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試探

還有五步的距離,咬着牙,抬起腿,跨着步伐準備邁一個大步。

可腦子這樣想,身體卻沒辦法去做到,邁到一半就失力一樣的落了下來,正正好好是他平常邁出一步的距離。

可惜現在的他已經分不出注意力來關注這個細節。

該死的,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他抬起眼睛,看了一眼焦急的夏靈兒,這個比他還年輕不少的女孩站在那裏一點事情也沒有,好像陷入困境的只有他一個人。

如同落入水中的窒息感,大腦開始缺氧,呼吸變的急促,渾身剩下能使出來的力氣不足平時的一二。

“怎麼了,少年。”

那蒼老而有勁的聲音又在他的耳邊響起。

“不進來麼?”

聽到這話,雲嵐一下子就反應了過來。

好啊,原來是你搞的鬼啊!

雲嵐咬牙切齒,一開始他還以爲是以前混跡江湖受罪落下來的隱疾犯了,還急着說不能在這樣的大太監面前失禮。

知道是他搞的鬼,那就不着急了。

他不知道里面的老太監到底耍了甚麼花樣,隔着道木牆都讓他產生了濃厚的危機感。讓他現在跨出一步都如此的艱難。

既然知道問題的根源,那麼調整下心態,將這股危機感從內心壓下,咬一咬牙也得走完這段路。

既然被試探了,那就不能讓那老太監得償所願!

沒有再急着邁出步伐,雲嵐在原地站定,那股窒息感還籠罩着他,猶如他曾經溺水般的感覺。

不過,就算這種感覺籠罩着他,可實際上讓肺部起伏,依舊是可以呼吸到空氣的。

既然如此,那麼就還有翻盤的機會。

先將心跳的速度降下來,情緒舒緩,把緊張的情緒給剔除掉。

這種時候不能亂,大腦要是不冷靜的話連下一步都沒有。

當然,這種時候也沒有多餘的時間讓他完全冷靜下來,只要能保證大腦可以冷靜思考,並且控制自己的身體就行。

身體左右晃動,他能感覺到對身體的控制力比剛纔要強了不少。

重新冷靜下來思考,雲嵐發現這其實也沒有他想象中那麼糟糕。

無非就是當身上多加了幾十斤的負重,處在一個相對缺氧的環境中罷了。

抬起左腳,緩緩跨出,落地——又是一步跨出。

果不其然,這一步落下身上的‘負重’和空氣中的‘缺氧’環境只是又加重了一些,還在可承受的範圍內。

“雲嵐,你快點啊!”

夏靈兒着急地招了招手——明明曹爺爺都已經發話了,怎麼他還不慌不忙的?

又邁出一步,至此雲嵐已經走出四步,他停下來,看着夏靈兒微微一笑。

他本以爲這是個嬌生慣養、不通人情世故的公主殿下,沒想到意外的也會關心人?

已經掌握了要領,後面三步雲嵐也沒費多大的功夫,一咬牙就挺了過來。

走到夏靈兒的左側,他轉身朝着裏屋看去,那裏面是一間書房,裏面站着一個衣着紫色圓領窄袖衫的白眉老人,那紫色的衣衫上還繡着飛禽和走獸。

文官身上繡的飛禽和武官身上繡的走獸在他身上全都齊活了。

那白眉老者站在書桌旁,桌子上還擺着一本放開的書。

他面色僵硬地對雲嵐點了點頭。

“不錯,咱家本以爲你要花上半個時辰才能過來呢。”

雲嵐有些蒼白的臉上微微一笑,不顧額頭上滲出的汗水,作揖禮拜。

“草民雲嵐見過曹總管,能讓您出手試探,在下不勝榮幸。”

……………………

雲嵐帶着微笑作揖禮拜,可額頭上的汗水,無法抑制的急促呼吸都證明他剛纔沒有想象中那麼好過。

曹正淳現年已經七十有二,可面相上看着也就是四十出頭的中年人而已。

作爲服侍了三代帝王、同時身爲內務府總管、十二監總監、大內總管三大要職,在這大夏王朝中可謂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在這宮中,沒有任何一個人比他的資歷更老。

自從半個月前宮中發生失竊案,他就準備着手調查,可事情發生的第二天,女帝就撤銷了調查,專門派御林軍去東洲的臨城,去一座叫嵐山的無名小山上請一個叫‘雲嵐’的人來調查。

“陛下,宮中失竊的案子影響甚大,若是不盡快調查,恐怕……”

“無妨,最近宮中有小動作的人也不少,不妨正好用這件事情來震懾一下這些宵小。更可,我那位老師若是能出山輔佐,這大夏朝的江山朕也能坐的更穩當一些。”

他還記得女帝說這話的時候一點帝王將相的樣子都沒有,平日裏喜形不於色的她竟然擺着一副崇敬的面容。

這自然是引起了他的高度重視,將當初陪同幼年女帝在臨城居住時的太監和大內侍衛都叫來問了個遍,才知道那所謂的‘山中老人’不過是一個易容的騙子。

看女帝的樣子,明顯是被這人給騙了,還被騙的死心塌地的。

只是無論他幾番勸解都無法改變女帝的想法,只能順着她,派御林軍去請這位‘山中老人’。

今天碰巧遇到了他,所以便出手,打算敲打敲打這人,讓他不要仗着女帝的信任就在這宮中肆意妄爲。

這還是夏靈兒在一旁看着,否則他一定讓這種宵小之輩趴在地上起都起不來!

