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1章 爹，我冷
此後幾日，楚靖儀再也沒見過付懷信。從聞善口中得知，他正協助太子處理臨川府的官員審查一案，很多事情都需要逐一梳理，應該是忙得不可開交。
她也安分地待在屋子裏，除了每日例行的散步，基本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有時候，聞善也會主動跟她說起一些趣事，大多是關於楚京權貴的。她都一一記在了心裏，看着聞善的目光越發崇拜感激。
這日，她身上的傷已經大好，突然想出去走走，便與聞善說了一句。
聞善生怕她再遭遇甚麼不測，二話不說就派了兩人暗中保護着。
晌午時分，當她走到臨川府的主街時，恰好遇到了一天當中最熱鬧的時候。不少百姓穿着厚大衣，在接道兩旁擺攤吆喝，全然看不出臨川府之外遭遇戰事的緊張感。
置身於鬧市之中，她莫名想起了前一世的事情。
那時，她還是部隊裏的一名軍官，正在研究歷朝歷代的兵器發展史。一覺醒來，卻成了西楚國一名嗷嗷待哺的嬰兒。如今一晃十二年，她對前世的記憶也變得有些模糊，甚至連腦海裏某些根深蒂固的思想，也有些不真實起來。
想起過往，她有些悵然若失，不知不覺間，竟走到了一處僻靜的小巷。
忽然間，耳邊傳來一道細若蚊蠅的呻吟聲，她立即頓住腳步，左右看了看，卻發現巷子另一頭有人背對自己蹲着，從身形來看，應該是個男子。
但她聽到的呻吟聲，明顯出自女子之口。
她原地想了三秒，又悄悄喚出那兩名暗衛，輕手輕腳地走了過去。
走近一看，卻見一女子渾身是血地躺在地上，手中還握着一柄匕首。見到他們走來，本就奄奄一息的她，兩眼一翻就暈了過去。而那名蹲在地上的男子始終低着頭，既不言語，也不挪動，像是被嚇傻了一樣。
楚靖儀想了想，先讓暗衛把受傷的女子抬去最近的醫館，而她則留下來，詢問起那名似是癡傻的男子。
“兄弟，你認識剛纔的人嗎？”
傻兄弟沒回答。
楚靖儀又問，“你叫甚麼名字？”
……依舊是沉默無言！
楚靖儀又一連問了好幾個問題，不出意外地得不到答案。眼前這人甚至頭都不抬一下，若非還能感覺到他的呼吸，她都要懷疑這是不是一座沒有感情的石像了！
不多時，楚靖儀便耐心告罄，小手粗魯地托起對方的下巴，這一看，突然愣在了原地。這是一張病白的臉，五官清秀，眼神卻呆滯無光，若是嘴脣再塗個大紅口脂，活脫脫就是個古代版的吸血鬼形象。
可不知爲何，楚靖儀看到那雙眼，總感覺有股莫名的熟悉感。
正思索間，那男子卻突然握住了她的手，往臉頰兩側緊緊貼去，“爹，冷……”
楚靖儀：“？？？”
突然多了個比自己年長的兒子，任誰都會風中凌亂。
楚靖儀愣了一瞬，忽覺這個聲音有點熟悉。
但還來不及細想，那男子似乎又有下一步的動作。
她頓時滿頭黑線，從魔爪下掙脫出一隻手，掏出懷中紅彤彤的辣椒，放到了那人的嘴邊，像是哄小孩兒般輕聲哄道：“喫辣椒，喫辣椒就不冷了……”
那人居然聽得懂她的話，垂眼看了下嘴邊的東西，突然一張口，連辣椒帶手一起用力地咬了下去。
“啊——”
楚靖儀頓時疼得哇哇大叫，眼淚往外飈着，抬腳就踹了過去。
豈料，那人咬着她的半截手指，死活不鬆口。
楚靖儀疼得滿地打滾，另一隻空着的手莫名生出無限力量，扇巴掌拽衣服扯頭髮等十八般武藝輪番上陣，才終於把那隻沾染了辣味的手指拯救出來。
纖細的手指上，一圈被咬破皮、依稀能看到森森白骨的痕跡清晰可見。她扯過那男子的衣裳，小心翼翼地擦掉手指上的口水和辣椒碎末。簡單處理後，她站起身，又抬腳往對方的胸口上踹了一腳，這才滿臉悲憤地往最近的醫館走去。
暗衛坎水見到她，愣了一下，而後迎了上來，緊張道：“小公子，您怎麼……”
怎麼纔不見了一會兒，就落得這般頭髮蓬亂衣衫不整的模樣？
“被瘋狗咬的！”楚靖儀恨恨回答，滿身煞氣收都收不住。
無數好奇的目光落到她的身上，她卻恍若未覺，只是捧着受傷的手指，問道：“大夫在哪兒？讓他給我看看手指。”
坎水立即回神，把人往裏頭引，同時道：“小公子，剛纔大夫給那名受傷的女子看過了，說是沒傷到要緊的地方，只是失血過多，暫時暈了過去。應該不會有甚麼大問題。”
楚靖儀想起那一地血泊，含糊地應了一聲，剛坐下來，打算讓大夫給自己看看手指，一道黑影突然罩了下來。她回頭一看，突然跟炸毛的貓咪一般，蹭得跳了起來，對那尾隨而來的男子低吼，“你跟着我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