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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卿顏低頭,是一個刻了一半的木雕,隱約能看出是一個女子的模樣。
“你今天必須把它刻完,我剛跟姨母說好了明天就拿給她,當做她的生辰禮物。”
“刻不了。”徐卿顏拒絕。
她在外面凍了兩個時辰,雙手都是僵的,根本拿不了刻刀。
葉康年大怒:“甚麼刻不了,分明是你不想,就因爲我讓你代替姨母和親,所以你怨我了對不對?”
“從小是你教我要言而有信,我都承諾了姨母明天就拿給她,你不幫我就是讓我丟臉!”
徐卿顏冷眼盯着他:“對!我就是要看你丟臉!”
葉康年繼承了葉子淵的聰明才智,讀書是半點不用愁,奈何太調皮,先生天天找她告狀。
葉子淵忙於政事很少管他,無奈她就只能做個嚴母。
然而他不服管教,每次被她懲罰都大聲叫囂。
以前她因爲血脈親緣忍了下來,現在她不想忍了!
葉康年被徐卿顏的話嚇到,抹着眼淚跑出去。
“你不該那樣對康年說話。”
葉子淵回來後塞給她一杯熱茶,又將身上的大氅脫下,蓋在徐卿顏的身上,捂着她的手。
“冷了吧,你好好暖暖,待會兒我幫你跟他說說好話。”
徐卿顏一句未言,只是冷臉躲開他的手。
葉子淵呆愣片刻,半晌才收回手。
看着他們之間越來越遠的距離,忽而生出一種莫名的煩躁。
這時,下人們陸續上菜。
“先用飯吧。”
葉子淵嚐了一口蓴菜豆腐羹,鮮美的眉頭舒展:“味道不錯,你一定會喜歡。”
說着,體貼的舀了一勺送到她嘴邊。
徐卿顏垂眸看着嫩白的豆腐還有滿桌的辣菜,心裏只覺寒意。
“這是徐若珍愛喫的。”
葉子淵舉着的手微頓,卻並沒有收回:“我想你們是姐妹,口味應當相同。”
徐卿顏嘲諷一笑,她們完全不同!
他們日日生活在一起,他卻只能記住徐若珍的喜好。
“我喫豆腐會起紅疹,喫辣會胃口痛,整夜睡不着。”
葉子淵平靜地嗯了一聲:“蠻族會提前調查珍珍的喜好,你不能露餡。”
徐卿顏眸色漸沉,原來他在意的是這個。
徐卿顏吐出一口濁氣,喝了一碗豆腐羹,又狠塞了幾口辣菜,嚥下後纔對葉子淵說:“滿意了吧。”
她摔下勺子,憤然離席。
整夜,徐卿顏的胃口都火辣辣的疼,身上的紅疹又癢又疼,偏偏又發起高熱,整個人迷迷糊糊的。
葉子淵一夜都沒有回臥房。
以前她還會讓下人喊他回來睡覺,但現在不會。
因爲她不在乎了。
第二天晌午,高熱好不容易退了,徐卿顏渾身乏力,卻被告知葉康年的先生來家訪。
於是她只得拖着病體和先生見面。
“康年今日在課堂上呼呼大睡,手上還全都是刀傷,連筆都握不住。”
“葉夫人,康年雖聰明,可若長此以往怕會是第二個仲永啊。”
徐卿顏說幾句好話把先生哄走,但心裏是不想再管了。
反正她就要徹底離開了,葉康年今後如何都與她沒有關係。
然而沒一會兒,葉康年氣鼓鼓的衝到徐卿顏面前:“你又跟先生告狀了!我不就是上課睡覺有甚麼大不了的!你爲甚麼非要小題大做!”
“你爲甚麼就不能像姨母一樣,做一個溫柔的人!”
“你太討厭了!我不要你這個母親了!”
葉康年跑走。
徐卿顏眼前一黑,身體恍惚差點兒倒下,扶着桌角慢慢坐下,心口密密麻麻的爬上痛苦。
生葉康年時她是難產,熬了一天一夜差點兒血崩,他是她用命換來的孩子啊。
她抬起蓄淚的眼眸,模糊的看着他跑遠的方向。
“別急,我很快就不是你的母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