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
姜玖垂眸不語，眼睫下的眸子裏卻透着寒意。
“姜玖，今天的事讓你受委屈了。”姜元清緩緩道，“你妹妹年紀小胡鬧，你這個做姐姐的多擔待些。記住，你們都姓姜，是姐妹，一家人之間要多些體諒和包容。”
年紀小？
如果她看的資料沒錯，姜白芷就比姜玖小11個月。
更何況姜白芷哪裏是胡鬧，這分明是要姜玖徹底身敗名裂，永遠抬不起頭來。
用一句“要多些體諒和包容”來打發她，還真是對她這個養女“區別對待”。
做夢！
聞聲，姜玖抬眼直視姜元清：“父親，我聽你的。但是如果陸夫人問起我，你是如何處罰白芷的，我該怎麼回答她？”
這話猶如一記悶棍敲在姜元清的心上。
他本來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壓根沒想過要懲罰姜白芷的，可陸夫人對姜玖那麼偏愛，要是他這個做父親的真的縱容姜玖被欺負，陸夫人在陸南風面前少不得說他壞話。
如果爲此與陸家交惡，那絕對是一筆虧本的買賣。
沉吟片刻後，姜元清開口道：“白芷那邊我罰她半年零花錢，家法打她二十棒，除了正常上學以外，不許她去其他地方，待在家裏思過。”
這種罰在姜玖看來，還是太輕。
錢，姜白芷不缺。
自由，姜白芷照樣能借着學習的藉口正常出入。
至於那二十棒，也就做樣子打打，稍微給那小丫頭一點皮肉苦。
不過，她不貪。
這只是她作爲姜玖，送給這對母女的一道開胃菜。
姜玖微微紅了眼：“父親，謝謝你。”
“傻孩子，我雖不是你的生父，但疼你的心是真的。”姜元清順杆爬，表現得自己一副和藹可親的樣子，“我既然罰了白芷，陸家那邊說甚麼話，你該清楚了。”
“父親對我這般好，我自然會如實說的。”
“那就好。”
姜玖離開了書房，揉了揉今天被掐了不少次的大腿。
這些事，不值得她落淚。
但如果不是這些淚，陸夫人不會那麼憐惜她，姜元清更不會像這樣輕而易舉地被她牽着鼻子走。
—
車上。
陸夫人還有些抑制不住的激動：“南風，我越看姜玖這孩子越喜歡。我覺得她和咱們靳年，真是怎麼看怎麼合適。”
陸南風也喜歡姜玖，但還沒有夫人這麼上頭。
“夫人，我們看着合適是一回事，那靳年和姜玖的意願是另一回事。”
“我不管！”陸夫人不滿地打斷，“你這個老頭子少給我說喪氣話！我不信靳年那麼沒眼光，會不喜歡姜玖這孩子！”
陸南風在外或許雷厲風行，在內卻是十足的耙耳朵。
夫人都這麼說了，他也只能服軟道：“是是是，你說甚麼都是對的！”
“就是！”
這時，陸南風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
“是厲總的。”
陸夫人明白這是工作電話，便不再說話看向車窗外。
陸南風接起電話，開口道：“厲總——”
“下半年的風投計劃，甚麼時候給到我？”厲墨擎聲線低沉，明明年齡比陸南風小了兩輪，可他散發出來的氣場，卻已完全碾壓對方。
“今天凌晨前。”
“爲甚麼遲了？”幾個字而已，卻挾着上位者的詰問。
陸南風如實道：“我今天去了一趟姜家，想進一步確認姜元清這個人值不值投？剛確認完。”
“結果。”
“不值得。”
在姜家，陸南風表現得像是局外人，但誰是誰非，他卻看得很清楚。
厲墨擎對這個結果並不在意，片刻後他幽幽地問了句：“見過姜玖了嗎？”
姜玖？
陸南風聞言，不禁有些詫異。
姜玖不過一個養女而已，他和夫人去之前都不知她的名字，厲墨擎竟然能準確說出這小姑娘的名字。
“見到了。”
“她怎麼樣？”
厲墨擎的語氣一如既往的低沉，令陸南風琢磨不透他的心思。
“邏輯清晰，進退有度，不卑不亢。”陸南風給出了自己對姜玖的評價。
“嗯。”
應了一聲後，厲墨擎掛了電話。
陸南風望着被掛斷的手機，下意識地皺起了眉頭。
他雖比厲墨擎年長許多，但自己只是他的下屬，兩人的對話幾乎都是圍繞工作開展的，這還是厲墨擎第一次與他聊一個與工作完全無關的話題。
看樣子，厲墨擎是認得姜玖的。
那他和姜玖之間又是關係？
夫人喜歡姜玖不算，現在連厲墨擎似乎都關注着這小姑娘，陸南風愈發不敢小瞧這所謂的姜家養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