然照顧夏靈兒的想法,他沒有用全力,可那氣勢也不是一般人承受的起的,這人卻硬生生的抗了過來,看樣子還留有餘力。

他剛纔所放出的氣勢,就算是一些精兵來做到的也差不多就是這種程度,而這傢伙毫無疑問是一個文弱書生,沒有半點功力在身。

如此看來,這人也有點意思。

對着雲嵐微微頷首,曹正淳將目光轉向夏靈兒,同時欠身說道:“靈兒公主,不知您跑咱家這裏來是有何要事啊?”

夏靈兒先是擔憂的看着雲嵐,見他微微搖頭示意自己沒事之後才鬆了口氣,轉過頭鼓着小臉走進書房。

“曹爺爺,靈兒知道您武功高強,可雲嵐他只是一介書生,還請您手下留情。”

曹正淳僵硬的老臉上泛着一絲無奈,這姐姐也就算了,怎麼半天的功夫都沒到,這妹妹也開始向着這人說話了?

“是,咱家一定注意。”

夏靈兒滿意的點了點頭,旋即笑嘻嘻地跑到曹正淳身邊,拉着他坐在書房的椅子上,討好似的給他捏着肩膀。

“曹爺爺,宮中的花名冊你放在哪裏了呀,我想看看好不好?”

曹正淳雖說只是一介太監,是個奴才,可他不僅服侍過三代帝王,從小還對夏若、夏靈兒姐妹倆關愛有加,關係遠不止主僕這樣的簡單,所以這種外人看來大不敬的事情,在他們而言卻並不算甚麼出格的事情。

雲嵐微微抬眼,倆人確實不像主子和奴才,相處的更像是一對爺孫。

只是這剛剛抬眼就跟曹正淳對上了視線,他連忙移開視線。

“靈兒公主,這要看花名冊的人恐怕不是你,而是這叫雲嵐的年輕人吧?”

夏靈兒手上的動作一僵,旋即撒嬌地晃着曹正淳的身子。

“哎呀曹爺爺,您就把花名冊借給我們看一下嘛~”

“這宮中的失竊案已經拖了這麼長時間,再不解決那羣臭大臣又要給皇姐添堵了啦~”

曹正淳一臉無奈地拍了拍夏靈兒抓着他衣服的手,讓她停下來,拉開紅木書桌的抽屜,從裏面取出一本三尺長、一尺厚的本子放在桌子上,那一大本冊子跟外面地板上撲的大塊青石磚差不多大小。

“這是記錄了宮中所有人員名目的花名冊,拿去看吧,不過不能出了這內務府,咱家會讓人給你準備一個房間的。”

曹正淳這話完全是對雲嵐說的。

“誒?”夏靈兒有點不敢相信,“曹爺爺你真的給我們了啊,以前靈兒想看的時候您不是一直不讓靈兒看的麼……”

說起這事曹正淳就感覺自己眼皮子開始抽抽了。

那還是幾年前,大夏王朝還沒有爆發內亂、宮中也安然無事的時候,年僅13歲的夏靈兒簡直就是宮中的‘禍害’,到哪哪遭殃。

這內務府那時候也被夏靈兒折騰的不輕,也不知道她從哪兒聽說‘花名冊’這東西,就嚷嚷着要看。

可他怕這東西到了夏靈兒手中變的缺頁少字的,就沒敢給,那時候還好幾天沒搭理他呢。

想起了當初的窘迫,曹正淳忍不住說道:“咱家相信雲嵐沒有你那撕書的魄力。”

這話聽的雲嵐差點忍不住噴笑出來,感情這位公主殿下還有這麼‘兇悍’的黑歷史來着?

