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陸父的脊背,似乎更彎了,通身縈繞着暖陽都無法驅散的無奈黯然。

“爹,您不妨先與我說說其中來龍去脈。”陸明朝嘆息,軟着聲音道。

這種小心翼翼的相處方式,讓她有些無所適從。

陸父欲言又止,似是羞於啓齒。

看得出來,陸父很是顧忌。

陸明朝更好奇了。

八卦是人的本能,沒有人能拒絕八卦的誘惑,求知的慾望根本抑制不住。

如果有,那就是八卦還不夠震撼。

陸明朝抬手戳了戳兩耳不聞身邊事,一心裝模作樣看風景的陸磊。

道路兩旁光禿禿的,除了枯枝就是亂石,裝也裝的不像。

陸磊:......

“兄長也不願爲朝朝解惑嗎?”陸明朝聲音有些微澀的沙啞,聽在耳中有些可憐。

陸磊撓撓頭,有種不回答就特該死的罪惡感。

“爹,那我可就說了。”

“我可真說了啊?”

陸父未置一詞,陸磊遂側身而視,略顯不安地舔了舔嘴脣,鼓足勇氣“家中確實已訂下了一門親事,但那是陸淼費盡心思死纏爛打才爭取而來的。”

“陸淼即是陸明蕙。”

陸明朝聽的一愣一愣,大眼睛一眨一眨,陽光斑駁灑落,恍如浮光躍金。

死纏爛打求來的?

“兄長你細細說。”陸明朝來了精神。

陸磊也打開了話匣子,竹筒倒豆子般說的清清楚楚徹徹底底。

“謝硯是前些年來到咱村子裏的獵戶,就住在村子最南邊山腳下,打獵的手藝那叫一個地道。”

“一年四季,哪怕是凜冬大雪封山也絕不會空手而歸,時不時還能獵到猛獸,生計無憂,比之鎮子裏的富戶也不遑多讓。”

“在村裏家家戶戶勒緊褲腰帶喫不飽,縫縫補補好幾年的時候,謝硯家頓頓飄香,幾個孩子也新衣裳不斷。”

“誰都想過喫香喝辣穿金帶銀的好日子,村裏的不少沒許人家的姑娘、年輕的小寡婦都對他有點兒心思,媒婆也三不五時上門。”

“陸淼自從在山裏踩了陷阱被路過的謝硯割繩搭救後,眼珠子就黏在了他身上,噓寒問暖送喫送喝樂此不疲。”

“但謝硯常忙的不見人影,陸淼就開始自告奮勇討好謝硯的子女,想着,想着......”陸磊皺着眉,絞盡腦汁的回憶。

眼睛一亮,一拍大腿“對,近水樓臺先得月、圍魏救趙曲線救國。”

“二弟是這麼說的。”

“但那謝硯是個沉默寡言的主兒,不僅不領情還警告陸淼別對他的孩子動歪心思。”

“這事兒在村裏傳的很難聽,說陸淼上趕着倒貼給人當後孃,戳着全家人脊樑骨罵。”

“陸淼不信邪,越挫越勇,爹怎麼勸也不聽,後來有一天在謝硯的必經之路上落水,死咬着二人有了肌膚之親。”

“沒辦法,事情鬧得很難看也很難收場,最後還是老村長出面說和,一勸再勸,又說謝硯的孩子也需要個娘照顧,加上陸淼尋死覓活,謝硯避無可避,鬆了口。”

“謝硯也是言出必行出手大方,定下親事後,當即給了一百兩銀子做聘禮,只求陸淼能善待子女。”

“可是一百兩啊,尋常人家說個媳婦兒頂天了三五兩。”

“那她怎麼又突然反悔了?”陸明朝秀眉輕蹙,滿心疑惑。

寤寐思服求之不得的東西好不容易得到了,轉頭又棄若敝履?

這不就是夫君不回家兜裏有大錢還不用生孩子無痛當孃的大好人生嗎?

如果無可避免必須得嫁人,她倒是很樂意過有錢有閒不用伺候男人還不用生娃的日子。

陸磊撇撇嘴,不忿溢於言表,冷哼一聲“木已成舟,爹也只好着手籌備婚事,婚期都定了,誰知陸淼去縣裏買紅布珠釵胭脂回來後,就哭着鬧着說不是爹孃的女兒,也不認這門親事,要赴上京城尋親。”

“家裏人剛開始只以爲陸淼是衝撞了甚麼不乾淨的東西犯了癔症,誰知道變本加厲不喫不喝不活就要尋親,還反咬一口說甚麼她年紀小不懂事,爹孃竟眼睜睜看着她跳進火坑給人當後孃,不是親生的就是不上心的鬼話。”

“天知道陸淼追在謝硯屁股後面的那段日子,爹愁的頭髮都不知道白了多少,就連性子簡單的娘在夜裏都哭了很多次。”

“到最後,實在管不了了,爹只能同意陸淼去尋親。”

“爹不放心她一個弱女子出遠門,就帶着我陪她一起到上京城了,不曾想,還真尋着了。”

“呸,白眼狼!”

陸磊怨念十足。

陸明朝越聽越迷糊,只覺得雲山霧罩的很,她不會是觸發了甚麼隱藏劇情吧?

福至心靈,她覺得自己十之八九是真相了。

按照她多年聽讀狗血小說的經驗,要麼做了所謂的預知夢,要麼因緣際會重生了,或是如她一般穿書了。

若是重生,就說明她看到的版本是重生後的。

倒也有趣。

陸明朝黑白分明的眼眸裏盡是盎然的興致。

“朝朝,你放心,我和爹都不會讓你替陸淼那個白眼狼收拾爛攤子。”

陸磊拍拍胸脯,憨笑着,聲音裏是滿滿的鄭重其事。

“回去再說吧。”陸明朝仰着小臉繼續道“據說謝硯貌醜無顏粗鄙不堪?”

陸磊瞪大眼睛,彷彿聽到了甚麼天方夜譚“朝朝,你聽誰說的?”

“不是嗎?”陸明朝狐疑反問。

陸磊捧腹大笑“自然不是。”

“你以爲三里五村的小姑娘小媳婦兒瞧上謝硯就只是因爲他打獵的好手藝?”

“磊子,在朝朝面前說甚麼渾話呢?”陸父朝着陸磊的後腦拍了一巴掌。

陸磊嘿嘿一笑“爹,那我說含蓄點兒。”

“朝朝,若非謝硯眼角下的那道疤痕,他的容貌絕對是我生平所遇最爲出衆之人。”

“那道疤,再加上他常年往深山裏鑽,跟兇禽猛獸打交道,整個人看起來就越發的冷冽兇狠了,使得他整體形象顯得愈發冷峻而威猛,與備受讚譽的溫文爾雅書卷氣十足的讀書人形象大相徑庭。”

“你可以說他兇悍,但不能說他貌醜。”

“至於粗鄙,那更是在胡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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