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抄家
林清漪條件反射的便想往外跑，可雙拳難敵四手，三兩個下人將她按住，一整碗熬得極濃稠的紅花狠狠朝她嘴裏灌。
“不要……”
湯汁順着喉嚨往下滑，她被嗆了好幾口，不給她喘息的機會，下人抓起她的頭髮，強迫着她將剩下的藥喝了個一乾二淨。
燕洵早就轉過身去，只留給她一個冷漠至極的背影。
“真不知是誰的種，能讓你這麼拼死的護着。林清漪，早知如此，本王當初就不該娶你入府。”
他的每一個字，都像是石頭，用力的打在她的心上，那顆脆弱的心，早就千瘡百孔。
臨雪閣早已人去樓空，林清漪匍匐在地上，感受着小腹漸漸傳來的疼痛。
一開始只是一陣一陣的刺痛，慢慢的便是扯得五臟六腑都挪了位般的絞痛。嘴脣已經被她咬破，她捂住肚子，眼睜睜看着身下流出一大灘血來。
她的孩子，沒了，在她二十五歲生辰的這天。
林清漪無力的躺在地上，像是一條死了許久的魚，她想起自己的孩子還沒有來到這世界看上一眼，心好似也隨着她的孩子徹底的去了。
冬日的夜總是來得分外的快，她看着王府裏的燈籠升起，燭火點燃，唯有她的臨雪閣漆黑一片，一個人影也沒有。
在她剛嫁進王府的時候，她還是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王妃，爲了給她過生辰，他從邊疆騎了三天三夜的馬趕回上京。
那天的王府燈火通明，煙花照亮了整個上京的夜空。
他守在她的身邊，耳鬢廝磨。
“清漪，以後你的每個生辰，我都會陪你過。”
曾經看到戲文上寫蘭因絮果，她不以爲然，可如今她和燕洵這模樣，卻真真印證了這句話。
原來曾經那麼恩愛的兩個人，真的會走到相看兩厭的地步。
是她高估了燕洵對自己的感情，以爲即便不知道事情的真相，他也會一往如前的愛她。
漆黑的院子忽然有了一絲亮光，林清漪扶着門檻緩緩坐起身來，正好看到蘇靈兒領着一個婢女，緩緩朝她走來。
“沒想到你命這麼大，那麼濃的一碗紅花也沒把你毒死。”
她強撐着力氣站起身來，頭也不回的往裏走。
“不過就算留了一條賤命在又有甚麼用呢，這輩子都不能再有孕了，哪怕是賞給下人做妾，也只有被嫌棄的份。”
林清漪的腳步一滯，整個身子都止不住的顫抖。
從今往後，她都不能有自己的孩子了？
一時之間，天旋地轉，她竟然分不清那撕心裂肺的痛究竟是來源於何處。
可她不能倒下，至少不能在蘇靈兒面前倒下。
即便是被人踐踏到了泥裏，她仍舊是當今丞相的獨女，她有着她的錚錚傲骨。
她咬緊牙根，冷冷開口。
“蘇靈兒，即便我不得王爺寵愛，我也永遠都是堂堂正正的燕王妃。只要有我父親在一日，你和你們蘇家，永遠都低我們林家一等。”
聽了她的話，蘇靈兒卻冷冷笑出聲來。
“我說林清漪，你還真是天真，你還以爲你是堂堂丞相千金嗎？”
“你們林家與逆賊謀反，如今林家已經被抄家，成年男子一律斬首，女子發賣爲奴。”
“親自辦這件事的人，就是咱們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