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陸家。
三代經商攢下不少家底,陸氏公司也上市在即。
到了陸墨川這一代,已經可以底氣十足地在寸土寸金的帝景別墅區置業了。
一夜暴雨洗禮,庭院裏海棠敗落成泥。
餐廳裏。
陸家父母出門旅遊去了,陸家兄妹在餐廳裏喫着豐盛的早餐。
陸雨嫣穿着桃粉色睡衣,頂着宿醉的黑眼圈,“哥,沒錢了。再支點。”
一襲白襯衫和米色長褲,再配上的無框眼鏡,將陸墨川的清俊襯得淋漓盡致。
他正慢條斯理地切割着瓷碟中的吐司,聞言連頭也未抬。
“找顧錦星。”
“找她做甚麼?”陸雨嫣冷嗤。
“爸媽不在家,讓她代管公司而已,還真以爲她就是老闆了?呸!”
陸墨川眸色沉了沉,沒有說話。
陸雨嫣把椅子移過去,“哥,你真甘心讓她在公司一手遮天?”
“不關你的事。”
“那你給我點錢唄。”陸雨嫣扁了扁嘴。
“一個月兩萬塊我真的不夠花啦!我聽說你昨天給一個女大學生買了一輛奧迪TT呢!你就隨便賞我點唄……”
陸墨川丟下餐巾起身,“不吃了。”
“喂,哥——”
……
門口,玄關處。
顧錦星從半夜走到現在,根本沒有勇氣回頭去看車裏那個男人哪怕一眼。
雙腿顫顫,嫩白的腳上已經全是污漬和血痕,連衣裙襬不知道甚麼時候被撕裂了一塊。
自己這一路是怎麼承受着所有路人異樣目光走回來的,她已經記不得了。
只想早點回到一個人的房間裏蜷縮起來,與世隔絕……
但一回到這裏,她就聽到了陸雨嫣那句給女大學生買了奧迪TT。
而那個對別人無比大方,卻從來不屑看自己一眼的男人,此刻也朝這邊走來。
身形挺拔,面容斯文,真真當得起玉樹臨風四個字。
見她站在玄關處,一身狼狽。
他也腳步未停,只徑直走到她身邊低眸換鞋,高大的身影幾乎要將她整個人都籠罩進去。
顧錦星沉默了一會兒,出聲的時候喉嚨痛得如有刀尖滾過,“我……”
“被搶劫了還是出車禍了?”
陸墨川打斷了她的話,那張好看的臉上帶着惡毒的笑意。
“都不關我的事。”
“……”
有那麼一瞬間,顧錦星想刪除自己關於他的全部記憶。
可是她不能。
自打記事起,她就一個人生活在陸家,被告知她是陸墨川未來的妻子。
她記得他們的竹馬青梅,記得他們的青春年少,也記得他婚前刻骨銘心的體貼動人,和婚後毫無緣由的冷若冰霜。
若將他從自己的過往裏生生剝離,那她顧錦星也將不復存在了……
她努力地撐大眼睛,不讓淚凝結成珠滾落下來,就這麼直勾勾地看着他。
他還是那麼地好看,眉眼精緻,鼻樑高挺,薄脣微勾。
一如記憶中那個會穿着白襯衫騎着自行車帶她穿過大街小巷只爲買到一碗正宗紅糖冰粉的少年……
好像甚麼都沒有變,只是這個皮囊下的靈魂,已非她所熟悉了。
“你擋我路了。”陸墨川冷冷開口,挑了挑眉。
“耽誤你約會了嗎?”
不知哪兒來的勇氣,顧錦星就這麼脫口而出了。
甚至,在他皺眉的時候,她依舊一字一字不斷地繼續道,“奧迪TT開起來很快,不影響她見你吧?”
陸墨川眯了眯琥珀色的眸子。
“你最好不要知道太多。”
“呵,”顧錦星報以冷笑,目光寸步不讓地盯着他。
“女大學生,酒吧舞女,公司新員工……這些都是我知道的,你覺得還不夠多是麼?”
“我無可奉告。”
陸墨川繞過她就要出門。
顧錦星伸手,直直擋在他胸前,“我一直想知道你爲甚麼對我一夜變臉?是我在婚禮上的表現不如你意,還是,你在我們結婚之前就已經另有新歡?!”
他沒回答,已經伸手去開門。
顧錦星驀地轉身,更多的質問已經衝到了嘴邊,但一陣黑眩襲來,讓她不得不扶着旁側的牆壁纔不至於倒下去。
再睜開眼時,陸墨川已經不知身在何方。
她扶牆的手指微微收緊,想要倚靠,卻只抓到一片冰涼。
“錢。”陸雨嫣從後面走過來,伸手到她面前,不耐煩道,“快一點!”
顧錦星迴神,看着小姑子,“不是前幾天剛給你兩萬嗎?”
“不夠。你到底給不給?!”
“沒有。”
顧錦星拒絕得斬釘截鐵,回頭一步步腳步虛浮地往樓上走去。
“你——臭女人!喫我們陸家住我們陸家的!你還要不要臉?!”
陸雨嫣氣急想要追過去廝打,腳下卻忽然硌了一下,她哎喲了一聲,往下看去。
一枚暗金色的小玩意兒正中腳心,上面栩栩如生的鷹隼浮雕,應該是真金的,而且看起來價值不菲。
陸雨嫣疑惑地將它撿起來,好像是個袖釦。
她又往樓上看了看,目光只來得及掠過顧錦星被撕裂的杏色裙襬一角。
難道是這個臭女人的?
不管了。
陸雨嫣悄悄把袖釦往自己口袋裏一藏,迅速地洗漱,然後換了衣服出門。
找了市內最大的那家典當行,她剛把東西遞過去,對方一看臉色就變了。
陸雨嫣暗暗得意,心想這下能換不少錢了。
結果連錢的影子都沒看到,從典當行裏忽然衝出兩排黑衣男人,將她團團圍住。
“你們做甚麼?”
陸雨嫣一邊後退一邊摸自己的手機打算報警。
之前拿了袖釦的老年評估師從後臺出來,走到陸雨嫣面前,將她上下打量一眼,然後手一揮——
他身後的那些人立即齊刷刷彎腰,氣勢磅礴地開口.
“少奶奶好!歡迎回家!”