看到雲嵐快速變化的臉,夏靈兒羞鬧了個大紅臉,低着頭髮出‘唔唔唔~’的聲音同時把曹正淳搖來搖去的。

……

雲嵐拿着花名冊,在之前領路的小太監的帶領下走到一間小屋子裏。

這間屋子還沒之前曹正淳的半個書房大,倒是裏面的東西一應齊全,桌子上擺着文房四寶,背後的牆上還掛着幾幅字畫。

“這裏是曹太爺平日裏練習書法的地方,請注意千萬不要把這裏弄亂了。”

雲嵐還沒踏進門檻一旁的小太監就鄭重其事的囑咐着。

他點了點頭,然後進了屋子,搬着手中厚重的花名冊放在桌子上,然後長舒了口氣。

這本花名冊不僅看着青石磚,重量也絲毫差不到哪去。

門外的小太監見雲嵐就這麼大大咧咧的坐下,還想再囑咐兩句,可響起之前曹正淳交代的話,又馬上離去了。

關上門,雲嵐一個人坐在椅子上,放開了這本厚重的花名冊。

然而放開的第一頁,那第一行的名字就吸引住了他。

“曹正淳,三歲喪父、五歲喪母,七歲被送入宮中當太監,自幼陪伴先帝,而後受先帝喜愛,成爲其貼身太監……”

後面還有很多,滿滿一頁都寫的是曹正淳這位太監總管的生平。

“連這些事情都有記錄,難怪這花名冊如此的機密……”

大致翻看了一下,除了第一頁記錄了生平外,其餘的都是隻記錄了入宮的時間,以及現有的職務。

仔細一看,第一頁無論是紙質還是字跡都跟後面的有所不同,像是強加上去的一樣。

對於這點雲嵐沒有多想,他的目的可不是爲了查曹正淳,而是爲了查那些一年前留任的太監的名字。

只是這名單上記載了上萬人之多,看了沒一會兒雲嵐就感覺自己眼睛都快要看花了。

“要是茉莉花在就好了啊……”

雲嵐揉着眉心,忍不住這樣想着。

要是讓擁有‘完全記憶’能力的茉莉花來看這花名冊,一準能把上面的東西都給記的全全的,就跟手抄了一本差不多。

現在光是看他眼睛都快花了,哪能記住這些人誰都是誰啊。

只是這種事情想想也就行了,要真讓茉莉花來看,那是在害她。

宮中的規矩森嚴,這花名冊若不是因爲夏靈兒根本不可能借的出來。

別看他走之前夏靈兒還纏着他講故事,跟個隨處可見的老者一樣,要真讓他知道有這樣一個人把宮中的信息完完全全的記在了腦子裏,恐怕茉莉花活不過當天晚上。

這時候雲嵐就有些後悔了,早知如此還不如再多調查一些信息再來借這花名冊。

“哎,算了,繼續找吧……”

翻開下一頁,剛看了沒兩眼又一個名字吸引住了雲嵐。

“明德,大夏35年入宮,在尚衣監當職,後被容妃看上,當了煙雲軒的下人,後因爲容妃的舉薦,當了內宮監的總管,女帝繼位之後留其原職……”

明德,也就是他之前所見到的那位明公公,手裏拿着浮塵,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

這位內宮監的總管大人除了跟他說要辦甚麼案子外其餘的一律沒有交代,無論是可以尋求其他宮女和太監的幫助,還是說可以找大內侍衛詢問當初大內侍衛調查的案件信息,這些都沒有說。

不僅如此,還沒半天的功夫就又跑過來一趟,聽了進度暫無後眼裏還閃過一絲喜色,其嫌疑程度不可謂不高。

老實說,如果不是要證據,雲嵐真的就想指着他的鼻子說他就是偷竊者。

這種人就算不是偷竊者,也是那種唯恐天下不亂的貨色。

而且他的直覺告訴他,這人肯定有問題!

否則的話,曹正淳交代下來的事情,他憑甚麼敢這麼敷衍了事?

“小子,到煙雲軒當過職,還被容妃舉薦當了內宮監的總管……”

“說你自己沒問題我都不信啊……”

……………………

等把這本磚頭厚的花名冊過完一遍,雲嵐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此時已經暗淡了下來。

伸了個懶腰,合上書本起身,原路返回把花名冊給送還了回去。

“嗯?曹總管呢?”

在書房裏看了一圈,只有夏靈兒一個人無聊的趴在桌子上,拿着毛筆不知道在畫些甚麼。

一見雲嵐回來夏靈兒就從椅子上跳起來,邁着大步子走到他面前一把搶過花名冊,丟到書桌上拍了拍手。

“好了,物歸原主,我們去喫飯吧,等了這麼長時間我都快餓死了。”

雲嵐一臉的無奈,這不愧是大夏朝的公主殿下,花名冊這玩意他剛纔都沒敢弄皺一頁,這位公主殿下倒好,直接往桌子上一扔就完事了。

不過說到喫飯,見這位公主殿下大有拉着他一塊去的意思,雲嵐作揖禮拜道:“公主殿下請先行用膳吧,草民還要回煙雲軒繼續查案子。”

別看受到公主殿下的賞識是一件讓人開心的事情,若是一般人,或者以前的他,恐怕早就高興的沒邊了。

只是他根本就沒有跟這些大人物打好關係的想法,跟夏靈兒一起行動不過是爲了能夠在查案子的途中獲取一些便利,以及萬一無法破案到時候也有個說情的人,說不定還能保住這條小命。

可真要跟這些大人物往深了打交道,他還是敬而遠之的,他還想着到時候案子破了能夠繼續回到他的嵐山去當自己的教書先生呢。

可夏靈兒一聽這話就不樂意了。

合着我等你等了這麼長時間,你就不跟我玩啦?

