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壽宴開席

李文通者,前周漢中節度使也。其人子承父業,得掌漢中,然則將將而不能查,民民而不得安。雖有小智,終不得其道。真龍出世,徒爲先驅。

——《漢書 列傳第四十九》

漢中郡各大家族皆以爲劉永不過是想趁着給老母做壽的機會撈上一些壽禮,誰也未曾想到劉永居然如此之大的手臂,竟是想要將整個漢中郡的高層給一鍋端了。

雖然這個舉動看起來有些瘋狂,不過劉永卻不是他表面上表現出來的那麼莽撞。漢中一郡總兵力在兩萬五千人左右,其中節度使李文通親自掌控的有一萬五千人左右,再加上他手下的豹騎都,總共是一萬七千多人,至於剩餘的八千人則分成兩部分,其中五千人就由劉永掌握,另外三千人因爲多數時候都是作爲後勤兵,所以李文通只是將其交給自己一員下屬掌握。

整個漢中郡戰鬥力最強的部隊自然是李文通手下的豹騎都,其次乃是李文通的親衛營,然後就是剩下的其餘兵種了。

此次李文通爲了防止自己遷移郡治之時周圍的節度使趁火打劫,所以早已將大部分兵力分散到邊境防備,真正留在西城縣的兵力並不多。劉永此番正是藉口要爲老母做壽,等到壽禮完畢之後再去佈防,所以先讓其中兩千人前往駐地,剩下的三千心腹在佈置在西城縣附近。

劉永此人向來是李文通麾下的頭號大將,這麼多年軍旅生涯自然也拉起了一幫完全忠於自己的下屬。如果是平常時候,李文通身邊大軍雲集劉永自然不敢有別的想法,只不過此番李文通爲了遷移治所,將大半兵力全都散出去防備周圍的節度使了,所以劉永這才準備賭上一賭。

如果此事成了,整個漢中郡自然就姓劉了,就算是此事不成,憑藉着自己手下的三千心腹,劉永自認也能逃得一命。更何況自己的族兄劉信還在南城縣擔任縣令,只要自己能夠成功控制住李文通,到時候兄弟兩個一文一武自然能夠在短時間內將整個漢中郡收攏完畢。

爲了防止萬一,劉永還祕密聯繫了武都郡節度使,如果到時候自己控制不住局面了,就讓劉信暗中放開南鄭城的防禦將武都郡的大軍放進來。只不過劉永也明白請神容易送神難,所以不到萬不得已還是不會放開南鄭城的防禦。

看到天色將近中午,劉永這纔出了書房,然後往前院慢慢走去。

作爲李文通麾下頭號大將,劉永在西城縣的府邸佔地五十餘畝,整個府邸分爲前後兩座大院,最裏面還有一層內院。此次做壽,如果是普通賓客自然就讓他們在後院入席,至於李文通和楊震等人如果來了,當然是要被邀請到最後面的內院之中。

李文通雖然此番前來赴宴肯定會帶着護衛,不過內院可放不下李文通全部的護衛,如此一來李文通最多隻能帶着四五人在內院之中入席。劉永此番早已在內院之中埋伏了三十餘名親信,屆時就算是M藥被李文通發覺,也能直接用強控制住李文通等人。

又仔細想了一遍整個計劃,覺得確實沒有甚麼遺漏的地方了,劉永這才深吸一口氣,然後定了定神先在後院等着。

不一時,府中管家前來稟報道:“老爺,楊家家主楊震已經到了。”

大周朝雖然朝廷威望日衰,不過終究是傳承數百年的天朝正統,這禮法上自然不能亂來。楊家雖然不掌兵權,不過論起漢中郡大富的身份卻是跟劉永差不了多少,按照禮制如果楊震到訪,劉永就必須大開中門,然後自己親自前往門前迎接。如果等一會兒李文通到了,這禮數上還要更爲周全一些。

而且劉永今日可是給漢中郡一衆大人物準備了一份大禮,這個時候自然不願意因爲失禮這種小事讓楊震看出甚麼端倪,所以聽到管家的稟報之後立即點頭道:“知道了,你去內院之中先行等着,我這就去迎接楊震。”

片刻之後,劉永領着楊震一路步入內院之中,至於楊震原本帶來的幾名護衛,則被劉永安排在後院之中,並沒有跟着楊震一起進來。不過楊震此時自然沒有察覺到劉永的想法,所以對於此事倒是並未在意。

楊震跟劉永也算得上是老相識了,再加上此時跟他們兩個地位相當的一些大人物尚未到來,所以兩人此刻正在內院之中寒暄着。

品了一杯上好的普洱茶,楊震這才慢悠悠的對着劉永開口道:“既醇且香,滿口生津,劉大人這一杯普洱可是真正的好茶啊。”

楊家家業遍佈整個漢中郡,楊震又是養生有道,自然能夠品得出劉永這一杯普洱乃是上好的貨色。

聽到楊震如此一說,劉永大笑道:“別看你楊家產業遍佈全郡,不過這茶可是大帥從成都那邊親自收購過來的,就連我每年也只能分到區區三兩斤罷了,此番若不是家母做壽,你哪有這般口福?”

