裏遠不遠。

不過還好,過不了多久,她就不用這樣辛苦地送外賣了,他會把她好生養在溫室裏,讓她當他一個人的溫室花朵。

回到家,秦雪剛停下電瓶車,林春華劈頭蓋臉就是一頓罵。

“死丫頭!讓你送個外賣,送這麼久纔回來,跑哪個地方偷懶去了?”

秦雪無奈道:“媽,我沒偷懶,我把外賣送完之後,身體有些不舒服,去看了醫生。”

林春華罵罵咧咧的,唾沫星子亂飛。

“不舒服不舒服,我看你這就是懶病,你想是不是想裝病偷懶?”

秦雪一聽這話,非常不爽。

“媽,你怎麼能這樣說我呢?我懶不懶你心裏不清楚嗎?”

“家裏甚麼活都是我在幹,到店裏幫忙我也是任勞任怨,這大熱天的,我頂着太陽騎着電瓶車出去送外賣,我說身體不舒服,你第一時間不是擔心我中暑,而是想着我偷懶。”

林春華白了她一眼。

冷哼道:“那我哪知道你是偷懶還是真的不舒服?好了好了,別說了,你嫂子倩倩來了,她這會兒還沒喫飯呢,你哥單位忙,一時半會兒回不來,你給嫂子做點飯喫。”

秦雪一轉眼,果然看見不遠處的桌子旁坐着張倩。

張倩轉過頭對她笑笑。

秦雪當即沉了沉臉。

“我不想給他做飯。”

林春華罵罵咧咧的。

“你又發甚麼瘋?讓你去做你就去!”

“媽,我也還沒喫午飯呢!”

“那不剛好做了一起喫嗎?快去!”

秦雪氣憤道:“媽,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我跟你說了,張倩是曾經霸凌過我的人,你把我打工掙的錢,拿去給她當彩禮,還讓我去爲她做飯?”

林春華用胳膊肘捅了捅秦雪。

“你小點聲,待會兒倩倩聽到了會不高興的。”

隨後她壓低聲音道:“說甚麼瘋話呢你,都說了初中的事只是小孩之間的小打小鬧,倩倩馬上就要成爲你嫂子了,以後都是一家人,一家人有甚麼過不去的?”

秦雪扯了扯嘴角,發出一聲苦笑。

“呵呵,小打小鬧,要是你的寶貝兒子被人打了你還會這樣說嗎?”

“反正我不給她做飯,要做你去給她做。”

林春華罵道:“死丫頭!翅膀硬了是吧?我的話你敢不聽?”

“呵。”

秦雪仰起頭硬氣了一回。

“今天我還就不聽了!”

越想越委屈,秦雪拔高了聲音質問。

“你的心裏只有你的寶貝兒子,甚麼時候有過我這女兒?我真的是你親生的嗎?”

“啪——”

林春華一巴掌就扇了上來。

秦雪頭被打得偏向一邊,臉上立馬呈現出清晰的巴掌印。

“給你臉了是吧?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秦雪的眼淚“唰”的一下就流了下來,她哭着說了一句“我寧願從未出生”就跑了出去。

林春華在身後大喊:“你以爲老孃想生你嗎?”

秦雪心中一痛,頭也不回地跑了。

這個家,她真的一天也不想再呆。

如果可以讓自己選擇出生就好了,可惜世上沒有這樣的好事。

午後毒辣的太陽炙烤着她。

她跑了一段路,放慢腳步,在街上漫無目地走着。

眼淚怎麼擦也擦不完,她索性就不擦了。

秦雪蹲下來抱着雙膝,將頭埋在膝蓋上,失聲痛哭。

既然不喜歡女兒,那當初爲甚麼又要把她養大?

她寧願自己一出生就被拋棄。

十幾年的委屈開了閘,再也止不住。

周忱屹開着車準備回別墅休息。

等紅綠燈的時候,他一轉眼就看見了蹲在馬路上痛哭的秦雪。

她又跟家裏吵架了嗎?

周忱屹找了個地方停好車,取了太陽傘,下車走到秦雪身邊。

他本就很高,此刻站在她面前投下一道陰影,替她遮擋住了陽光。

秦雪將臉深深地埋在臂彎裏,沒有發現面前站着個人。

他哭得忘我,周忱屹也沒有打擾她。

他就那樣撐着傘,靜靜地站在她的面前。

大概過了十幾分鍾,秦雪抬起頭,看見面前站着的男人,愣了愣。

“周......周先生,你怎麼來了?”

也不知道他在這裏站了多久,他身上還穿着正裝,盛夏的午後這樣熱,周先生一定悶壞了吧,他怎麼不叫她?

秦雪有點兒不好意思。

她抹抹眼淚站起來。

這一站低血糖就犯了,她眼前一黑就要摔倒。

周忱屹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她,往身邊一帶。

秦雪一個重心不穩跌入周忱屹的懷中。

她眼前還是黑黑的,頭暈眼花的找不着趟兒。

周忱屹就這樣輕輕地單手抱着她,大熱天的不嫌熱也不撒手。

緩了一會兒,秦雪好多了。

她連忙拉開距離。

“不好意思周先生,我不是故意的,我有點兒低血糖。”

“嗯,沒事。”

周忱屹有些心疼地瞧了瞧眼前的女孩。

“外面熱,去車裏說吧。”

車裏的冷氣讓秦雪舒服了些。

她吸了吸鼻子。

周忱屹遞過紙巾。

“你怎麼了?”

秦雪抽出兩張紙巾,擤了鼻涕。

“跟我媽吵架了。”

“爲甚麼?”

秦雪撇撇嘴。

“我們家情況有點複雜,一時半會兒說不清楚,總的來說就是重男輕女。”

周忱屹伸出手揉了揉秦雪的頭髮,像哄小孩一樣溫柔。

“沒事了,有我在。”

秦雪一怔,呆呆地望着眼前的男人。

從沒有人這樣溫柔地安慰過她,她鼻子一酸,眼淚又在眼眶打轉了。

說來也奇怪,周忱屹其實是很討厭女人在他面前哭哭啼啼的。

以往那些濃妝豔抹姿色非凡的女人在他面前哭,他只覺得厭煩。

可眼前這個女孩哭起來眼睛紅紅的,柔弱可憐的模樣活像一隻小白兔。

她那眼淚一下來,他的心都化了。

方纔他下意識就伸出手去摸她的頭,那樣溫柔地哄她,連他自己都沒反應過來。

就像是身體的本能。

“我帶你去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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