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莫庭對她的委屈視若無睹，他的眼睛裏只有厭煩。
他啓脣，聲音冷冰冰的：“你讓我噁心！”
話落，他再不想多看她一眼，摔門而出。
趙如蓁聽着那一下重重的摔門聲，她像是渾身被卸盡了力氣般，癱坐在牀上。
她怔怔的看着空中某個虛無的點，眼睛裏漸漸充盈了淚水。
“我噁心？”她自言自語的重複。
然後，她突然笑一聲，淚珠瞬間從她的眼角滾落。
“顧莫庭，你沒有心。”趙如蓁趴在牀上，泣聲哽咽，難以剋制。
那一晚，顧莫庭摔門而出後，沒有再回來。
趙如蓁不知道他去了哪裏，她不敢問，怕問了又會招他厭煩。她也不敢想，怕自己鑽進牛角尖會更痛苦。
這樣過了一週，連向垣看她上班都打不起精神，週五下了班便約她去喫飯。
趙如蓁猶豫，說：“這樣不太好吧……”
“如蓁，你還拿我當朋友嗎？”連向垣這樣問她。
她點頭：“當然。”
連向垣又說：“結個婚而已，不至於把基本的社交都結沒了吧？既然你還當我是朋友，一起喫個飯有甚麼不行？”
趙如蓁看着他，想着回家面對的也是空蕩蕩的房子，便點頭說：“好。”
他們去的是一家新開不久的法國餐廳，連向垣之前跟朋友來過一次，這次他一直在跟趙如蓁推薦好喫的菜品。
趙如蓁看着菜單，聽他說了好幾樣，便說：“我哪吃得了那麼多啊。”
連向垣笑，很自然道：“咱倆點不一樣的，這樣都能喫。”
“……”趙如蓁翻着菜單的手指頓住。
她看向對面的男人，他還是像讀書時那樣。
以前，他們也經常一起去喫美食，有時候怕喫太多，他們就各自點不一樣的，然後想喫的話就從對方的碗裏夾就行了。
可是，她現在已經結婚了。
連向垣見她呆愣着，挑眉問：“怎麼了？”
趙如蓁笑笑，搖頭。
算了吧，她難得跟他一起喫飯，就不掃興了吧，趙如蓁心裏想。
他們點好單，等着上菜。
趙如蓁去了趟洗手間，回來的時候她經過一間包廂。
“莫庭，那道法式鵝肝真好喫。”
前面不遠處，傳來一道熟悉的女聲。
趙如蓁驟然停下腳步，她抬頭，看向前方。
包廂門口，趙馨語倚着顧莫庭，親密的攬着他的胳膊。
而顧莫庭，她的丈夫，竟寵溺的朝趙馨語笑。
“你這麼喜歡，咱下次再來。”
趙如蓁看着他們攬在一起的手，男人的笑，覺得刺眼得不行。
她緊緊的捏住拳頭，咬着牙齒道：“顧莫庭，趙馨語，你們……”
她一出聲，那兩人像是才注意到她似的轉過頭來。
趙馨語看到她，立馬鬆了挽着顧莫庭的手。顧莫庭也看見了她，先前的寵溺散盡，目光裏只餘下冷漠。
趙如蓁走過去，她的視線在兩人之間來回轉。
“你們爲甚麼會在一起？”
趙馨語搶先解釋：“姐姐，你不要誤會，莫庭哥只是帶我來喫頓飯，沒甚麼的。”
趙如蓁瞥她一眼，她看向自己的丈夫。
“莫庭，真是這樣嗎？”她問，聲音好卑微。
結婚這幾年，她一直怕他跟趙馨語藕斷絲連，如今看到他們這樣在一起，她不得不擔心。
顧莫庭卻冷哼一聲，他扯動嘴角：“是或不是，跟你有關係嗎？”
“我是你老婆。”趙如蓁咬牙。
男人輕嗤：“如果我說不是，你要如何？”
他這樣說，趙如蓁幾乎可以斷定心裏的猜測了。
她的心裏冷了幾分，猝然抓住他的胳膊，卻還是追問：“所以你這幾天沒回家，都是跟她在一起？”
“鬆手！”顧莫庭不耐煩了。
趙如蓁卻緊緊的抓住，固執道：“到底是不是跟她在一起？”
他們的爭吵引來了旁人，有幾個人圍了過來。
顧莫庭的臉瞬間黑沉，他低吼：“趙如蓁，你丟不丟臉！”
然後，他猛力拉開她。
“啊！”趙如蓁沒站穩，被他推倒在地，她的手腕猝不及防杵到地面，疼得她叫出了聲。
與此同時，連向垣的聲音響起。
“顧莫庭，你別太過分！”連向垣氣沖沖的衝過來，他扶起地上的趙如蓁。
顧莫庭看到是他，突然笑了下。
他說：“我還想趙如蓁怎麼會在這兒呢，敢情是跟你來的啊。”
“你甚麼意思？”連向垣瞪着他。
顧莫庭沒回他的話，倒是看向趙如蓁。
“趙如蓁，我看你也算不上甚麼好妻子。”他的語氣嘲諷。
“……”趙如蓁知他誤會了，她張了張嘴，想解釋。
可是，男人說完便拉着趙馨語走了，連讓她解釋的機會都沒有。
她看着他們的背影，覺得自己真是可悲又可笑。
“如蓁……”連向垣扶住她的胳膊，喊她的名字。
趙如蓁回神，看他一眼，苦笑的扯了扯脣：“是不是覺得我很可憐？”
連向垣皺眉：“顧莫庭這個人，他不值得你這樣對他。”
“……”趙如蓁沉默幾秒，她抽回自己的手，然後說：“我先回去了。”
“你還沒喫飯呢？”連向垣攔着她，急忙道。
趙如蓁搖頭：“沒胃口了。”
末了，她又朝連向垣抱歉的笑笑，道：“對不起，向垣，辜負了你一番好意。”
“我們之間就別客氣了。”連向垣頓了頓，說：“我送你回去。”
“不了。”趙如蓁拒絕，她的表情有些恍惚，“讓我一個人靜靜吧。”
然後，她推開他的手，慢慢的踱步走了。
連向垣望着她失落的背影，無奈的搖了搖頭。
趙如蓁出了餐廳，她打車回到家裏。
進了屋子，她燈也不開，就那樣坐在沙發上。
她坐着，直到脊背僵硬，腦海裏一直被顧莫庭在餐廳裏說的話圍繞。
“是或不是，跟你有關係嗎？”
“如果我說不是，你要如何？”
“趙如蓁，你丟不丟臉！”
“趙如蓁，我看你也算不上甚麼好妻子。”
……
她垂着頭，想着他說的話，心一點點冷下去。
在顧莫庭那兒，他從始至終都未把她當作是他的妻子。
即使已經不是第一次意識到這個事實，趙如蓁的心還是會不受控制的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