“不行!你必須跟我一塊用膳!”夏靈兒鼓着小臉,雙手叉腰,一副你不跟我走我就跟你急的樣子。

“呃……”雲嵐硬着頭皮說道:“公主殿下,草民還有案子要辦,這案子一天不破,草民實在是無福享受啊……”

他不去的理由還有一點,這到了下午一般都沒甚麼事情了,萬一女帝跑過來跟她的妹妹一塊用餐,他這個山野草民同席算個甚麼樣子?

恐怕朝中的一品大員都沒這種待遇吧?

若是惹的女帝不高興了,他這腦袋可是說掉就掉。

他這樣無權無勢的山野草民在宮中行事,不考慮的多一點,是活不下去的。

說起來他到現在都不清楚自己一個小小的山野草民被委任了這麼重要的任務,剛纔急着看花名冊,都沒顧得上問。

再次被雲嵐拒絕,夏靈兒的臉上冒着明顯的不高興。

明明想着讓你跟皇姐一塊坐下來用膳的,怎麼就說不通了呢?

可轉念一想,這宮中的案子是拖了很長時間了,他着急爲皇姐破案也是情有可原。

想到這裏,她點了點頭。

“好吧,既然你不願意跟我一塊去景仁宮,那我就到煙雲軒去。”

說着,夏靈兒走到外面。

“來人,讓御膳房準備晚膳,我要在煙雲軒用膳!”

“是,殿下!”

外面候着的小太監立刻應着,然後快步跑去。

做完這一切,她回頭給了雲嵐一個微笑。

對此,雲嵐也只能無奈的點了點頭。

……

內宮監的主事正堂,茉莉花跪在門口的位置,而明德則在來回的踱步。

想着晾她的時間已經差不多,明德停了下來,坐在主位上不急不慢的端起茶碗。

茉莉花的雙腿已經跪的有些發麻,之前她在煙雲軒內已經按照雲嵐的吩咐把裏面的細節和她印象中不同的地方查了個遍,可剛準備跟雲嵐彙報,便看到雲嵐被夏靈兒公主殿下帶走,便一直在煙雲軒內等候。

這是特使大人交代下來的重要事情,她不能擅自離開。

可等了一下午,沒把特使等來,倒是等來了這位明公公。

一上來這位明公公就劈頭蓋臉的一頓詢問,這位明公公她也是有所耳聞,內宮監的主事,平日裏行事霸道,因爲惹到他而挨板子的宮女和太監不在少數。

老老實實的說完自己被特使交代下來的任務後,就被帶到了這裏,跪了有半個多時辰。

“茉莉花,你一個小小的宮女,不在馨夢閣待着,竟然擅闖煙雲軒,是何居心啊?”

聽到明公公的責問,茉莉花立刻低下頭。

“明公公,奴婢是受特使大人的指派纔到煙雲軒內查看,並沒有不軌之心啊!”

橘紅色的髮絲垂在兩側,茉莉花閉着眼睛,祈禱着這套說辭能夠奏效。

“哼。”

明德冷哼一聲,把手中的茶杯放下,站起身來。

“特使,還大人?不過是一個山野草民,他也配?”

明德一步步走到茉莉花面前。

“告訴你,這裏是皇宮,不是他那荒野之地,這裏還輪不到他來撒野!”

“辦案子?咱家告訴你,讓他接這案子,不過就是找了個替罪羔羊,讓他爲宮中的失竊案畫上一個句號,否則你以爲爲甚麼一個山野草民能進的了皇宮,擔的了這麼大的責任?”

明德不屑地說着,言語之中盡是對雲嵐的鄙夷。

在他看來,雲嵐就是一個‘替罪羔羊’,否則的話,爲甚麼要讓他一個山野草民來辦宮裏的案子,這讓那些大內侍衛和御林軍們情何以堪?

女帝繼位纔不過一年之久,這一年來也就勉強穩住了朝綱,後宮之事一直拖到了現在。

要是這個節骨眼上後宮這邊出了大亂子,那豈不是平白無故給自己添了堵?

沒有精力分神到後宮這邊,而且若是御林軍和大內侍衛不能把案子給破了,那麼女帝好不容易積攢起來的威嚴就會出現裂縫,完完全全是得不償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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