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嘿！醒醒;...”
四周靜謐，朦朧間，一道悅耳的聲音傳來，陳楠隱隱感覺到有人正伸手觸着他的背。
他纔剛剛睜開那略顯沉重的眸子，就見着一張臉杵在眼前，距離很近，他被嚇了一跳，連忙後撤，卻壓到桌子，絆了腳，直接摔在了地上..
陳楠喫痛的叫了一聲後，方纔抬眸望去，是先前碰見的何皎皎。
她正端着手，坐在椅子上，直勾勾盯着自己看。
“我靠...大晚上的，能不能別嚇人啊...真挺可怕的！”
“你膽子怎麼這麼小?”何皎皎捂着嘴，笑着說道。
“晚自習都結束一小時了，你還在睡，我要不叫你，等你醒來都天亮了！”
陳楠聽後，下意識的看了看時鐘，一覺過後，竟已經到晚上八點半了。
他根本沒有一絲察覺，也沒人提醒他。
像是睡了個天荒地老，一醒來，渾身也不痠痛，反倒舒暢了不少。
“你怎麼來了？”愣了楞，陳楠這時才反應過來，輕聲問道。
“來找你啊。”何皎皎淡淡的回答道，稍稍停了停，她又說：“路過你班級的時候看你在睡覺，怕你被保安大爺轟出去，所幸就先給你叫醒了。”
陳楠頓了頓，此話一出，直接將他生生噎住了。
“找我？”片刻後，他這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微微一怔。
“你不是說有煩心事嗎，出去走走吧。”
“去哪？”陳楠疑惑的問道。
何皎皎一點不生分的說道：“帶你出去玩，去喫好喫的。”
也沒等陳楠答應下來，她就一把拉上對方的手，朝門外走去。
在牽上那隻纖細的玉手時，陳楠的魂兒像是被抽了一樣，竟真的就這麼跟着她去了。
這麼多年，除了在學校，就是被關在那小屋子裏，不見日夜。
也從來都沒接觸過別家小孩口中的‘快樂’。
說實在的，他確實挺想出去散散心...
......
建州的夜生活纔剛剛開始，校門外右轉的盡頭，就有一條張燈結綵的美食街，生意火爆。
周圍人很多，陳楠跟何皎皎並肩走在這略顯狹窄的過道上，只能一點一點往前擠。
兩人挨的很近，那股獨特的茉莉花香，也逐漸變得濃郁清晰。
陳楠很喜歡這種味道，小時，院長爺爺也喜歡茉莉花，種了好幾盆，常時沒事，他就會去那兒坐着，總覺得這樣，能靜下心來。
等到了人少一點的地方，何皎皎轉頭向陳楠問道：“你想喫甚麼？”
“隨着你來就行，我不挑食的。”
話落，何皎皎就帶着陳楠來到一家街邊牛排的攤子，點了兩份喫食，還有飲品。
“還真有擺攤的牛排啊...”
陳楠望着鐵板上煎到起色的牛排，不禁感嘆道。
這麼多年，他從未來過這種地方，先前也只是聽說而已。
第一次來，難免覺着有些新奇。
“你可以嚐嚐，很好喫的，跟那種餐廳裏的比起來，更接地氣。”
何皎皎露出一抹純真的笑，她很喜歡這種與別人分享的感覺，至少，現在是這樣的。
幾分鐘後，剛認識的倆個人，一同坐在窄小的桌子上，背靠人羣，喫着街邊牛排。
“怎麼這麼燙啊...”陳楠剛喫一塊，就被燙到了，疼的他直叫喚，伸着舌頭直喘氣。
何皎皎望着陳楠那狼狽的模樣，‘噗’的一下就笑了出來：“笨蛋！這纔剛做好的，得晾晾再喫！”
“你不早說...”陳楠摸着那麻的快沒了知覺的舌頭，不禁抱怨道。
“那你要不嚐嚐我的？”何皎皎說着，叉起一塊，就遞到了陳楠嘴邊。
“這就不燙嗎？”陳楠愕然的問道。
“肯定啊...我吹過了的。”何皎皎眼眸清澈，她含着笑的說道。
陳楠似信似疑的吃了一口，確實不燙了。
甚至，還有一絲甜甜的味道。
“隔壁有賣脆皮五花肉的，你要不要喫？我去買點，配着好喫一些。”
何皎皎心血來潮，似乎不滿足於這空蕩蕩的桌面，她朝陳楠問道。
“不用那麼多吧...”陳楠感覺這牛排就已經夠奢侈了，來之前，他也看了那家五花肉的價格。
三十元才那麼一小塊，別說五花肉了，人家這是把她當五花肉宰了。
“哎呀，都出來玩了，喫不開心，那還叫玩兒麼？”
“你在這等我。”何皎皎說完，還真去買了。
等了好一會兒，當她再回來時，那雙手上，已經是滿滿的。
其中不止有五花肉，還有羊肉串雜七雜八的，填滿了半個桌子。
她毫不吝嗇的把零花錢花了個精光。
“這麼多，能喫的完嘛...”陳楠第一次對美食有這種莫名的恐懼感。
“喫不完給你打包回去喫。”何皎皎一邊拆着包裝，一邊笑着說道。
也就在這時候，她的電話忽然響了起來。
於是何皎皎就一直在與電話那頭說話，神色有些衰，在掛斷後，她就一直都在發呆。
“怎麼了，是發生甚麼事情了嗎...？”陳楠怯怯的問道。
因爲四周太吵，何皎皎的聲音又小，剛剛他甚麼也沒聽見。
“沒甚麼...我姐在附近開了家奶茶店，生意有點冷清...我還想着以後沒事的時候，可以去那坐坐，看來是沒機會了...”
