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何人敢稱王?

汴京大學,簡稱汴大,建校史過百年。

文學院,二樓大教室,座位數百個。

在授課臺上,一位氣質上佳老師,齊耳短髮中有些許白絲。

此刻,她正結束授課,扶了扶鏡框,柔聲向學生們宣佈下課。

正在學生們紛紛離開教室之際,一位布衣青年,從後門進來,深邃眼睛注視着授課臺上的老師。

寧北手指輕顫,記憶中的秦蕙蘭,到現在十三年未見,蒼老了何止一分!

記憶中的母親,秀髮垂肩,可今天換成了齊耳短髮。

特別是座下的輪椅,更是刺痛寧北的心。

若知母親還活着,他寧北何至於今天才回汴京!

若是知道,十七歲封王那天,寧北就會回來!

寧北定了定心緒,向授課臺走去。

秦蕙蘭察覺到了甚麼,猛然抬眸,眼眶唰的通紅,淚流兩行,張開口失聲很久,最終終於哭了出來:“北兒!”

一聲呼喚,飽含十三年來的心酸思念。

母子分別十三年啊!

人生有多少個十三年,而且分別時,寧北才七歲!

一眨眼,今年滿二十,錯過了寧北成長。

秦蕙蘭日夜擔心寧北,可不敢聯繫他。

寧北步伐很穩,走上前,雙膝下跪!

“媽!”寧北聲音嘶啞。

秦蕙蘭手忙腳亂:“北兒,快起來,不準跪……”

十三年未見,有太多的話堵在喉中,猛然間卻無法傾訴。

“媽,爸還好嗎?”寧北根本不理會外人。

秦蕙蘭焦急擔憂全在臉上:“你爸很好,誰讓你回汴京的,寧家知道肯定不會放過你,現在立馬走,回北境!”

“媽,你想想,若我沒護身本事,三叔怎麼可能放我回來。”

秦蕙蘭鎮定下來,想想的確是這樣,但還是心中擔憂。

寧北推着輪椅,離開教室。

校園裏,寧北推着輪椅,看着母親臉上的慈愛笑容,還有兩鬢斑白的發。

他輕聲說:“媽,你老了!”

“傻孩子,世上哪有不老的人,十三年了,一轉眼我的北兒也長大了!”秦蕙蘭回頭眼淚悄然落下。

寧北卻說:“我會讓你再重新站起來!”

秦蕙蘭握着寧北的手,彷彿擔心自己的孩子再次離她而去,至於重新再站起來,已經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只要她能再看到寧北,已經心滿意足。

就在這時,不遠處忽然傳來一陣起鬨聲:“跪下!跪下!……”

寧北循聲望去,只見正前方圍着一羣學生。

透過人羣的間隙,隱約能看見他們中間站着一名校工,還有一位西裝革履的中年男人。

“哎,你說寧老頭今天會不會跪?”

“那必須啊,他不跪就要丟工作了!話說李校長今天挺損的啊,故意往地上扔菸頭,還說是寧老頭沒打掃乾淨。”

人羣中,校工魁梧的身軀佝僂着,深深地垂着頭,鬢角白如霜,面對學生們的起鬨,他有些黝黑的臉龐透着窘迫的紅,嘴脣囁嚅着,卻沒有說出話來。

他當年可是寧家第二代嫡長子啊!

早就定下的家主繼承人!

如今做這份工作,受盡屈辱,落差換做他人,怕是早已經跳樓自S。

而在他對面,西裝革履的男人戴着金絲眼鏡,高瘦的身杆挺得筆直,不耐煩道:“我的話你沒聽清楚嗎?想要保住工作,就跪下來求我,你跪不跪?”

此人就是汴京大學的副校長,李書生。

不等魁梧男人有所回應,學生們的呼聲一浪高過一浪:“跪下!跪下!……”

“我跪,我跪……”

魁梧男人的頭埋得更低,彎腰屈膝,就要跪下去。

忽然,一雙寬大有力的手掌托住了他,將他扶了起來。

魁梧男人霎時愣住,整整十年,他在這學校裏,習慣了尊嚴掃地,逆來順受,也從未遇到過真正的善意。

所有的人看到他被羞辱,都只會報以嘲笑,如今,能站出來幫他的,會是誰?

當他抬頭看到寧北,先是愣住,最後失聲:“北兒?”

“老寧!”秦蕙蘭坐着輪椅在人羣不遠處,看着這一幕,難掩心中激動。

“爸!”寧北低聲道,鼻子一酸險些落淚。

他寧北被譽爲北境戰神,當世可封神的人物。

可他寧北王也是人!

也是人子,也知道近鄉情怯,也有感情。

寧北從未想過一家三口,還有重聚這天。

“你是甚麼人?膽敢插手我的事。”

未等父子二人聚舊,李書生便大聲呵斥道。

寧北瞥向他,緩緩走了過去:“你又說說你是誰?他如何得罪你了?你這般欺辱他!”

李書生抖了抖衣服,撫了撫近視眼鏡,冷哼:“我是汴京大學的副校長李書生。至於他,一個校工而已,我要如何處置,你管得着嗎?我不管你是誰,識相的就給我滾一邊去,不然我就叫保安了!”

寧北冷笑:“李校長?好大的官威!”

寧滄瀾回過神,扯了扯寧北的衣袖,低沉道:“北兒,算了,我們走吧!”

李書生四十五歲的年紀,看似很大,可相比同齡人能坐上副校長之位,背後肯定有關係。

寧滄瀾並不知道寧北現在的身份,只道不可讓他被人惦記上。

這些年寧滄瀾和秦蕙蘭活着,卻不敢聯繫寧北。

那是知道以寧北性格,知道他們夫婦還活着,一定回汴京。

寧家豈會放過他!

可寧北輕聲說:“爸,他辱你,便是辱我!”

言罷。

寧北轉身便是虎嘯汴京,聲浪滾滾,響徹整個汴京大學上空。

“十年北境塞外聲,八千里雲路風霜,而今我寧北歸來,可否稱得上榮回故里?”

寧北單薄身軀,布衣舞動,聲音雄厚。

靈劍呂歸一抱劍站在文學樓頂,風姿卓絕,暴喝:“稱得上!”

“放眼天下,何人敢稱王?”

寧北再問。

聲音在汴大天空上炸開,如悶雷滾滾,過萬師生都聽到,從教室門窗探頭看來。

張中原鬢髮粗獷,虎目圓瞪,暴喝:“唯有寧北王!”

天下何人敢稱王,唯有寧北王!

寧北再問:“我雖爲布衣,可夠當得起一句北境戰神?”

“北境戰神,霸王寧北,自當得起!”

西陵侯郭白楓步伐如虎,出現在校園當中。

千名黑衣禁衛,身後黑色披風舞動,步伐整齊劃一,肅S氣瀰漫,驚起滿天楓葉飄舞。

千人皆是面戴黑巾,虎目炯炯有神,看向寧北透着狂熱的信仰。

千人單膝下跪,戰刀插入地磚內,抱拳大喝:“參見北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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