劉永口中的大帥自然就是漢中郡節度使李文通,只不過軍中兵將大部分都是更習慣稱呼李文通爲大帥而已。成都一地歷來都是整個蜀地的重心之所在,李文通不惜重金從成都方面搞來這些好茶,目的無非是爲了籠絡自己麾下的文武而已。劉永此番雖然看似隨口一說,不過聽在楊震這種老狐狸耳朵中,自然就想到更深一層。

劉永這話更多是在想自己炫耀,別看你楊家家大業大,要說起跟大帥之間的親疏遠近,老子可比你強多了。

想到此處,楊震輕笑道:“這是自然,大帥麾下正是有你們這些精兵悍將浴血奮戰,才能保住咱們漢中一地的安康。來來來,老夫以茶代酒,先行敬過劉大將軍一杯。”

“好你個楊震,明明是貪圖本將的好茶,嘴上卻說的如此光明正大,等一會兒大帥來到正式開宴了,你可得自己先罰一杯。”

“好說好說,等到開宴之時,老夫必然先行自罰一杯,哈哈。”

楊震此番雖然是爲了跟李文通解釋一些事情,不過此時若是能夠贏得劉永的好感,到時候自然可以讓他幫襯着給自己說幾句好話。如此一來一方得意炫耀,另一方則是刻意討好,一時間自然是賓主盡歡。

兩人在內院之中坐着閒聊,不一時又有一些家主或者是漢中郡的文武官員到來。

因爲李文通此時尚未到來,自然不能開席,所以劉永只是吩咐家中一些婢女暫時在內院之中擺上一些瓜果和茶水,然後親自招呼一衆人等。

眼看天色已經正午,劉永心中正在暗自打鼓之時,這纔看到管家從前院略帶慌忙的趕來稟報道:“老爺,大帥的車架已經到了門口了。”

聽到李文通終於來了,劉永心中暗自鬆了一口氣,然後對着身邊的衆人抱拳道:“大帥既然已經到了,還請諸位隨本將一同前去迎接。”

現在天下各處戰亂不休,李文通在漢中郡完全就是土皇帝的存在,自然有這個資格讓一衆人等前去迎接,所以衆人聽到劉永如此一說倒也不敢託大,於是各自起身隨着劉永一同趕往大門。

不一時,劉永帶着衆人來到府門前,看到李文通的車架果然已經到了,這才上前幾步,然後跟身邊衆人同聲道:“恭迎大帥。”

衆人話音方落,李文通這才慢慢從車架上走下來,然後面色沉靜的對着衆人擺手道:“行了,不必多禮,眼下天色將近正午,劉永,你直接吩咐府中準備開宴吧。”

李文通五十餘歲的年紀,體格略顯消瘦,或許是因爲平日裏煩心之事太多,所以面相上看起來要比實際年齡大上幾歲。

此番劉永藉口給老母做壽完畢之後再去駐防,李文通心中其實是有些不喜的,畢竟此時正是遷移治所的要緊時候,自然要加緊防備周圍的勢力。只不過此次剛好恰逢其事,而且劉永又是跟了自己許多年的老部下,所以這才勉強應允他的請求。

不過李文通跟楊震一樣,此時完全沒想到這個跟隨自己大半生的老部下到底作何打算,雖然心中有些不喜,卻也只是甩給劉永一張冷臉,並不準備繼續去落他的面子。

聽到李文通一聲吩咐,劉永這才躬身道:“屬下這就吩咐後廚開始準備,還請大帥跟諸位一同前去內院。”

因爲此次做壽是在縣城之中,所以李文通的親衛營自然不可能全部帶過來,眼下跟在李文通身邊的只有二十餘名護衛。劉永領着衆人趕往後院的時候,很隨意的就將李文通大半的護衛留在後院之中,李文通倒是沒有察覺到甚麼,最後只帶着三名護衛一同進入內院之中。

看到李文通到了此時仍是全無防備,劉永心中這才完全安定下來。等到衆人一同進入內院,立即吩咐原本侍立在院中的婢女準備開席,然後又讓管家吩咐後院的宴席也可以開了。

聽到劉永的吩咐,管家立即應是,然後自去前面佈置。

不一時,後院開始傳來噼裏啪啦的炮竹之聲,還有說書的唱戲的玩把戲的各種聲音一起響了起來。

因爲內院與後院之間還有一段距離,劉永自然是爲了防備一會兒下手的時候聲音傳了出去,所以這才吩咐前面說書唱戲的可着勁兒喊。不過此次到底還是壽宴,自然是要熱熱鬧鬧的纔像樣子,所以李文通等人同樣沒有甚麼表示。

一時之間,整個劉府完全喜氣洋洋的熱鬧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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