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趙穎倒頭蒙着被子睡下，第二天一早便離開了老宅。
她已經約好了律師。
而江城醒來時，面對的便是空蕩蕩的房間。
看着沙發上疊得整整齊齊的毯子，他緊了緊拳：“趙穎？”
無人回應。
洗手間沒有人，他昨天脫下的衣服落在牀下，她沒有像之前一樣收拾熨燙妥帖掛在櫃子裏。
江城心裏莫名有些煩躁，撿起衣服穿好出去，才知道趙穎一大清早就走了。
他臉色更冷沉了幾分，下樓便看見母親虎着臉看着他。
“你又欺負了小穎？”
江城嗤笑：“她又跟您告狀？”
周玲破天荒沒有直接將柺杖扔過來，只是冷聲道：“我當時是不該同意她嫁給你，你這混小子就不配那樣好的姑娘。”
江城抿緊了脣，一語不發。
老太太似是累了：“隨你吧，你自己糊塗，我這要入土的人也攔不住。”
“只要人家真的被傷透心不要你的時候，你別後悔。”
江城垂眸：“您保重身體。”
他一點也不覺得自己會後悔，更不覺得趙穎會不要他。
可是想到她最近的反常，他卻忍不住握緊了拳，給助理去了通電話。
知道趙穎去了公司，他竟然覺得鬆了口氣。
但接下來助理的話，卻讓他面色一僵。
“太太帶了一名很有名的律師，主打離婚官司的，現在在您辦公室......”
......
江城進辦公室時，臉色難看得能擰出水。
趙穎身旁的律師起身：“江先生您好，趙女士委託我全權負責你們雙方的離婚訴訟和財產分割。”
江城繃着脣，目光落在趙穎身上：“你確定？”
趙穎神色平靜：“我已經確定過很多次。”
江城只覺自己的耐心已經到了極限。
他自問在這件事上已經給了她足夠的容忍，她一而再再而三要提離婚......是真的覺得他對這段婚姻多不捨嗎？！
“好，我答應。”
他咬着腮幫冷冷開口：“你別後悔。”
趙穎起身：“陸律師，接下來的事情就交給您的，訴求我已經說過。”
律師點頭後，她直接出了辦公室，再沒有多給江城一個眼神。
江城看着她的背影，只覺更加燥鬱。
再看面前那個笑吟吟上前的律師，他忍不住握緊了拳。
他定了定神，拿出手機撥通一個號碼冷漠說了幾句，掛斷電話。
“我的律師稍後會過來。”
陸律師點頭：“好的，我會跟您的律師溝通。”
他這才走出辦公室，幾乎是出於本能點了支菸。
可幾根菸抽下來，他卻壓不住心裏那股焦躁。
鬼使神差般，他下樓去了趙穎的辦公室。
隔着窗外看，她正在收拾東西，順便跟助理交代甚麼。
江城聽着那些議論，才知道她跟人事提交了離職申請。
不但要離婚，還要離職嗎？
他甚麼時候同意了！
江城感覺心裏那股火似乎要竄出來，忽然看見合同部的一名高管匆忙走來。
“趙副總，您之前負責的那個尚德集團合作開發案出了點問題......”
他拿着文件走到趙穎面前：“本來開發案已經簽訂了，但是對方現在覺得方案不太妥當需要修改。”
趙穎擰眉：“我已經提交了離職申請，所有工作內容也交接過來，你應該去找新的負責人。”
高管張了張嘴，似乎並不知道她要離職的事情：“好的趙......小姐，我去問一下人事部現在是誰負責這個項目。”
門外，江城眼眸暗了暗，轉身走進電梯，撥通了人事部主管的電話。
......
趙穎收拾好東西要離開時，人事部主管忽然打來電話。
“趙副總，有好幾個項目交接不合格，您可能還暫時不能離職。”
他陪着小心道：“按照公司規定，項目都需要徹底落實才能交接的，像是尚德那個合作開發，現在方案就還有些問題，您看......”
趙穎皺起了眉：“我怎麼不知道公司有這項規定？”
主管嚥了咽口水：“之前有位高管離職導致很多項目無法繼續，所以新增了這個規定。”
“趙副總，您就當幫幫忙，要是這事處理不好，總裁肯定要大發脾氣，少不得您手底下團隊的人都得遭殃啊。”
“......”
趙穎瞭解江城那狗脾氣，也知道他真的幹得出這種事。
她握了握拳：“行，哪裏有問題，我改。”
主管鬆了口氣：“我發在您郵箱了，不過總裁很重視這個合作，您可能需要上樓跟他先溝通商議。”
趙穎總覺得有甚麼不對，一個不過五千萬的項目，還能被江城重視。
她心裏莫名不太痛快，但也沒計較，開電腦打印出方案，上樓去了總裁辦公室。
兩邊律師已經談妥，握手告別。
趙穎本來就沒想分割財產，只要求了那套房，扯皮都不用太久。
但江城還沒簽字。
離婚協議已經答應出來，趙穎謝過陸律師，敲響了辦公室門：“江總。”
江城抬頭。
她先將離婚協議遞過去：“沒問題的話......”
“我以爲你該有最基本的覺悟，工作時間不聊私事。”
江城沒看協議，語氣疏離道：“先給我方案修改方向。”
趙穎深吸一口氣，將方案遞過去，清了清嗓子剛說了幾句，江城卻不耐道：“聲音這麼小，沒喫飯麼？”
“......”
趙穎忍不了了，反脣相譏：“不是您多事，我現在的確應該在喫飯。”
江城定定看着她，忽然扯了扯脣，有些像嘲諷，又不完全像。
很快他便收斂了笑：“我懶得跟你浪費時間，搬椅子，來這裏講。”
他指了指他身邊的空擋。
趙穎緊了緊拳，還是拖了把椅子過去。
辦公桌裏不算寬敞，兩人被迫捱得很近。
清冽的木香鑽進趙穎鼻子，讓她莫名怔松。
說來可笑，結婚三年他們也少有靠那麼久還很和平的場面，要離婚了反而他不排斥了。
是江城也覺得她這次滾得自覺，不再覺得她另有居心了？
她很快講完自己的想法，江城卻不滿意。
指腹擦過她手背拿過報告：“蠢貨，如果他想要的是這個，原本的方案有甚麼理由不通過？”
趙穎身體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