何皎皎一邊解釋，眼神中又透着一絲失望。
“就在附近嗎？”陳楠好奇的問道。
先前他也在手機上看到類似這樣的消息，差距也很明顯，要麼紅紅火火，要麼冷清到死...
那段時間，他也看過不少奶茶店的佈局，幾乎都沒問題，味道其實也大差不差。
他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幫上忙。
“對，就是那條街道，往前走不過一公里。”何皎皎將具體的方向指了出來。
陳楠順着目光望去，那條街道是通往市中心的主要道路之一，人流量應該是很多的纔對。
他不自覺的朝四周看了看，附近的奶茶店其實並不多。
陳楠有些困惑，猶豫了一會兒後，他有些不好意思的問道：“等會能帶我去看看嗎？”
“當然可以啊，反正待會我也要過去的...”何皎皎沒有絲毫考慮，很爽快的就應了下來。
......
等喫完夜宵，陳楠悄咪咪的往何皎皎的包裏塞了一百塊錢，而後二人沒做停留，就去到了奶茶店。
一路上，他都在環顧着四周，即便到了晚上九點，這裏的人流量也絲毫不減。
等到了店門，何皎皎先進去了，陳楠則是站在外頭，大致掃了一眼。
映入眼簾，偌大的店鋪中，設了十幾個座位，也正如何皎皎口中所說，連一個人都沒有。
他下意識的去看了那裝着材料的容具，幾乎都是滿滿的。
反觀斜對面的雪王，甚至都排了一條長隊，忙都忙不過來。
陳楠緊隨其後，見到了電話中的那位姐姐。
她穿着制服，帶着帽子，整個人防範的很嚴實，但那張臉，與何皎皎相比，不能說像，簡直就是一模一樣。
“皎皎，你怎麼來了？”
姐姐見此，也站起身來，詢問道。
隨後...她的目光又落在一旁同行的陳楠身上。
“這位是...？”
“我朋友。”何皎皎沒有絲毫猶豫，風輕雲淡的回答道，稍稍停了停，她又對着陳楠介紹道：“陳楠，這是我姐，何清。”
陳楠聽後，連忙與對方打了個招呼，相視下，聊了幾句，何清也很熱情，表面上跟何皎皎沒甚麼區別。
可剛剛，就是這看去平平無奇的‘朋友’一詞，卻讓陳楠一陣恍然。
這還是第一次有人這麼稱呼他。
從小到大，他就是在排斥與冷眼中長大的，不管是在孤兒院，還是在學校，都沒人願意跟他玩。
他總覺心裏暖暖的，嘴角的笑意，止不住的溢了出來。
“姐，你這生意確實挺冷清啊...”何皎皎看向這空無一人的店鋪，不禁感嘆道。
“是啊，估計沒多久就要倒了...這家店我也投入了不少心血，說實話，挺可惜的...”何清唉聲嘆氣的說道。
“姐，不會是跟你名字有關係吧？何清何清...冷清冷清...”
“小癟犢子，你姐我都成這樣了，你還拿我打趣？”
對於何皎皎開的玩笑，何清卻沒有一絲起伏，如今這般，她根本笑不出來...
兩姐妹在那你來我去的聊着，陳楠就在打量着四周。
這家店是個人品牌，裝修簡普，總共兩層，大約三十平米左右的樣子，說大不大說小不小。
找不到問題，他又看了價格表，眉頭輕皺。
樣式大多都是平平無奇的，價格也是較高，簡的來說，根本沒有任何出彩的地方。
可以說，毫無性價比。
況且，隔壁就開着兩家全國性質的連鎖品牌，價格實惠。
想要與其競爭，幾乎不太可能。
“姐，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何皎皎出口問道。
“還能有甚麼辦法，你姐先進廠裏替你探探風...”
說着，何清又瞥眼往斜對面爆火的同行看去，就差把羨慕二字寫臉上了。
這家店已經開了得有一年了，一點甜頭沒嚐到不說，自己還貼了不少。
“姐...我能說說我的意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