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系統替保鏢回答：“可能都快臭了。”
但他聽不見。
保鏢一愣，自從上次請陸斯宴去看程歡多次失敗後，他就徹底不敢再多說甚麼了，而且宋曉也警告過他，讓所有人都不許去看程歡。
他沉默幾秒，回答：“還是按照您的吩咐每天送飯。”
陸斯宴站在原地幾秒，最後甚麼都沒說，沉默的上了車。
……
宋曉病好之後，陸斯宴帶她去了一場商業宴會。
她穿着最頂級的高奢裙子，成爲了這場宴會的中心。
宴會中不乏有圈子裏年少相識的人，看着他寵愛宋曉的模樣，突然就想到了程歡。
幾個人忍不住圍在一起八卦。
“以前他愛程歡愛的要死，我還以爲他們會永遠不分開了。”
“是啊，當年上學的時候，哪個男生敢多看程歡一眼，老陸都會發火，有一次還爲了程歡打架，命都快沒了半條，明明愛得那麼深啊。”
“哎，終究還是新人換舊人了。”
程歡也飄在一旁聽到了他們的感慨，她抬眸看着不遠處在和宋曉跳舞的人，自嘲的笑了笑。
關於陸斯宴以前有多愛自己的那些事，如果不是聽別人提起，她都快要記不起來了。
原來，那麼濃烈的愛，也會慢慢褪去。
宴會到一半，陸斯宴突然不見了。
程歡飄出去找他，卻發現他竟然一個人站在走廊的落地窗前，看着外面的萬家燈火，像在發呆。
他手中還拿着手機，像在翻看甚麼。
程歡走過去一看，忍不住一震。
他竟然，在看以前他們一起拍的照片。
程歡不可置信的看着他，發現陸斯宴的眼神也有些晦暗，難道是今天聽到了那些人說的話，也勾起了他曾經的回憶？
她飄到他身邊，目光落在他手機的照片上。
年少情深的情侶，愛得刻骨，一心動，就是一輩子。
所以，有些事程歡明明覺得自己已經忘記了，可當看到照片的時候，那些故事不用別人提醒，便再次跑進了她的腦海。
第一張，是在冬天的晚上，她穿着校服，圍着陸斯宴的圍巾，有些嬰兒肥的臉上帶着怒氣。
那次是學校的元旦晚會，她本來是要上去跳舞表演的，但陸斯宴一看她要穿那麼短的裙子跳舞，二話不說直接就幫她取消了節目，氣得程歡直到元旦那天晚上都不肯理他。
兩人鬧冷戰，她冷的瑟瑟發抖也不肯向他示弱。
最後還是陸斯宴服軟，把圍巾強硬的帶在她脖子上，整個人埋在她頸窩，一邊親一邊道歉。
“我錯了，乖乖，別生氣了好不好？我只是不想別的男生看到你那樣，只要一想到我就嫉妒得要發瘋，體諒一下我好不好，我真的太愛你了，你只能是我的。”
哄了好一會兒她才肯跟他說話，又被他攬着肩膀拍了張新年合照。
第二張，是大一的辯論賽上，陸斯宴去參賽，他當時有點不舒服，程歡不放心非要跟去，結果他在臺上看到有男生跟程歡搭訕，連番走神之下，死死盯着他們，連發言都忘記了。
後來辯論賽贏了，他都臭着張臉，跟她合照都一臉不爽的樣子。
第三張，是她們一起去旅行時，正好遇到了一場百年不遇的大雪，兩人在雪地裏擁抱，那時，陸斯宴抱着她深情的說：“歡歡，今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頭，有這場大雪見證，我們一定會攜手白頭，我愛你。”
……
每一張，都帶着滿滿的回憶。
“我愛你，我好愛你啊。”
那時候，陸斯宴對她說得最多的，就是這句話。
可是如今，他們兩人之間卻早已滿目瘡痍。
