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宴非好宴

房陵縣地處漢中郡最東部,西城縣則位於漢中郡中心位置,雖然楊震這一路上有馬匹代步,不過至少還是需要三四天的時間才能到達。

衆人送走楊震之後各自返回莊園,趙勝一路跟在楊慶元后面,完全是一副跟屁蟲的態度,不過只要他不主動惹事,趙良自然也不想去跟楊慶元鬧彆扭。

由於一衆鄉親昨夜剛剛安置好,今天還有不少東西需要設置,所以趙良同楊慶元商議過後決定從明日再開始正式訓練,至於今日則先讓大家熟悉一下此處。

此次楊震前往西城縣帶走了五名護衛,莊園之中還剩下二十餘名,加上趙良等人帶來的青壯,合在一起也不過才一夥之兵罷了。

按照大周軍制,五人爲一伍,設伍長。十人爲一什,設什長。五十人爲一夥,設夥長。一百五十人爲一隊,設隊正。

到了隊正的位置,就算是真正屬於編制內的軍官了,而隊正以下的官銜,則不算是正規軍銜。

漢中郡總兵力在兩萬五千人左右,由於李文通平日裏對於私兵查的比較嚴,所以就算是楊震這種大戶人家,府中的家丁家將也不會超過一百人。不過楊震走之前已經安排好了,會將原本安排在西城縣的一些家丁調派過來,到時候至少湊足一隊之兵。

因爲從明日開始就要正式開始訓練了,趙良這個時候正在研究練兵之法,雖然自己以前也從書上看到過一些練兵之術,不過畢竟沒有親自嘗試過,所以趙良此時並不敢怠慢。

就在趙良思索之間,趙武忽然面帶喜色從門外進來道:“良哥,四爺醒過來了,吳醫師說只要接下來好好休養幾天,就沒甚麼大毛病了。”

經過整整一夜的休息,再加上之前好好吃了頓飽飯,趙四爺這個時候纔算是真正度過了難關。早上的時候楊震特意安排莊園裏的醫師去看了一次,不過當時趙四爺還沒清醒過來,現在趙武如此說,多半是趙四爺醒過來之後吳醫師又去了一次。

聽到趙四爺終於醒了過來,趙良也顧不得繼續研究練兵之法,立即起身趕往趙四爺養病的房間。

兩人趕到趙四爺休息之處,吳醫師已經離去,此刻只有趙四爺自己躺坐在榻上,雖然看起來還是有些精神萎靡,不過眼神清澈,至少談話沒有問題了。

趙武並沒有隨着趙良一起進去,而是在趙良進去之後便守在門外,雖然此時趙家莊的一衆青壯已經算是楊府家丁了,不過趙武等人仍是習慣以趙良爲首。

看到趙良一個人走了進來,趙四爺輕聲道:“我聽武子說,你已經帶着鄉親們投入楊府了?”

“是的,昨夜我們剩下的餘糧已經不夠堅持到房陵縣了,原本是打算趁着夜色打劫此處莊園,沒想到被楊震發覺之後卻沒有立即動手爲難我們,而是以幫忙安置一衆鄉親爲代價,讓我們幾十名青壯全部加入楊府作爲家丁。”

雖然名義上只是成爲楊府家丁,不過現在一衆鄉親們盡皆在楊府的安排之下,衆人實際上已經算是簽了賣/身契了。趙四爺清貧了大半輩子,不過好在一直都是自由自在,此時跟着大家住進了楊家,趙良倒是心中有些不安了,生怕老人家一時衝動非要搬出去。

“楊震此人我雖然沒有親自打過交道,不過之前在西城縣的時候倒也聽說過,現在觀其手段,盛名之下果然無虛士啊。”

聽到趙四爺並沒有說出府之事反而談起楊震,趙良沉聲道:“楊震說他準備對付李文通,不過眼下手中兵力太少,所以這纔想要招募我們,等到將來一旦舉事,我和鄉親們就算是等同兵員了。”

“那你覺得楊家在這亂世之中,能爭得一席之地?”

“四叔祖,如果昨夜我們不答應楊家的條件,只怕鄉親們很難活的過今天一早,所以權衡利弊,現在也只能先與楊家合作了。”楊震將來是不是李文通的對手,這畢竟是以後的事情,可如果昨夜不答應楊震的條件,只怕衆人現在就沒了活路,這也是着涼一早就想好的。

聽到趙良如此一說,趙四爺沉思片刻,終於還是嘆息道:“可是楊家畢竟是咱們漢中郡一等一的家族,如果你能成爲楊震的心腹倒也罷了,如果不能,將來楊家未必就不會爲了更大的利益捨棄我們。”

“四叔祖放心,楊震此番已經去了西城縣,臨走之前吩咐讓我來訓練莊園之中的護衛和青壯,這些青壯都是跟着咱們從西城縣一路逃難過來的,楊震就算是想要分化他們也沒有那麼簡單,只要我能在楊震對付李文通的時候多有助力,以楊震的手段未必就會做出過河拆橋的事情來。”

