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5章 別說你見過我
楚靖儀滿腹心事地跑回了房間。
這會兒石樂天正趴在被子上，甫一看到她跑進來，立刻喜笑顏開地往她懷裏拱，“爹，孩兒冷，要抱抱……”
一個個驚心動魄的字從他嘴裏蹦出，楚靖儀不僅腦殼疼，胸口也疼。
這一世，她才十二歲，“小包子”都沒發育完全，就這麼撞上來真的合適嗎？
她費了好大功夫才把懷裏拱着的豬崽推開，雙手固定住他的雙肩，一本正經道：“不許亂動。再動，我就趕你出去。”
“爹……”
楚靖儀恨得咬牙切齒，“我不是你爹！”
“爹，我冷……”
楚靖儀一把扯過被子，把他裹成一團，“這樣就不冷了。”
卻不想，裹成一團的豬崽又趁機拱到她的懷裏，雙手還緊緊箍着她的腰，不管她怎麼扒拉那兩隻手，都沒辦法掙脫出來。
最後，她生無可戀地翻了個白眼，放棄了掙扎。
好在屋裏也沒人，不至於鬧出甚麼尷尬。
她垂下眸子，卻見石樂天正偷偷地瞅着她，一碰上她的視線，又立即埋到胸前，就跟做賊一樣。
她心念一動，突然試探地問了一句，“你是誰？”
懷裏的崽立即搖頭。
“你爲何來這裏？”
又是搖頭。
楚靖儀不免有些沮喪，認命地“伺候”他喫飯睡覺。
石樂天似乎對她有種莫名的依賴，整個過程中表現出前所未有的配合。
當看到喫飽喝足、趴在牀上呼呼大睡的身影時，楚靖儀的眸光裏滿是複雜。
她垂眸看着石樂天的臉，孩童般純真無防備，一點都沒有幕僚該有的精明模樣。若非見識過這個人的手段，她肯定也會被這張人畜無害的臉所欺騙。
一瞬間，她想起了被石樂天擄掠的驚慌無助，也想起了月色下被欺侮的身影。
良久，她抬手掖了下牀被，像是下定甚麼決心般，頭也不回地往外走去。
自那之後，楚靖儀像是避嫌般，再也不過問石樂天的事情，累了就在屋裏休養，閒了就去找方素衣嘮嗑。
方素衣是那日她從石樂天手裏救下的女子。雖不知她與石樂天有甚麼冤仇，但都是不拘小節的性子，一來二去間，她二人已經熟識得如同“姐弟”一樣。
這日傍晚，楚靖儀揣着從聞善那裏討來的銀兩，正打算去買些辣椒和糖果。路上卻遇到了出門閒逛的方素衣。
兩人一拍即合，結伴而行。
恰好今日城內有好幾戶人家辦喜事，街上迎來送往的，頗是熱鬧。
楚靖儀走着走着，正要與方素衣說話，一轉頭卻發現人不見了，二話不說就走到人羣外，搜尋方素衣的身影。
忽然間，她遠遠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心一急，立即追了上去。
一直追到湖邊，那人卻消失不見，她站在岸邊，在人羣裏焦灼地看來看去。
這時，不知是誰從背後推了她一下，她身形一個不穩，直直落入了湖中。
冰冷的湖水像絲線織就的網，將她牢牢網住。她被灌了好幾口水，正要游上去，左腳踝卻被甚麼東西纏住，直接將她的身子往湖底拖去。
她下意識地尖叫，湖水猛地灌入口鼻中，窒息的感覺鋪天蓋地而來。
好不容易調整好呼吸，她看向湖底，隱約看到一個晃動的黑色身影。
那一瞬間，恐懼如水草瘋狂生長，她拼命地掙扎，但湖底像是藏着一個巨大的漩渦，張開血盆大口把她往更深處吸下去。
她咬了咬牙，身體以柔韌而詭異的姿勢彎折成兩截。當看到扯住左腳的手時，她突然從懷中抽出一把匕首，對準那隻手刺了下去。
鮮血汩汩而出，染紅了眼前的視線。
那人張嘴大叫，卻被湖水灌入，發出一陣咕嚕咕嚕的聲音。
她左腳上的桎梏一鬆，又趕緊往那人腦袋上一蹬，這才恢復身形，往上游去。
眼看着就要游到湖面，她的左腳突然抽筋起來，所有的力氣像是瞬間被人抽空，上游的身體直線下落。她無比恐懼地揮舞着雙手，卻抓不到任何能夠拉扯的東西。
一股絕望如湖水般將她淹沒。
正掙扎間，左邊突然游來一個人，楚靖儀眼裏頓時迸射出巨大的驚喜。
她看着那人游到身邊，一手搭在她的脖頸上。
當看到她的臉時，那人眼裏滿是不敢置信。下一刻，卻見他另一手捏住她的腰，把她整個人託了上去。
出水的瞬間，楚靖儀劇烈地咳嗽起來。
再回過神來，整個人已經被抱到了岸上。
她雙手撐地，貪婪地呼吸着新鮮的空氣，直到那壓着胸口的窒息感退去，她才感覺自己真正活了過來。
直到此刻，她才抬起頭，看向面前的黑衣男子——黑色錦袍，胸前的衣襟敞開，露出兩道十字交叉的猙獰傷疤。額前一縷髮絲滴着水，劍眉下雙眸深邃似海，渾身透着一股“生人勿進”的冷漠。
她清了清嗓子，拱手道謝：“多謝恩公出手相救。敢問恩公，尊姓大名？”
黑衣男子劍眉微挑，須臾才道：“程哲。”
楚靖儀連忙道謝，“多謝恩公。今日之恩，定會湧泉相報。”
“你若真想報答我，那就答應我一件事。”程哲對她說道。
“甚麼？”
“別跟旁人說起，你見過我。”
楚靖儀詫異地抬頭，與那鋒銳目光半空相遇，瘦弱的身子不禁打了個寒顫。她懵懵懂懂地點頭，想起此刻的狼狽，連忙起身告辭。
豈料，左腳剛抽筋過，一站起來，腳底便是一陣鑽心的疼痛。她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氣，無力地跌坐到地上。下一瞬，卻見程哲伸手捏住了她的小腿肚，輕輕地按摩起來。
她下意識地踢開，腳掌直接甩到了對方的臉上。
程哲當即黑了臉，抿起脣，目光冷冽。
楚靖儀吞了下口水，往後縮了縮，“我……我不是故意的……”
豈料，程哲一把扯住她的腿，冷冷道：“不想腿廢掉，就不要亂動。”
楚靖儀：……
爲了這條腿，她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