陸斯宴越看，神色卻越冷，最後直接關掉了手機。
“都是假的！”
她答應他永遠不分開，卻從一開始就算好了要離開。
陸斯宴沉着臉，將這些照片直接全部刪掉，一張都沒留。
系統冷冷道：“你猜他以後會不會後悔？”
程歡看着他的側臉，突然覺得那麼陌生：“我不知道，也許，不會吧。”
畢竟，他現在看上去，真是恨自己入骨。
陸斯宴刪完了照片，準備離開走廊，迎面突然走過來一個男人。
看見陸斯宴後，立馬打招呼：“斯宴，你也來了？”
程歡一看，覺得這人很眼熟，但又一時沒想起來。
倒是陸斯宴蹙了蹙眉，“謝鳴？”
程歡這纔想起，沒錯，就是謝鳴，陸斯宴大學時最好的兄弟，三年前出國了，一直沒有回來。
謝鳴剛回國兩天，見到陸斯宴自然開心得緊，不過下一秒，沒在陸斯宴身邊看到程歡，他調侃了句：“歡歡呢？她沒跟你一起來？你不是去哪兒都要帶上她的嗎。”
謝鳴對這幾年國內的事情一無所知，記憶還停留在陸斯宴深愛程歡的階段。
所以他沒想到，他這句一出，陸斯宴的臉色就立刻沉了下來。
他立馬明白了甚麼，試探：“你們吵架了？”
程歡想，何止是吵架。
陸斯宴也許是不知道怎麼回答，一時沒有說話。
謝鳴看着他的表情，只當他默認了，悠悠勸道：“你讓着她點兒，歡歡多愛你啊，以前上大學的時候，你天天熬在實驗室，她給你做的飯冷了又熱，熱了又冷，陪你熬到半夜，你上哪兒找這麼好的女孩去。”
陸斯宴滿心煩躁，知道程歡無論對自己再好，也都不過是爲了攻略他而已，都是假的。
他沒心思聽下去，抬步想離開。
卻又聽謝鳴開口：“還有你當初那場車禍，醫生都說你沒救了，歡歡非不相信，苦苦守了你一晚，結果第二天你真的就醒了，我看她可是你的福星。”
陸斯宴心中一震。
他像是第一次聽說這件事一般，定定的看向謝鳴：“你說甚麼？我那場車禍……很嚴重？”
謝鳴詫異的看向他，“是啊，當時醫生都下病危通知了，你爸媽都哭暈過去了，醫院直接讓準備後事，你不知道？”
陸斯宴當然不知道！
因爲他在車禍後的第二天，就醒來了！
而且，全身完好，並沒有甚麼疼痛。
如果當時真的嚴重到下病危通知的程度，又怎麼會好得那麼快。
忽然，他眼神一滯，想起了甚麼。
程歡……
她不是普通人，是個攻略者。
難道，是她想辦法救了自己？
好像也是從那次車禍之後，她總是時不時地發呆，看錶，好像在數着甚麼日子，陸斯宴終於察覺出不對勁。
但謝鳴知道的也不多，兩人聊了幾句，就分開了。
宴會結束後，陸斯宴回到家。
深夜。
他難得在睡夢中極不安穩，居然夢到了三年前的那一晚。
他發現了程歡的攻略日記，怒氣衝衝去找她。
“程歡！”
可一推開門，卻只看到滿眼的血。
程歡倒在血泊中，陸斯宴如遭雷擊，扔下手中的日記，瘋狂衝向了她。
可當他抱起程歡時，卻發現她早已沒了呼吸。
“歡歡！！！”
陸斯宴大汗淋漓的從夢中甦醒，猛地坐了起來。
動作驚醒了身旁的宋曉，宋曉開了燈，看見他滿額頭的汗，嚇得不輕：“怎麼了？”
陸斯宴的心臟怦怦狂跳，好一會兒才平復下來。
他按了按眉心，啞聲道：“沒甚麼，睡吧。”
兩人再度躺下，可是等宋曉都睡着之後，陸斯宴卻還是清醒的很。
一夜無眠，滿眼的血紅，睜眼到了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