這倒不是趙良故意給楊震說好話,只是經過昨夜和今天的接觸,從感覺上來說趙良更相信楊震不是那種薄情寡義之人,否則以此人的性子也很難在這亂世之中成就一番家業。只要自己能夠真正幫得上楊家,想必楊震必然不會輕易做出自毀長城的事來。

聽到趙良如此一說,趙四爺倒是不在多言,只是輕輕點了點了頭。

三日之後,西城縣。

此時楊震已經到了西城縣內,還沒來得及前去李文通府邸試探一番,反倒是原本留在西城縣的二管家遞上一封請帖道:“老爺,劉永今日給他老母做壽,同樣給咱們府邸遞上了一封請帖,這事兒是不是要您親自去一趟?”

劉永此人乃是李文通麾下的大將之一,爲人粗獷,行事向來少有顧忌,不過此人在戰場上倒是一員難得的虎將,所以李文通平日裏對其行事也只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要他做的不是太過分,很少親自出面解決。

而且此人的族兄劉信乃是南鄭縣令,雖然現在李文通已經將郡治轉移到西城縣來了,不過南鄭城畢竟家底還在,所以劉家在這漢中郡同樣是一等一的家族,除了節度使李文通能夠穩壓他們一頭之外,其餘的家族諸如楊家等一般都不願意跟他們結仇。

劉永的性子當然不是甚麼孝子賢孫,此番藉故給老母做壽,無非是想要趁機撈些壽禮罷了,這是漢中郡幾大家族都心知肚明的事情。不過這種事情也只是無傷大雅,既然劉永親自出面相邀,於情於理楊震都應該親自走上一遭,所以楊府二管家纔有方纔之言。

楊震原本打算回到西城縣之後立即前去試探李文通的,不過既然恰逢此事,想必劉永肯定也會邀請李文通赴宴,既然如此自己就在宴席上再去跟李文通會面即是。

想到此處,楊震對着楊廷和開口道:“此事由我親自前去,府中事情就暫且交由你去處置了,一應事物皆按照我們在路上的商議去辦,萬萬不能出了差錯。”

楊廷和躬身道:“老爺放心前去即可,我這就去處置。”

所謂一應事物,其實就是楊震這一路上跟楊廷和商量如何將西城縣的護衛祕密送往房陵縣附近的莊園之中,只不過此時楊府中人因爲楊震的到來盡皆迎了出來,所以楊震不好說的太明白而已。

楊震略一點頭,看看天色將近中午,倒也顧不得休息,只是隨意換了一身衣服,然後帶上幾名護衛往着劉永的府邸趕去。

與此同時,西城縣,劉永府邸。

此時一些重要的賓客尚未到來,所以劉永只是打發管家前去迎接,自己仍在書房之中。

劉永此人身高八尺左右,膚色略黑,留着一臉的絡腮鬍,體格較爲雄壯,雖然已經年近五十,不過戎馬生涯大半生,此時倒是絲毫不顯老態。今天雖然名義上是給自己母親左手,不過劉永此時面上卻是半點喜色不見,反而顯出一副謹慎的態度。

看着面前幾個對自己完全死忠的下屬,劉永沉聲道:“城中的兵力是否探查清楚了?還有城門處的佈置是否穩妥?”

“回主公,已經確認無誤,西城縣中此時正兵只有一都之兵,此外還有李文通的親兵營三百餘人,其餘兵員大半都被李文通派出去協助搬遷事宜了,就算是距離最近的一都,想要趕回來支援也必須等到明日一早了。”

“豹騎都是否仍在南鄭城駐防?此事是否確認清楚?”豹騎都其實就是李文通手下唯一的一支騎兵隊伍,本來按照軍制一都之兵滿員是二千二百五十人,只不過漢中郡向來缺少馬匹,李文通經營數年,也只是勉強湊足了一支兩千人的騎兵隊。

雖然人數不多,不過豹騎都可是李文通的心頭肉,其中都指揮使乃是李文通的親侄子擔任,而且豹騎都的兵員俸祿方面比起其餘數部同樣高出不少。因爲此番遷移治所,所以李文通把豹騎都放在南鄭城,也是爲了防止西北方的武都君節度使趁火打劫。

“二爺此前傳信過來,豹騎都仍在南鄭城駐防,並沒有準備出動的跡象。”聽到李文通問起豹騎都的事情,另外一名心腹開口道。

二爺就是李文通的族兄,南鄭縣令劉信,因爲在族中排行第二,所以劉永手下一衆心腹稱其爲二爺。

聽到事情皆如自己所料,劉永臉上略顯得色,然後沉聲道:“吩咐城外的兄弟們都給我驚醒點,一旦接到信號立即趕來支援,還有後廚那些兄弟,下藥的分量一定要掌控好,千萬不能讓李文通查探出甚麼來。”

聽到劉永的吩咐,其中兩名護衛立即躬身應是,然後出了書房自去傳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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